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绍冷冷地看著她。
“所以呢?”
姬面色淡然道。
“自当奉命下嫁……”
这话出口,一股恐怖的气息瞬间倾压而下。
“殿下又在寻衅本侯?”
看著那道望向自己充斥暴戾的凶悍目光,姬不但没有感觉到丝毫畏惧,反倒是展颜一笑。
她赌对了!
这世上的男子果然都是贪心的。
一旦得到了,就不可能再舍得放手。
更不会舍得让其他男子沾染分毫。
无视了四周弥漫的恐怖气息,姬只问。
“若真有那么一天,你准备如何?”
韩绍目光一瞬不瞬地看著这个疯女人。
片刻之后,忽然散去了四周的气息,淡淡道。
“本侯麾下十数万虎狼。”
“只要殿下不愿意,这世上没人能够逼迫殿下做任何事。”
姬笑道。
“哪怕是父皇?”
韩绍语气随意,眼神中蕴含的某些东西,却再是明确无误。
“哪怕是陛下。”
这世上的女子都爱听情话。
韩绍此刻这番堪称大逆不道的话,落到姬耳中便是这世上最动听的情话。
凤眸再次盈出水光,不想让这人看到自己失态的她,只能将娇躯缓缓依偎在他怀中。
而后贝齿轻咬薄唇。
“再要妾一次……”
似是感受到韩绍的迟疑,姬柔声道。
“郎君能为妾舍下一切。”
“妾亦能为郎君……不惜此身。”
……
疯女人的疯,韩绍是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
那种不顾一切的疯狂,饶是韩绍见惯了风浪,也不禁有些心惊。
只是就在他准备适可而止的时候,却见这枕边人痴缠道。
“她们能顿顿饱,妾就只想一顿吃个够。”
“难不成郎君连这点要求,也不能满足妾身吗?”
女子语气里的酸意,有如那北海汪洋。
韩绍能有什么办法?
只能是舍命陪君子。
不过真要说起来天人到底是八境,似乎也只在她身上真正体会到了琴瑟和鸣的妙处。
等到云雨终歇,终于真正兴尽的韩绍,忽然有些舍不得了。
望著在自己面前重新披著凤袍,准备离去的雍容窈窕身影。
韩绍几次张口,却只道出一句。
“你此番出京,会不会有麻烦?”
都到这个份上了,他也懒得再故作姿态称殿下了。
姬轻捋著散乱的发丝,浅笑道。
“郎君这是担心妾身?”
让她意外的是韩绍竟是直接点头道。
“你我已然一体,自是担心。”
姬闻言,雍容凤袍下的身躯微微颤动了一下。
扭过头,不让韩绍自己的神色变化。
很是平复了一番心绪,才故作淡然道。
“放心,妾自有神通。”
“更何况妾虽是天家,却是女儿身,没人会真正在意妾身的。”
能那些佛女称为大士,姬的实力自然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韩绍也从未低估过这位大雍帝姬。
此次不惜跨越数万里,或许真的是她此生唯一的一次疯狂。
所以……是压抑越久反弹越大么?
韩绍摸摸鼻头,正想说什么。
却见那袭赤红凤袍已经起身。
“郎君准备何时前往神都?”
又是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
但韩绍还是给出了答案。
“现在还不是时候。”
这养伤之名,至少可以让他用上个一年半载。
甚至还能更久。
他又何必急著去趟那趟浑水?
神都,或许在很多人眼中是梦寐以求的化龙宝地。
可在韩绍眼中,那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粪坑。
一旦跳进去,除了沾染一身污秽,根本没有什么实实在在的好处。
“也好。”
姬这话说完,回眸望著韩绍。
见他一脸意外的模样,轻笑一声。
“妾是大雍帝姬,不是那些眼中只有情爱之事的寻常怨女。”
她确实不是。
因为她的野心大过这世上无数须眉男儿。
甚至就连这男女情事在她眼里,也只是成就那个目的的手段罢了。
等到温柔缱绻散去,理智和冷静重新充斥思绪。
一切终将归于现实。
就像那一日她在太康帝面前说自己不想嫁与韩绍,不是女儿家顾及颜面的强撑。
而是真的不想嫁。
因为一旦嫁人成婚,她便是韩姬氏,不再姓姬了。
这也意味著她再也不可能觊觎那个位置。
姬凤眸低垂,望著眼前那张面冠如玉的面庞,眼神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此刻的她也有些分不清,自己这次如此激烈的反应。
到底几分是真,又有几分是为了达成目的的虚假演绎。
又或许只是单纯地想要借机放纵一次。
她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她并不后悔,也是真的喜欢的。
那一滴落在合卺酒的泪珠,就是铁证。
转身再次回到韩绍身边,屈膝跪坐。
姬轻抚著韩绍的脸颊、眉眼,仿佛要将之死死烙印在心中。
正如她将他填入自己身体中一样。
“本宫这辈子只疯这一次。”
这话说完,姬毅然起身。
临走之前,脚步一顿。
“今日的事情,是本宫自愿的。”
“不算你我合作的筹码。”
“你只需记得那一日承诺过的事情就行。”
替她全力出手一次。
仅此而已。
……
来也匆匆,去也冥冥。
一切就好似那黄粱一梦。
望著姬消失的背影,韩绍目光凝滞了好半晌,最终无奈叹息一声。
有句话叫女人是天生的演员。
而姬那疯女人尤其甚。
这一点从她对自己、对韩绍不断变幻的称呼就能看的出来。
‘不算合作的筹码?’
妈的!说得倒是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