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毕霍然回首,眼中寒光迸射,宛如实质。
“我等不敢!”
是不敢,不是没有。
本就有些恼羞成怒的始毕,瞬间杀意尽显。
只是或许是为了避免让那小儿辈看了笑话,平白堕了自己的威风。
看著眼前这一众瞬间完成从喜形于色到如丧考妣转变的蠢货,始毕暗自握紧了藏于袍袖中拳头,还是生生忍住了心中沸腾的杀意。
转而再次望向韩绍。
“你可知拒绝朕的后果?”
这明显是一句替自己找补面子的废话。
韩绍笑道。
“本侯想尝一尝这‘后果’的滋味如何。”
主打的就是一个油盐不进、桀骜不驯。
始毕似乎是被韩绍气笑,大笑出声。
话已至此,说上再多也是废话。
既然这小儿辈无视了自己的善意,想要尝一尝这后果,那就只能成全他了。
年轻人嘛,总是心比天高。
等到撞了南墙,或许就改主意了。
笑声一收,散乱发丝随著寒风乱舞的始毕,背手而立,满面肃杀。
“进!”
而随著始毕这一声冰冷到极点的王令传出。
生怕自家可汗再搞出什么么蛾子的乌丸近臣、贵种,顿时如蒙大赦。
瞬间便有人高声附和道。
“可汗王令!进!”
“可汗王令!进!”
“可汗王令!进!”
一道道嘶声高喊伴随著呼啸的寒风,转眼便从王撵处一直传到大军前锋。
片刻之后,身处大军最前方的万骑便接连踱起了马步,不断向著城墙的方向逼近。
而后便是一个又一个万骑,也随之动身。
很快数十万战马,百余万只马蹄连续不断踏动脚下这片草原的动静越来越大。
随之而来的巨大动静也越来越清晰。
如果不是因为寒风的呼啸声打乱了一些节奏和韵动,怕是单单只是这巨大的声响,便足以让人心脏狂跳、呼吸急促。
一身彻侯锦衣的韩绍,站在城墙之上,望著那不断逼近的蛮族大军。
忽然忍不住生出几分感慨。
自古中原一地面对草原时,其实都是有些吃亏的。
就像这呼啸而来的寒风,蛮骑自北向南是顺风。
而他们面北而战,却是逆风。
这冷风吹面的滋味不好受不说,还影响视线。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会影响箭矢的射程和精度。
这一增一减,看似优劣之势不算明显,可实际上却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而代价就是……人命!
“侯爷,蛮狗似是要攻城了。”
“要不要末将带人出城,先战上一战?”
这也算是守城战事的惯例了。
敌方劳师远征,而守城一方以逸待劳,骤然突袭,胜算颇大。
小战之后,不但能够挫敌锐气,还能从容退回城内。
如此近乎稳赚不赔的买卖,李靖自然不想放弃。
毕竟蚊子再小也是肉,能收割一些人头,让麾下将士尝尝鲜也是好的。
韩绍闻言,这一次倒是没有拒绝。
与公孙恂的白马义从不同。
公孙恂的白马义从是他准备的后手、奇兵,不到关键时候不会动用。
“陷阵老卒不要动,人数不要太多,不可浪战。”
三百陷阵老卒太过特殊,真打起来容易收不住。
而人数不能太多,也是基于这般考虑。
韩绍只提了这三点要求,便摆摆手道。
“去吧。”
李靖躬身领命。
“喏。”
只是就在他要转身下去准备的时候,韩绍忽然又叫住了他。
“罢了,冯参你也跟著一起去。”
冯参别的优点不多。
最大的特点,就是勇猛。
这首战要么不打,要打就要打的漂亮。
所以让冯参配合正巧合适。
而刚刚因为韩绍这个主君被羞辱而憋了一肚子火气的冯参,骤然听到韩绍点名,顿时大喜。
“谢侯爷!”
让你卖命,你还要谢我?
韩绍哭笑不得地瞥了一眼这夯货,告诫道。
“凡事听李靖的,不要冲动。”
“一旦事情不对劲,就撤回来。”
说著,韩绍望著远处不断靠近的那片蛮骑汪洋,也是忍不住叹息一声。
“今年的蛮狗,跟去年不一样了。”
去年统领万骑的蛮将,大多都是元神境真人。
有些杂军统将甚至只是天门境大宗师。
可刚刚韩绍一眼看去,如今那些万骑长有一些甚至已经跟李靖等人一般无二。
皆是六境大能的恐怖修为。
这样的战力配置,怕是传出去,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怕是不少人只会当成荒唐滑稽之言,不会相信半分。
至于说这到底是龙族给他们‘开挂’的结果,还是始毕成功调动了乌丸各部族所有隐藏的力量,这个就不好说了。
不过这也不重要便是了。
精锐?
老子打的就是精锐!
冯参显然就是这样想的,所以在听闻韩绍这话后,不但没有丝毫畏惧,反倒是两眼放光。
“侯爷放心,老冯绝不会给侯爷丢脸!”
战意沸腾,语气斩钉截铁。
韩绍大笑。
“善。”
“那本侯就在此等候你们初战告捷,凯旋归来!”
李靖、冯参二人再次抱拳。
“喏!”
……
“前军,止!”
随著前锋大军抵近冠军城下的小十里范围之内,瞬间一止。
后续大军却是没有因此停顿下来。
而是继续沿著城外的脉络,从这北门之外,向著东、西两门快速奔行起来。
他们在围城!
东门、西门,最后是南门。
没有什么围三缺一的说法,有的只有瓮中捉鳖!
很显然刚刚那拒绝了可汗招降的年轻雍将,就是那只鱼鳖!
而实际上这些蛮将中的不少人,其实是认得、或者说是记得那雍将的。
有些人甚至就是为了那雍将而来!
毕竟那狗东西去年趁著他们跟著可汗南下,将他们的老窝霍霍得太惨了!
有些甚至已经阖族俱灭!
如此血海深仇,焉能不报?
此时身处北门最前锋的那万骑长便是如此。
他这一生说是幸运,也算是幸运。
他本身并不算是大部族出身,虽然武道天赋奇佳,却限于族中修行资粮有限,最终蹉跎多年,也只是勉强混到了元神真人之境。
对此,他并没有抱怨什么,甚至对供养他的族人、部族感恩不已。
因为他知道族人们尽力了,整个部族也尽力了。
他永远忘不了那天他看到一个族中少年,将从族中领出来的修行资源,又悄悄送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