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威宣泄。
身处其中的李瑾甚至连开口说话都做不到,只能颤抖著身形不断叩首。
而就在他似乎就要被这股恐怖威压生生镇死的下一刻,却听大殿之外传来一声雍容沉稳的女声轻笑。
“这是怎么了?”
“何人惹得本宫父皇这般生气?”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大殿里的恐怖与压抑。
那股足以碾碎上三境的可怕帝威稍稍一滞,而后瞬间消散于大殿之中。
帝座之上的太康帝沉默了片刻,终于传来一声轻吐浊气的叹息。
“是儿啊……”
“你怎么来了?”
雍容女声语调平缓且温和,似乎丝毫没感受到刚刚的恐怖气氛一般。
“女儿寻了一剂古方,据说对温养神魂颇有奇效。”
“故而亲手调制了一味药膳,拿来给父皇试试。”
帝座之上的太康帝闻言,沉愣了少许,随后失笑一声。
“难得儿素手调羹,那朕必是要替儿试试手艺。”
一抹窈窕身影脚步不快,可几步之后便来到了帝座之下,奉上羹汤。
“这一路女儿用法力温养,父皇不妨趁热尝尝?”
太康帝闻言,接过羹汤。
“儿有心了。”
雍容女声轻笑一声,摇头道。
“父皇劳心国事,女儿一介女子之身,帮不上父皇太多,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琐碎,略尽孝心。”
“还望父皇不要嫌弃女儿无用。”
太康帝闻言,忍不住反驳道。
“朕的儿贤良淑德、孝心可嘉,乃是世间难寻的好女子,怎么会无用?”
说完,没有丝毫犹豫的动作,将手中羹汤一饮而尽。
片刻之后,带著几分讶异,赞许道。
“不错,确有几分奇效。”
对于九境绝巅的存在来说,能够有几分安神的效果,便已经算得上宝药了。
可见他这女儿确实是用心了。
太康帝心中生出几分暖意,再也看不到半分先前的怒意与暴虐。
“父皇满意就好。”
雍容女声说著,有些埋怨道。
“天色已暗,这殿中怎生不点灯火?”
说完,也不得太康帝开口,广袖一挥。
整个大殿便骤然大亮。
一瞬间,那一袭赤红凤袍被殿中灯火映照,为这殿中更添三分明亮。
刚刚从太康帝威压中缓过心神的李瑾忙不迭叩首。
“见过殿下!”
只是面对李瑾的见礼,那张明媚动人的绝色玉容却是冷冽如霜。
“就是你这老奴惹得本宫父皇生气?”
李瑾惶恐叩首。
“老奴无能,未能替陛下分忧,万死万死!”
姬站在帝座之下,居高临下。
似乎恨不得将这个惹得自家父皇生气的无用老奴,只手掌毙。
感受著姬身上积蓄的怒意与煞气,身后的太康帝叹息一声阻止道。
“儿息怒,这狗奴尚有几分用处,留他一命吧。”
“更何况朕刚刚发怒,也跟他无甚关系。”
姬闻言,身上煞气渐渐收起。
带著几分不解与担心看著自己的父皇。
“那什么事能惹得父皇如此生气?”
说完,似乎意识到自己这话问得有些僭越,于是赶忙道。
“女儿只是忧心父皇,没有别的意思。”
“若是事关朝堂秘事,女儿不问便是。”
天家父女,终究比不得寻常人家自如。
看著姬小心翼翼的样子,太康帝心中忽然涌出一股怜爱之意。
“儿不用慌张,父皇知道你是关心则乱,父皇不怪你。”
说完,忽然想到自己曾经的某些想法,太康帝顿时冷哼一声。
“只是一个狼心狗肺之辈,让父皇太过失望罢了。”
“想当初朕还差点将你……”
太康帝话说了一半,便住口不言。
他当初确实动过想要将姬下嫁姓韩那小子的心思。
一来可以将他彻底从辽东公孙一系中分割出来,为自己所用。
二来却也是确实爱惜其才。
只可惜现在却是不可能了。
一想到这里,刚刚被姬到来而打断的戾气与愤怒,再次充斥了太康帝的心头。
不可否认,太康帝对于韩绍一直是抱著很大的希望和期许的。
甚至在听到钦天监老监正临走前提到幽州时,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那姓韩的小子。
可正所谓投入的沉没成本越多,最后血本无归时,就越是失望、愤怒。
而这时,觉察到太康帝脸色变化的姬,忽然笑道。
“父皇说的这狼心狗肺之人,可是幽州那位冠军侯?”
见姬一语道破‘那人’,太康帝也不意外。
毕竟当初自己动了那个念头之后,曾经问过姬的想法。
“正是此人。”
说著,太康帝随后便恨声道。
“此人起于微末,眼界狭隘,不是良人!”
“儿放心,日后朕会替你寻个更好的。”
可这话说完,却听姬轻笑出声,而后面带羞意地低垂螓首,轻声低语道。
“不要,儿就想要他。”
……
第343章 德不配位!天生法眼!
姬此时说话的语气,一如寻常怀春少女。
低垂眉眼的羞意中,又带著几分近乎执拗的任性。
从未想过她这般反应的太康帝,下意识顺著刚刚的话道。
“那就好,朕回头就替你另寻一良人……”
话至未半,太康帝忽然顿住,霍然抬首望著自己这位皇长女。
“等等,儿……你刚刚说什么?朕没大听清……”
太康帝面上那一瞬间的错愕、震惊太过明显,姬眼中闪过一抹微不可查的戏谑。
而后仿佛鼓起勇气一般,目光直视太康帝。
“自那日见过那人后,儿便心悦于他。”
“故不与旁人将就,只想要他。”
这话里的刚强与决然,再是明白不过。
倒也符合她一直以来的性情。
所以太康帝并不意外姬跟自己说话的语气、态度。
他只意外这话里的内容。
‘这……这怎么就心悦了!’
还有!
他俩什么时候见过?朕……朕怎么不知道!
目光霍然望向下方的李瑾,他终于记起来了。
这狗奴似乎跟自己说过。
去年岁末,他将一副寄托了儿一缕神念的的美人图带去了幽州……
也就是说,只那一次自己这傻女儿便情根深种了?
荒谬!
这怎么可能!
太康帝本能地不愿意去相信。
毕竟且不说男女间的情丝,哪有那么容易牵动。
单说他这皇长女何等孤傲不群!
这么多年来,这神都之中的青年才俊,天赋才情冠绝天下者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