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震耳欲聋。
不少战马都被惊得直接人立而起,嘶鸣阵阵。
而城头上的那些守军只觉脚下的城墙一阵剧烈震颤,隐约觉得自己脚下有什么东西似乎破碎了。
一阵愣神之后,忽然下方传来一阵惊恐到极点的颤声。
“不……不好!城门破了!”
城门破了?
笑话!
经过去年那场耻辱,城门已经重铸,用的乃是上好铁木,厚实无比,更有精钢加固。
就算是六境大能也不可能轻易斩碎。
怎么可能说破就破!
听到这话的一众贵种先是不信,可等他们投下神念时,却全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神念之下,只见那座高大巍峨的坚固城门,此时已经支离破碎。
而在那城门后,一道道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犁出的巨大沟壑,只一眼便教人心神震怖、浑身战栗。
这一刻,他们不禁再次将目光望向那一根根看似普通的粗壮‘铁管’,口中讷讷呢喃道。
“那……那是什么?”
……
望著远处那刚刚经历过一轮齐射的城门,韩绍嘴角含笑。
也不枉他耗费了那么多财货,临时赶工造出了这十几门试验品。
“本侯这新武器,如何?”
听到韩绍这话,同样被这新式武器所震慑的一众镇辽将领,努力平复了一番心情,忙不迭点头。
“威力著实恐怖!”
说著,有老将眼中闪过贪婪,已经腆著老脸赔笑道。
“这玩意儿带劲!”
“君侯!君侯!回头一定要分两门给我这老家伙啊!”
这话说完,一旁的镇辽诸将顿时鼓噪道。
“我也要!给我两门!”
一共只有十二门试验品,这你两门、我两门如何够分?
有老家伙急了,厚著脸皮打起感情牌,翻起了旧帐。
“君侯!别忘了,当初陷阵营咱可是出了人的!”
“这个人情你得还吧!”
说到底,他们都是老于战阵的老将了,但凡能用在战场的东西,他们只要看上一眼,心中很快便有了相应的运用之法。
别的不说,有了这玩意儿之后,就算是他们这些来去如风、动辄奔袭千里的骑军,就不只是被局限在旷野之上了。
攻城!一样能行!
就如同此刻一般。
感受著身边镇辽诸将的火热与急切,韩绍轻笑一声。
“不急,等收刮了这座王城,一切都有。”
这玄幻版大炮什么都好。
唯一的缺点就是费钱!
因为与另一方世界的青铜炮相比,它还需要用到大量的金银,用来炼制符文传导元气。
不过这一切等到他将乌丸一族这百年收刮之后,问题应该不大。
“入城吧。”
韩绍手中密鳞龙枪前指。
已经经过一轮抽调、增补各营精锐的陷阵营,全军人马具装、如墙列进。
单单只是缓步趋行,其威势已经宛如山倾。
等到速度提上来之后,更是一如海啸滚荡、吞噬湮灭一切。
轰隆隆
尽管草原一族才是玩马的行家,可此刻望著下方那整齐划一有如黑色浪潮涌来的雍人铁骑,他们才知道了什么是真正的马蹄如惊雷!
什么才是真正骑军之威!
“君侯有令!入城!入城!”
如今执掌陷阵营的冯参,粗壮的嗓门大吼出声。
而后很快便蔓延至全军。
“入城!入城!”
这一声声怒吼,贯彻了巍巍镇辽近乎百年的夙愿。
而作为即将彻底终结幽州苦难,重现祖先荣耀的亲历者,他们如何能不激动?
又如何能不放声怒吼?
入城!
今日他们要马踏龙城,将一切踩在他们的马蹄之下!
……
城门须臾而过!
在这过程中城头上那些蛮族守军似乎被那一轮大炮齐射给轰懵了,竟没有作出任何的攻击。
就这么任由前锋的陷阵营撞碎残破的城门,冲入城内。
这让准备好好厮杀上一番的陷阵营将士好生失望。
而更让他们失望的是那些刚刚还和罪奴们杀得血肉横飞、有来有回的乌丸贵种,此刻竟就这么跪伏在城中的道路两旁。
其姿态之恭敬、面上表情之谦卑,甚至让将士们感觉到了几分惊愕与不解。
冯参眼神扫过,随后用手中马槊狭长的槊锋挑起一名乌丸贵种的下巴,恼怒道。
“把刀捡起来!把刀捡起来!”
作为一个纯粹的武夫,在理智尚在的时候,自有武德。
而此刻的冯参虽然无比痛恨自己恪守的这份武德,却也无法真正对这些放下刀兵、跪地请降的蛮狗挥动屠刀。
该死!
该死的蛮狗!
屠戮我幽州子民百年!
戕害我镇辽袍泽无数!
他妈的说放下刀兵,就放下刀兵了?
这一刻冯参的愤怒,让他摘下面甲露出的表情,远比那冰冷面甲还要狰狞可怕。
一直在城中作威作福惯了的那贵种感受著脖颈间的冰冷与森寒,浑身战栗有如筛糠。
“不敢……不敢!边慌罪臣,自知罪孽深重!”
“怎……怎敢与天兵挥刀?”
天兵?
冯参哈哈大笑,可这大笑却毫无温度,充满了愤怒与悲呛。
手中马槊重重砸在那狗东西脑袋上,口中喝骂道。
“捡刀!妈的!老子让你捡刀!”
可任由他如何喝骂、如何用手中的马槊将那狗东西砸得头破血流,那狗东西依旧只敢瑟瑟发抖,不敢将腰间的弯刀拔出分毫。
冯参气急,一马槊将他拍飞。
手腕一抖,便又挑起一人,大眼怒瞪。
“捡刀!老子让你们捡刀!你们耳朵聋了?”
只可惜他这般举动终究只是徒劳的。
那一双双充满恐惧的眼神倒映下,怒吼不止的冯参,反倒是像是一个上演著独角戏的小丑。
直到那一骑浑身亮银甲胄的年轻身影,在一众虎狼锐士簇拥下,跨著那头狰狞异兽缓步踏入城中。
跪伏在城中道路两旁的乌丸贵种这才仿佛活过来了一般。
一个个肉袒上身、披著羊皮,脖子上系著草绳,一步一匍匐走到韩绍面前。
这叫牵羊礼。
“君侯天威!我等愿降!”
“只求君侯仁慈,少造杀戮,予我等蛮荒之民活命的机会!”
匍匐、叩首。
卑贱至尘埃,有如猪狗。
韩绍也不下马,甚至连看也不看他们。
就这么缓步从他们面前一一踱步而过。
沉重的马蹄、压抑的气氛,让他们呼吸粗重、浑身剧烈颤抖。
却也只能这般屈辱地跟在韩绍的马蹄身后,匍匐前行。
穿街入市,一路招摇。
从始至终韩绍的注意力,似乎就只在这城中的风物之上。
直到一路行至这座王城的王宫所在,韩绍终于让乌骓停下了步伐,微微仰头望著眼前这座依旧残留著不少焦黑痕迹的宫殿,嘴角含笑。
“到底是属泥鳅的,动作倒是挺快。”
视线中,乌丸一族积累了百年的气运,已经在自己这接二连三的沉重打击下溃散了大半。
仅剩的那一小部分气运,又被生生分割成了两部分。
一部分依旧在这片宫殿之内。
而另一部分则……一路向北远遁而去。
韩绍目光幽深,就这么静静地看著那一部分还算不菲的气运快速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