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能得到一个亲近的机会,对于她们而言,倒是一种补偿了。
一顿朝食,其实并不丰盛。
就算是住,也只是在当初虞璇玑的那处偏院中缠绵床榻。
用完朝食过后,还没等一众女侍将东西撤下去,便见这镇辽城中的六扇门行人,匆匆递来两封信件。
而公孙辛夷也考虑到自己先前与韩绍已经在廊居城见过一次,所以便主动退了一步。
清水濯面后,又开始亲自动手为韩绍束发,并替他带上玉冠。
自己也是一时动了恻隐之心,才将座下那匹如今名为‘乌骓’的神驹,让与他骑乘。
一面伸手理了理公孙辛夷依偎之下,略微褶皱的衣襟。
大不了掀了桌子,大家都别过了!
心中不屑嗤笑一声,姜婉眉眼一弯,便轻移莲步。
甚至从某种意义上讲,她们只是工具。
根本谈不上一个‘家’字。
实际上,她这话其实是太过谦虚、保守了。
他并没有拒绝。
韩绍闻言,轻握住她的修长玉手,微微用力。
早上从寝卧床榻上醒来,尚未束发的韩绍,满头青丝如瀑垂下,自有一番慵懒、散漫。
“朝食已经做好了,绍哥儿我们去用饭吧。”
再有老婆孩子热炕头。
以李文静看似皮里阳秋,实则骨子里傲气十足的性子,能被他这般赞誉。
听到侯爷回应自己,几名女侍神色明显振奋了许多。
谁言女儿不爱好颜色?
只是过往没真正遇到心仪之人罢了。
可没想到韩绍却是语气感动道。
予取予夺不说,就连性命也只在主人的一念之间。
婉娘心中的天地,只有绍哥儿,只有这镇辽城的方寸坊市。
别的不说,单说修为便可看一些端倪。
“也行。”
‘吾家韩郎,冠绝天下矣。’
其中一封用法力封禁著,上面更是标注著一抹赤红之色。
姜婉的天赋,可想而知。
可谓是憋屈至极!
直到现在,公孙辛夷犹记得自己某次在母亲面前诉苦时,母亲那震惊莫名的表情。
或许是那一刻,她就已经被那道身披残甲、手握镇辽刀,策马居于所有人最前方的身影,深深吸引。
正出神间,却见镜中那面冠如玉的男子,同样也在看自己。
寻常男子一生毕生所求,也就是这样了。
至于修行了之后,会不会有麻烦,韩绍倒是没有在意。
‘所以……哪有什么情不知所起?一切早有预兆罢了……’
望著身前镜面颇大的明亮铜镜,饶是公孙辛夷向来对男子皮相不屑一顾,却也忍不住在心中感慨一声。
‘此女……当真恐怖如斯?’
韩绍心中念叨一声。
韩绍抬眼与那双好看的眸子对视一眼,轻笑道。
七境真仙,无尘无垢。
毕竟不管怎么说,作为当年能跟儒家一较高下的道统。
比之寻常百姓家肯定要精致一些,可对于侯府这样的钟鸣鼎食之家,却是显得有些粗陋了。
可正所谓,人越缺少什么,越向往什么。
分外亲昵。
时至如今,公孙辛夷依旧记得当初那一场战场绝境的初次相见,某人狼狈坠马时的惊惶与无措。
“喏。”
韩绍呵呵一笑。
他的修为、力量在系统的帮助下,提升得太快。
若当真只是‘求其下’,怕是只会一无所有。
听到韩绍的这声有感而发,公孙辛夷和姜婉不禁全都用意外的眼神,看了韩绍一眼。
他自问自己并不是一个纯粹的好人,面对这些娇俏少女时,也会生出几分心猿意马,想要彻底放纵的念头。
而后一点点为之沉沦,难以自拔。
公孙辛夷心中感慨一声。
不读书、不修法。
让公孙辛夷这个将门虎女、天生贵胄,第一次听到了来自底层士卒的呐喊!
声嘶力竭、慷慨激昂、英勇悍烈!
哪怕只是区区数百骑,也给人一种波澜壮阔的震撼之感!
就像是眼前这些女侍,若是韩绍怜悯她们不得自由,撕了她们的奴籍,放她们出府。
只当他看不上这些庸脂俗粉,便也没有太过纠结。
“辛苦婉娘了。”
所以这座看似奢华的气派的侯府,于韩绍而言,只是一处名义上的居所而已。
哪需要如普通凡俗一般沐浴洗漱?
不过韩绍觉得保留一些生而为‘人’的习惯,不是坏事。
为的就是见一见她们。
“东西放下,都下去吧。”
……
这些女子生来为仆,一生为主人私有。
“绍哥儿……尤当勉之。”
自从她入修法家以后,李文静不止一次在她面前感慨。
接过一众女侍离开前放下的清水、丝帕,这位外人眼中提枪跃马的镇辽校尉、公孙大娘子动作轻柔。
真要是得寸进尺,她这个公孙一族的大娘子也不是没有脾气。
刚准备挥手让她们下去,却听寝卧外传来一声熟悉的清冷语调。
既然李文静能堂而皇之地将这法家遗脉传承下来,并且还能活蹦乱跳地在世间蹦。
一如当初在草原上替某人解袍、卸甲一般。
说到底,还是那句话。
那一声声‘敌在彼,当何如?’
默默替韩绍添了一杯茶水后,才温声道。
丝毫没有怀疑她这话的真假。
所以哪怕明知道有些事情明显是脱裤子放屁,还是乐此不疲。
因为那意味著混乱……
清冷如霜的绝美玉容上,酡红生出,宛如酒酿。
特别是公孙辛夷,韩绍的‘叛逆’与野心,早在战场初见时,她就有幸领教过了。
“求其上者得其中,求其中者得其下,求其下者无所得……”
而且随即很快就给了他一个‘惊喜’。
“若此生如此,余生无求矣!”
更有一种远游归家后的归属感。
绍哥儿如今已经走上台前,早就不再是当初那个籍籍无名的军中小卒了。
心中思绪流转间,韩绍忽然没了身边这些娇俏女侍继续伺候的心思。
听到姜婉这番近乎劝诫的话,这一次轮到韩绍愣住了。
连带著这座原本让韩绍感觉分外陌生的冠军侯府,也有了几分亲切的感觉。
在这姜婉面前,好像就没真正赢过哪怕一次!
这期间她也不是没有向母亲这个高人问过计,可每次出手不但会被这姜婉轻描淡写的顺手化解,有时候一不小心还会反将一军。
可韩绍还是笑著摇了摇头。
垂眼看著女侍一瞬间煞白的脸色,韩绍心中叹息一声,冲那女侍摇摇头,笑容温和。
却没有开口说什么。
一面温声细语道。
或许是依旧保留著几分少女心性。
“看韩某未来夫人,是何等贤惠。”
说出来的话,别说是公孙辛夷这样一贯举止得体的世家贵女了,就算某些荤素不忌的市井女子骤然听来,怕是也有些招架不住。
这不到一年的时间,不但跨过了后天返先天的门槛,甚至就连距离天门境也不远了。
自有她的好果子吃!
一直以来,她已经表现得够大度了。
在没有准备好后续措施的前提下,强行打破这个机会,只会让事情更糟。
相处越久,越能感受到她冰冷外表下炽热与率真。
这已经不是公孙辛夷第一次在他面前说这话了。
韩绍抬眼看了眼前这几名姿容淑丽的女侍,直至将这些尚在豆蔻年华的少女看得双颊熏红,才笑著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