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边军一小卒 第458节

  一个个赶忙垂下头,错开视线,不敢与之对视。

  虚空之上。

  铁索横空,遮天蔽日。

  一具具尸体,点缀其中。

  而处在中心的韩九,说是像只张牙舞爪的螃蟹,实则更像是上古传说中走出来的盖世魔神。

  魔威滔天,可畏、可怖。

  他在确认危险,这是烙印在他神魂中的职责。

  而随著时间一分一毫的逝去。

  韩九眼中的赤红,渐渐敛去了几分。

  身遭那遮天蔽日的铁索,也终于被其缓缓收起。

  一具具鲜血近乎流干的尸体,坠落在地的那一刻,韩九的身形也随之于马车前落下。

  恭恭敬敬地单膝跪地。

  “主母,干……干净了。”

  赶车的那老倌儿安抚了下有些受惊的马匹,可实际上他心里的‘惊’并不比这些马儿少。

  虽然他也猜到了那位冠军侯临走前肯定留下了后手。

  可真亲眼看到这个后手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为之震惊不已。

  眼前这尊名为韩九的存在,明显与普通修士不同,身上的法力气息并不明显,别说那些刺客被狠狠坑了一把。

  就连他之前也走了眼。

  ‘莫不是……北固宗那具第六境道兵?’

  想到獬豸卫中留存的【北固宗】卷宗,老倌儿心中终于有了明悟。

  而后又不禁在心中腹诽。

  那位冠军侯对姜娘子还真是舍得。

  不过这也是好事。

  毕竟姜娘子是长史的义女,而他们獬豸卫又是由长史一手组建。

  这就是人心的偏向。

  而这时,马车中的那道女声依旧温婉平静,轻声嗯了一声,便道。

  “既然处理干净了,就走吧。”

  “义父事务繁忙,别让义父等急了。”

  ……

  马车悠悠而行。

  没过多久就来到了将军府。

  提裙下得马车,姜婉抬眼便看到笑盈盈的李文静,笑容展露。

  “义父。”

  李文静拢手合袖,宛如一个普通的富家老翁。

  丝毫没有传言中笑面虎、活阎罗之名。

  姜婉屈膝施礼,李文静不动声色地错身避开。

  “没吓坏吧?”

  姜婉浅笑。

  “有韩九在,婉娘无碍。”

  李文静面上的笑意,越发明显。

  “那就好。”

  两人都没去提刺客的问题,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入得厅堂。

  韩九铁塔一般的身子,亦步亦趋地跟在姜婉身后,李文静仿若未觉,更没有驱赶。

  等到落座后,才对姜婉赞了一句。

  “山岳崩于前而色不改,若婉娘是男儿身,必为一世伟丈夫!”

  姜婉不置可否。

  “义父过誉了。”

  相较于这声赞许,她更愿意如原先计划的那般,与绍哥儿相濡以沫,为他生儿育女,当个寻常妇人。

  只是李文静只是义父,不是亲父。

  有些女儿家的心思,就算李文静待她再好,也无法跟他言说。

  上前为李文静煮茶、奉茶之后,姜婉直言道。

  “义父,今日学什么?”

  数月前的某一日,李文静忽然提议让她,每日跟著自己学上一些东西。

  姜婉没有拒绝,直接便答应下来。

  只是让姜婉有些失望的是,李文静教自己的并不是所谓的修行之道。

  而是让她帮忙协助处理公文。

  闲暇之余,还会让她诵读一些刑律、律法之类的典籍。

  姜婉有些不明所以,但她能感觉到自己这位便宜义父,大抵不是个无的放矢的人。

  此举必有深意。

  所以这段时间以来,姜婉每日从无懈怠。

  而姜婉这副勤奋好学的态度,李文静眼中的欣赏、满意之色,越发浓郁。

  仔细打量了姜婉一阵,忽然问道。

  “婉娘……想修行?”

  这还是李文静第一次在自己面前提到修行。

  姜婉神色微怔了一下,而后起身在李文静面前恭恭敬敬地屈膝跪下,大礼叩拜道。

  “愿悉听义父教诲。”

  话语间的坚决、向往之意,不言而喻。

  李文静见状,开怀一笑。

  不得不说,能出现那人身边的人,都是有大气运的。

  更遑论未来的枕边之人。

  公孙辛夷那妮子天生命格不凡,自不待言说。

  眼前这姜姓女子,无论心性城府、还是修行天资更是远超常人。

  李文静之前将之收为义女,本只是想著借机攀扯一下关系。

  可通过这大半年的相处,他却是对这少女越来越喜欢了。

  他们这一对假父、假女,虽然没有血脉上的连接,可冥冥之中却又十分相似。

  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相似与延续。

  有时候李文静甚至会不无唏嘘地感慨。

  ‘若是自己有女,便是如此这般吧?’

  这般念头一起,李文静心中便有了决定。

  挥手以法力将姜婉虚扶托起。

  而后看著姜婉笑问道。

  “婉娘,可知法家?”

  姜婉抬首,虽然心中早就隐隐有所预料,还是恰到好处地闪过一抹愕然。

  法家?

  自前秦覆灭之后,这一门学说、修行法门,便随之一同覆灭了。

  更何况自己这位义父不是出身儒家圣地,稷下学宫么?

  要知道当年儒、法相争,涉及道争,双方可谓死敌。

  自己这义父是要……欺师灭祖?

  而看著姜婉这副表情,李文静顿时知道这妮子已经明悟了这其中的关节。

  于是也不遮掩,眨了眨眼,笑著道。

  “不然你以为为父,是怎么离开学宫的?”

  没人知道作为那位儒家至人七十二弟子之一,原先的圣地第八境,如今文脉被斩,沦落北疆苦寒之地,屈居长史之位,这期间到底经历了什么。

  李文静也从不跟旁人讲这些。

  甚至就连他出身稷下学宫,姜婉也只是无意中听他提起过。

  之后任由她怎么试探,李文静都是一副守口如瓶、讳莫如深的模样。

  却没想到今日竟然因此窥探出了几分端倪。

  见姜婉没有在第一时间回应自己,李文静也不著恼,面上笑意不减。

  “若是不愿意就算了,毕竟那稷下学宫……”

  李文静没有将话说尽。

  但意思很明显。

  面对稷下学宫这样的庞然大物,又是法家这样的禁忌学说,有所畏惧也是正常。

  姜婉闻言,摇了摇头,坚定道。

  “义父,婉娘愿学。”

  李文静讶异道。

  “你不怕?”

  姜婉闻言,学著李文静的样子,眨了眨眼。

  “义父何必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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