我本边军一小卒 第441节

  所以所谓的‘萧少’,分明带著几分调侃取笑的意味。

  而听闻这话的萧五,面色明显不忿。

  “再这么称呼老子,老子就干你!”

  类似这等粗俗之言,换做以往从军之前,萧五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

  可正所谓与‘恶人’居,入居鲍鱼之肆,久闻而不知其臭。

  跟这些混帐待得时间长了,什么教养、什么仪态,都他妈全是浮云。

  军中慕强,人不狠站不稳。

  谦卑、礼让,只会换来这些家伙无休止的逗弄。

  这一点,萧五早就看透了。

  而面对萧五露出几分凶狠的模样,那甲士嘿嘿一笑。

  “老子等你。”

  不过在面甲即将覆在脸上的那一刻,看著萧五嘴角残留的食物残渣,那甲士还是提醒道。

  “以后记住了,临阵只吃七分饱。”

  吃太饱,一身实力哪怕只去掉一层。

  关键时候也可能送命。

  只是这厮明明是关心的语句,口气却偏偏欠揍无比。

  萧五自是毫不客气地回怼。

  “老子省得!不用你废话!”

  两人斗嘴了两句,他们这一伍人便来到了刚刚的缓坡之上。

  刚刚那负责警戒的将士与伍长说了什么,萧五没注意听。

  此时居高俯视,却是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对面小二十蛮骑似乎也发现了他们,正策马向著他们冲了过来。

  马蹄雷动。

  萧五甚至能看到对方踏碎草地,溅起的黑色泥土。

  对方小二十骑,而己方不过区区五骑。

  敌我双方,人数近乎四倍差距。

  萧五不禁下意识干咽了一口唾沫,嗓间莫名的干涩,让他不禁有些后悔,刚刚吃完糕点,为什么没有喝一口水润润嗓子。

  “跑吗?”

  听闻萧五这话,身边那甲士戏谑一笑。

  “怕了?”

  萧五想要嘴硬,可看著逐渐逼近的那些蛮狗,忽然就有点发不出声音。

  唯有在看到身前那道铁塔一般的身影,心中才稍稍安定下来。

  可这时,身边那道讨厌的声音,却是再次传来。

  “区区十七骑而已!怕个卵子!”

  萧五张了张嘴,本能地想要反驳。

  ,一直居于他们身前的那道铁塔汉子,似乎为了印证身边那厮的话一般。

  思忖须臾之后,猛地喝道。

  “锋矢!趋!”

  话音刚落。

  那高壮身影便策动起座下那匹比其他人高大一些的辽东战马。

  一骑当先。

  见身边三人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紧随其后。

  萧五心中咒骂了一声。

  ‘都他妈是疯子!’

  而后才后知后觉的策动座下战马,随之而动。

  好在这过程中,他这个马弓手,本就是最后位置,这才没在临敌之时闹出笑话来。

  感受著座下的战马,由小步趋行,到后来的快步迈动。

  萧五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从军入伍半载,从前他只觉得演训太过辛苦。

  可现在他只恨当初没有再刻苦一些。

  骑术、战技、修为,每一样哪怕只提升一分,活下来的机会才会大一些。

  只是这个时候后悔,明显也晚了。

  双方对冲,临敌百步,转瞬即逝。

  冲在最前面的那道身影,已经冷硬开口道。

  “风!”

  萧五近乎本能地跟著身边袍泽,一同举起了挂在马侧的骑弓。

  只是与他们不同的是,萧五那双平素清澈的眼眸,此时锐利如鹰。

  “风!风!大风!”

  下一刻,五道稀疏的箭矢落下。

  对面十七道蛮骑身影,当即便一头栽下数道。

  “妈的!射偏了!”

  听得身边那厮小声嘀咕,萧五原本因为紧张而紧绷而起的嘴角,终于缓缓勾起。

  “我射中了……”

  只是他没想到他这番明显有些瑟的嘀咕,换来的却是那厮一阵激动的呼喊。

  “蛮骑首领!五郎射杀了蛮骑首领!”

  五郎?

  听到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称呼。

  萧五微微一怔,而后便听到身边其他袍泽齐齐喝道。

  “彩!”

  “彩!”

  “彩!”

  萧五甚至还从中听到伍长那厮的声音。

  连声的喝彩声中,一股前所未有的自信,从萧五心中油然而生。

  这一刻,他忽然发现自己不再是族中那个被放弃,只能整日混吃等死的修行废材!

  他也有他的价值!

  也有人会为了他而喝彩!

  就在这片战场上!

  就在这些袍泽身边!

  念头倏忽转过间,萧五长呼一口浊气,强行压抑住内心的悸动。

  手中远比常人精良一些的骑弓,连珠射出。

  箭矢破空,撕裂空气的啸鸣声,宛如飞蝗。

  而这时,对面那些蛮骑的箭矢也到了。

  只是相较于镇辽军手中的强弓、锋矢,他们的弓矢明显绵软无力了许多。

  就算能够穿透他们的甲胄,也刺不太深。

  一轮箭雨过后,他们五人无人身死,唯有伍长那匹跟他本人一样的高大战马,屁股倒霉的被垂落的箭矢扎了一箭。

  渗出血迹。

  这让萧五心中不禁一抽。

  他知道伍长那厮素来爱惜这马儿如命,平日里就算是萧五想摸一下,都会换来他的呵斥。

  简直比自家婆娘还要宝贝。

  可此刻他却是仿若没有察觉一般,依旧在提速。

  临敌五十步,那道冷硬的声音,沉声喝道。

  “落弓!”

  “拔刀!”

  话音一落。

  一连五把镇辽刀伴随著摩擦刀鞘的声音,铿锵出鞘。

  长刀入手的那一刻,萧五再次紧张起来。

  他并不知道什么叫肾上腺素。

  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气血,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开始沸腾起来。

  甚至就连手脚都隐隐开始颤抖。

  他知道临敌之时这样不对。

  会发挥不出真正的实力。

  甚至会死。

  可越是知道这些,他越是控制不住自己。

  “别慌,第一次都是这样。”

  “你今天表现得很好。”

  依旧是那道讨厌的声音。

  只是这一次那道平日里半点不著调,宛如二溜子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沉稳。

  一如他身上那身冷硬的镇辽黑甲,以及手中紧握的镇辽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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