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真要说起来。
韩绍用那泼天大功换来的这份圣旨,其中大部分功勋应该是用到了自己身上。
毕竟那该死的姬九再是不堪,也是大雍帝子。
要想解除两人的婚约,是要经过宗正寺的。
无论是考虑到天家的颜面、还是其它,此事都是一件天大的麻烦事情。
所以在公孙辛夷看来,要说亏欠,她才是真的感到亏欠。
感动也是真的感动。
只是这一切都是冲着韩绍去的,却与姜婉无关。
她光明正大惯了,根本不屑于利用姜婉的不知内情,让姜婉对自己俯首帖耳。
只是听闻她这话的姜婉,却是道。
“与其它无关。”
“只是阿姊年岁长于我,婉娘这才以阿姊敬之。”
她确实没有对公孙辛夷生出什么歉意。
就算此刻将公孙辛夷的正妻之位分割出一半,也是如此。
她只是感觉到绍哥儿对‘家’的某种执念,不想再因此让绍哥儿为此伤神罢了。
总之,婉娘还是那个婉娘。
从始至终,她的眼中乃至生命都只有绍哥儿一个存在。
余者都只不过是让绍哥儿高兴的工具而已。
而眼看姜婉那双尚未退去水光的眸子,尽是真诚。
公孙辛夷终于上前挽住了姜婉。
“你敬于我,我当爱护于你。”
“日后我俩姊妹当替韩郎守好家中,勿要让韩郎忧心。”
姜婉螓首轻点,应允道。
“听阿姊的。”
好家伙!
姐姐大方宽容,妹妹谦恭得体。
这刚刚才拿到了门票,还没真正过门,盒饭著自己这个外人的面前上演这一出姐妹情深的戏码,这合适吗?
身体不甚完整的李瑾眼看这一幕,心中不禁有些别扭。
索性眼看时机也差不多了,便直接从神魂中再次牵引出另一道圣旨。
与前一道赐婚圣旨相比,这第二道圣旨上蕴含的皇道龙气明显浓郁了数倍不止。
见韩绍一面施展出法力护住身后的两女,一面望向自己露出震惊意外的表情。
李瑾心中满意一笑。
之所以不将两道圣意同时拿出,除了这本身就有个先后顺序外,主要还是他有意为之。
第一封赐婚圣旨,是韩绍开战前递往神都的那封【报君书】求来的。
等到宣读完毕,再拿这第二封圣旨,这才更能凸显出陛下的皇恩浩荡!
“冠军侯,接旨吧!”
说完,等到韩绍再次躬身作揖,不给他多作反应的机会,李瑾便清了清嗓子。
“奉天承运帝君,诏曰”
【诏】!
只这一个字,便足以震动人心。
而接下来,随著圣旨的内容一字一字从李瑾口中吐出。
不止是这侯府,也不止是冠军城,甚至是整个大雍天下都隐隐为之震动。
“……鉴尔功勋,今特赐尔燕国公!”
“望尔奋武扬威,勿负朕望!钦此!”
话音落下,人道撼动。
皇道龙气汹涌翻滚!
无数目光霎时跨越万里,垂落而下!
……
第438章 帝临!赤帝剑!
似乎自从韩绍合道天人后,来自天地各方的视线便没有从他身上挪开过。
此刻如此惊人的动静,几乎不亚于韩绍合道的那次。
只是一个在‘天’,一个在‘人’罢了。
一道道视线跨越千里、万里,于冠军城上空凝聚成巨大法眼。
并未见过这等阵仗的城中百姓抬眼望天,眼中尽是惊骇震怖之色。
等到那些法眼散发出恐怖威压时,城中百姓们更是浑身战栗,近乎本能地想要向著虚空屈膝叩拜。
而这时,冠军侯府中却是骤然传来一声宛如被冒犯的愤怒龙吟。
吼
巨大的赤色真龙散逸著炎炎火光冲天而起,于冠军侯府上空盘旋咆哮。
似乎是要驱离这些不速之客,可虚空那一道道法眼却只是冷漠垂落视线,不闪不避。
姬氏当国两千余载,若早上千年,面对这姬氏皇道龙气,他们只会战战兢兢、匍匐臣服。
又或许哪怕只是早上五百年,他们可能也会退避三舍,以示恭顺。
但眼下可不是千年前了,甚至连五百年前都不是。
今时的大雍、今日的姬氏,只能让他们心怀戒备、小心翼翼的试探。
却无法让他们恐惧、害怕了。
“太康这一次可真是大手笔啊!”
【诏】,宣告天下,咸使闻之。
圣旨的内容,传遍两京十八州诸多郡县。
最起码上三境的大修第一时间便已经知晓。
“裂土封公,啧啧啧真够大方的!”
虚空道道勾连的神念,语气戏谑,颇为玩味。
“可不是嘛!若不是有那【非姬氏不可王】的祖制限制,怕是这一次他连这异姓王也舍了!”
有神念闻言,嗤笑冷哼。
“真个崽卖爷田心不疼,若那姬天元泉下有知,估计要死不瞑目了。”
当年大雍太祖姬天元尽揽天下气运,铸就这皇道龙气。
除了本身想要谋求更进一步外,更多的还是想要他姬氏江山永固。
为此,不惜折损寿元,堂堂人间绝巅的九境太乙只活了不到五百年,便身死道消。
甚至连累余下子孙各个早夭。
想想真是让人不甚唏嘘。
此刻于虚空之上凝聚法眼的诸多存在,彼此神念交汇不断,随后不禁有些好奇。
“你们说太康会将下面那小子的封国,置于何处?”
“总不能是整个幽州吧?”
幽州,古燕国之地。
韩绍生于幽州,势力根植于幽州,被封为燕国公。
倒也合情合理。
就如早年尚未创建大雍的姬天元,起势于雍州,后来的王号便是雍王。
这是古往今来的敕封惯例。
只不过要说太康帝真的将整个幽州作为韩绍的封国,此事倒是不大可能。
毕竟封国则裂土,而裂土之后,就算名义上还是大雍臣子。
太康帝再想调动幽州的气运,也无法如以前那般随心所欲。
此时虚空聚拢的诸多神念法眼,自认为那太康小儿再是昏庸,也不可能为自己跟他姬氏后辈埋下如此祸根。
如此一来,封国的位置和范围,倒是显而易见了。
“没有比那小子刚刚打下的草原,更合适的地方了。”
有神念失笑一声。
忽然觉得太康帝倒也不是一无是处。
就拿眼下来说,封公一事,乍一听来确实有些骇人,甚至已经触及大雍延续了两千余载的祖制。
可事实上那太康小儿顶多也只是付出了一个【燕国公】的名头而已。
“这般看来,咱们这位帝君陛下就算不坐在那个位置上,也是个精明的买卖人。”
这话里的嘲讽之意,没有任何遮掩。
引得虚空中不少神念哈哈一笑。
只是这时,却有人冷不丁地道。
“不好说啊。”
“别忘了,这【名】之一字,看似不值一文,可有时候却是万金难换。”
这话颇有些意味深长。
虚空的神念沉寂了一阵,有声音迟疑道。
“不至于吧,以那小子的出身和背景,有胆子生出那个野心?”
一个庶民出身的军中小卒,纵然仗著那毫不讲理的天赋,拥有了今日的修为和地位。
但依旧与他们这些世代簪缨的古老世族高门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