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一脉当年不过占了些许田亩用以佐道!何以因此获罪,引来你兵家诛伐!”
只是占了‘些许’田亩?
怕是阡陌纵横,动辄万顷吧!
韩绍也懒得跟他废话,直接让枪头龙首一口将之吞下、捕捉残存神魂、神念。
果不其然,那一年,因他一宗之故,一郡黎庶饿殍遍野、易子而食。
他道若成,天理难容!
韩绍嘴角泛起冷笑,心中将他纳入必杀名录。
而此刻,他心中念头虽然不断,但手中却丝毫没有停顿。
望著身前那道悍勇杀来的强大法身,韩绍目光冰冷。
“兵家……”
自古同脉阋墙,不是稀罕事。
更何况兵家从来都是他人手中兵刃。
往往立场不同,各事其主,便是刀兵相见。
所以没什么好说的,强则生,弱则死。
唯此而已。
“不错,只你一人,便可续我兵家千年气运。”
眼看对方眼中现出欣赏、欣慰之色,韩绍竟有些默然。
只是将目光落在对方的背后,漠然道。
“值得吗?”
对方回望,只见刚刚叫嚷著一起围杀韩绍的其他法身,此时却是一面迅速后撤远遁,一面疯狂施展神通,欲要打破韩绍的法域禁锢。
一声无奈哂笑,对方似自嘲似叹息道。
“向来如此,早该习惯。”
兵家武人在前冲锋,死伤枕籍,气血熬干。
不拖后腿、施加暗算已经是万幸,哪还能奢求太多?
那兵家天人见韩绍蹙眉,没有再说太多,只惨然一笑。
“我遮掩来历,非是怕被清算,只是无脸见人罢了。”
人,是这世上最复杂的生物。
或贪慕荣华、或是贪生怕死,或不能自主,故而对昔日袍泽挥刀。
但事后却也为此痛苦难安,日日煎熬。
韩绍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刚要一枪将他了结。
却见对方眸光陡然璀璨,暗自以神念传音道。
“公孙郢那老匹夫难不成真想……自己当那执刀人?”
韩绍瞥了他一眼,手中密鳞龙枪已经骤然前刺,封堵住他想说的话。
法身破碎的痛苦,那兵家天人似是浑然不觉,饶有兴趣地望著韩绍,最后道了一句。
“若来日斩我,我等著便是。”
“不过在此之前,若是有用到我这罪人的份上,大可知会一声,不必客气。”
韩绍嗤笑否认。
“你想多了。”
谁又会轻易相信了一个曾经的背叛者呢?
那兵家天人眼神黯淡了一瞬,随后释然一笑。
总之,不管结果如何,他等著便是。
……
或许是被那兵家叛逆坏了心情,接下来韩绍越发没了墨迹的兴致。
一枪一个,几乎是眨眼间便将一众天人法身屠戮大半。
仅存的小猫三俩只,见此恐怖景象已然肝胆俱裂。
“燕国公!就此罢手如何?”
“你今日诛尽我等法身,知晓了我等的来历,又能如何?”
“以兵家今日之颓势和一盘散沙,难不成还能对我们斩尽杀绝不成?”
其中一名纵横家天人口若悬河,甚至色厉内荏地威胁道。
“若我是你,定会只当不知道我们的存在,如此尚能风平浪静。”
“否则只会引来我等的处处针对!”
躲在幕后是他们最大的安全感。
一旦被揭开老底,必然狗急跳墙。
这个道理不难理解。
韩绍哂笑,抖了抖密鳞龙枪,没有继续动手。
以为韩绍被自己吓住的纵横家天人,尚未来得及松上一口气,却听韩绍忽然道。
“孤过去曾经听一位贤者,问过这样一个问题。”
“贤者问:九世之仇,犹可报乎?”
几名天人法身面面相觑间,韩绍蓦然回首,扭头望著身后问道。
“依岳父看,此问何解?”
不知何时已经紫气尽收的公孙度,缓缓睁眼,轻笑道。
“贤婿觉得呢?”
韩绍轻笑。
“小婿觉得这结仇如生草,斩草不除根,春日必又生。”
“故仇之一字,虽百世犹可报也!”
从虚空缓步踏下的公孙度,一身天人气息浩瀚滚荡如沧海大浪,望向韩绍满意颔首。
“吾婿世间英才,你的话在为父眼里,就是最大的道理。”
说著,一指剩下几道天人法身。
“这几个废材留给为父练练手,如何?”
韩绍自无不可。
“正是为贺岳父成道而留。”
公孙度手中现出银枪,点头赞许。
“吾婿贤孝。”
……
第468章 一力破万法!幽州有天子气!
翁婿俩这一通对答,颇有些倒反天罡、主从颠倒的意味。
女婿为主,岳翁反倒是处在附和的位置。
听得不少暗中窥伺的天人、太乙忍不住撇了撇嘴,有些不忍直视。
可转念再一想,谁又能拒绝一个能够反过来替老岳父遮风挡雨,甚至将成道机缘喂到嘴边的好贤婿呢?
想到自己家那些歪瓜裂枣,一众暗中窥伺的天人、太乙顿感牙痛。
嘶
好吧,不得不承认他们有些酸了。
望向公孙度的目光,有羡慕、有不屑、有嫉妒。
‘区区辽东匹夫,如何配得上这等万年难得一遇的盖世人杰?若老夫有此良婿’
可惜晚了一步。
太康那蠢货赐婚圣旨都下了,一切已成定局。
总不能让自家贵女屈尊为妾吧?
脸面还要不要了?
这边一众天人、太乙扼腕叹息著,而另一边仅剩的三名天人法身也陷入无尽的后悔中。
早知这小儿辈可怕至斯,他们又何必著急跳出来!
一枪一天人,如屠鸡犬。
这样骇人的恐怖战力,哪是区区虎二字能够形容的,简直就是一尊从太古走出的盖世凶魔!
三名天人法身眼中闪过惊惧。
不过随著公孙度越过韩绍走上前来,这股恐怖的死亡压力瞬间淡化了大半。
“与本将一战,胜,则本将任你们离开。”
“若是败了,后果想必你们也知道。”
公孙度这话,无疑是将他们当作成道后的磨刀石。
这对于三名成道已久的老牌天人来说,简直是莫大的羞辱。
可当原本十死无生的绝境出现一线生机,谁能拒绝?
“果真?”
这话他们不是在问公孙度,而是望向公孙度身后的韩绍。
对此,韩绍失笑一声。
“看孤做什么?孤的岳父当世伟丈夫,一言九鼎,难不成还能诓骗你们这些藏头露尾的宵小鼠辈?”
鼠辈?
出身江东的那道天人法身脸色黑沉了一瞬。
不过今日他们在韩绍面前遭受的羞辱,甚至比过去一辈子加起来还多,已经有些脱敏了。
见韩绍答应,顿时暗自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