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切也不过是巨浪中不起眼的一个浪花，因为在其之后，诸多高等幽冥天魔已经在天空中构成了阵势，化作一片遮天蔽日的黑云，将远方的土地化作了幽冥魔土，就连高耸入云的山峰都在逐渐垮塌，一个个巨大的坑洞深渊正在天际的边缘处出现。
天崩地裂，五行改易，四象随之而变，阴阳随之而乱。
将水镜转回，北巡使摇着头：【本来，在你斩杀监军后，道督还想要派几个人去你那边看看情况，督查一番，若不是我们这边发力，你那时怎么着都会有五六个拖后腿的督军】
【至于铁黎那边，你们有援军，铁黎部就没有？虽然不是我们干的，但是俱广王那边已经内斗起来了，好几支支援的小队都被叛军截住……虽然没有实际出手，但情报是我们提供的】
“居然如此？”
安靖倒也不至于怀疑北巡使说的是谎话，对方水镜中的情景毫无疑问是真实的，说来好笑，一位天意魔教的神藏真人居然为了守护大辰州府而战。
至于铁黎这边的情报，隐约也能与北巡使的话对上。只是俱广王那边居然出现了内乱？铁黎势力也不太平呀……
无论如何，这对自己父亲而言是一个好消息。大部内乱，中小部在偏远地带种田没有制约，而且这样打乱兵就更多，塔古部或许可以迅速发育起来了。
自己也的确要和父亲聊一聊这方面的问题了。
话转了一圈，此刻，北巡使也开始谈起正事：【断刃山这边，事情还未结束，你是知道的】
【有大天魔封印的地方，就必然会有道庭遗迹，我们神教经常和这些天魔和遗迹打交道，悬命庄就是很好的例子，只要稍加利用，就能催生出许多命格子】
【安靖，你或许是从中获得了什么，我们不谈你获得了什么，这次又打算做什么……总之，经此一战，那些真正想要针对你的人已经消耗了你的底牌，接下来，他们很快就会发动第二次攻势】
【到那时，我们也会有所动作。你若是实在撑不住了，也可以呼叫我们，我们在大辰内也有协作者，而教内会一直为你保留位置】
还未等安靖开口，一旁的白轻寒却摇头道：“行了，师父。”
她语气平静，但言语却相当犀利直接：“若是大师兄真的需要求助你们，他还是你们看重的那个神命吗？”
【你呀，也真是长大了……放你出去是正确的，这不是很快就内壮了吗？】北巡使不以为意，她微笑着道：【反正，话我说了，接下来，就看安靖你自己如何想，如何安排】
【想要联系我，找轻寒亦或是去荫蔽那边联络都可以】
第485章 比天魔还可怕的大辰 （13）
北巡使结束了通讯。
安靖叹了口气，他看向白轻寒：“天意魔教在这次霜劫中居然是看上去最像是人的，这实在是令我万万想不到。”
安靖也不和自己亲近的人说谎话，他这话也有依据。
目前来看，泰冥宗勾连天魔，甚至和真魔教有合作，研发出了幽冥鬼神和天魔联合的技术。铁黎部可能比较无辜，但毕竟只是小势力，只能依附于五宗。
而大辰这边，安靖估计和天魔，真魔教合作的根本不止一方，文武，镇王，帝廷，个人，边疆地方等方面，恐怕都有一些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去和天魔与真魔教合作。
幽如晦那边是帝廷，文武是临江城，边疆地区要说没有和真魔教勾搭的，安靖第一个不信。
这些大势力，不知道是自忖强大，不惧天魔，亦或是真的为了目的冲晕了头，居然毫不犹豫地和天魔合作，用以达成自己的目的。
当然，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都没有真的去讨好亦或是帮助天魔。
这几方对天魔的态度各不相同，有些是视作危险的合作伙伴，有些是视作研究对象，有些就是当成好用顺手的工具……总的来说，就和利用野兽差不多，从未将天魔引入自己的核心层。
但这种事有一有二就有三，思维一旦滑坡，事情就危险了起来。
安靖感慨，真是看见了随着时间推移，天魔之祸愈演愈烈，乃至于再演一次魔灾的未来。
但这话却让白轻寒睁大眼睛，一双黑白分明的眸中露出不可思议的色彩：“大师兄，你认真的？”
安靖有些疑惑地点了点头，白轻寒下意识地用手指绕了绕头发，然后指出道：“但……神教内对天魔的研究数不胜数，悬命庄本质上也是利用天魔之力让人觉醒啊。”
“更别说，据我了解，神教借着天魔掀起魔灾，亦或是借势推动各地天灾魔灾发生，然后收养我们这些灾劫之子这种事，干了天知道几十回还是几百回……大师兄，我知道你是被大辰这一系列动作恶心到了，但你仔细想想，至少大辰反应过来后，还有在应对魔灾的准备呢，更别说行将军这群人消灭瀚海魔灾后还没休息多长时间，便千里迢迢赶来支援咱们，多少也算是个好人吧？”
“也是。”
安靖也只是一时感慨，被白轻寒点醒后，发现自己想的的确简单了：“这种大势力，就不能把它们人格化，想象成人……它们都是有无数个脑袋的怪物，其中自然有善的，也有恶的。”
天意魔教或许并没有直接去做什么驱使天魔之事，但他们在大辰和铁黎双方煽风点火，潜伏在大辰内部推动败坏的政策从中牟利，借着天灾甚至催动天灾收集灾劫之子……不是说只有直接举起屠刀才能算是为恶，更别说天意魔教举起屠刀也不止几次了。
只是，想到这里，安靖也颇为无奈：“的确如此。目前来看，无论是疯子，癫子，傻子还是坏种，他们，都同样可恶。”
“这些人难道就没看出来，任由霜劫扩散，北玄祭洲都会遭殃吗？”
“尘黎五宗早就适应了严寒天气的生活，更何况那边人口相对稀少，保护起来也不难。”
对此，白轻寒却有不同意见：“反倒是大辰这边极其难熬，霜劫一来，北疆军防水准直线下降，这对大辰而言是一次极其重大的打击，相比起这个，我想尘黎五宗对于霜劫是乐见其成的。”
“哦？”
安靖右眉微抬，原本想说‘乐见其成？极北冰原这不是还在打，准备封印霜劫吗？’。
但在话出口之前，他便想明白了这其中的逻辑。
“原来如此……他们要封印‘霜劫’，但是霜劫本身是不用停的！”
安靖微微低头，若有所思地感慨道：“甚至可以说，如果尘黎五宗真的再次封印了霜劫，亦或是将其改造成可以被人使用的大道帝兵，那么尘黎五宗也掌握了一个对大辰有严重威胁的底牌！”
霜劫魔兵的本体，是肯定要封印的。苦寂天魔的本体，也是不能解封的。
但是霜劫本身，却是最好要朝南推进的故而无论是尘黎五宗还是铁黎这边，都没有看出任何想要制止霜劫的意图。
对他们而言，大辰对外开拓的压迫和霜劫，两者并无区别，都是不可阻挡的天灾。
甚至可以说，若是在两百年前，单纯的霜劫并不会让铁黎丧失整个北疆故土，丢掉百分之七十以上的人口，几乎所有的地灵传承和图腾祭主。
大辰比霜劫更可怕，这是事实。
所以他们宁肯支持霜劫，最好是可控的，归属于自己的霜劫。
想明白这点，安靖顿时就明白尘黎一方这古怪的立场了天魔固然是很坏很坏的，但你大辰搞大征服运动的时候，杀人可是比天魔还狠，破坏比天灾还严重啊！
既然如此，我抓天魔来对付你们，不过是以恶制恶，理所应当！
“大师兄，你总是说我比较极端，但实际上，你也总是把人想的太好了。”
看见安靖反应过来后，白轻寒微微摇头，但她还是微笑：“但这也正常，人不可能全能……我若是极端了，你可以帮我纠正，而你若是偏颇了，我也可以帮助你。”
“嗯，是该这样。”
安靖是听得进意见的人。
借着白轻寒的话，他也算是看明白了霜劫为什么会逐渐壮大至如今地步……看来，在断刃山这边告一段落前，极北冰原那边的战斗是不可能结束了。
果然，自己一个人乱想，就是很容易误入歧途。
如此想着，安靖突然感应到，自己体内的命格微微振动。
“嗯？又有星辰对上了？”
安靖有些惊讶，因为这次振动的并非其他，而是他的‘月曜太阴命星’与‘金耀太白命星’都出现了反应，两者极其紧密互相纠缠联系，有了不小的成长！！
“咦？”
而白轻寒也若有所感，侧过头，与安靖对视，她的‘玄阴星命’也在脑后浮现出一轮光晕，隐隐约约与安靖共振，似乎也有所增进。
她颇为惊讶地侧过头，似乎是想要观察自己脑后的光轮：“大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有意思，可能是我们的命格有所共鸣。”
安靖心中自是知晓，这是自己的七煞命格进一步增长的异象，仓廪足和念泉都有所反馈，甚至霍清都有所反馈，白轻寒与自己共同经历了全程的临江城之战，有反馈乃是理所当然之事。
至于金曜方面，安靖历经恶战大役，太白星命增长同样再也正常不过。
但奇怪的是，这太阴命星，却又为何显化？
两者又为何交错共振，似乎极其亲近？
第486章 日月之神，生死幻灭（23）
“伏邪伏邪，你懂吗？”
虽然安靖自己隐约也有些灵感，似乎是命格本身在告诉他原因，但最简单最快的方法，果然还是问伏邪：“小白的玄阴星命，与我的月曜对应，并不奇怪。金耀星命也可解释为大战成长……但为何两者一同共振，又互相增益？”
“哈，恰好我正是执刑掌金之仙剑，你问对剑了。”
对此，伏邪抖擞精神：“其实答案很简单，只是源头太过久远，所以这世间绝大部分人都不清楚而已。”
“安靖，你知晓，月曜的源头吗？”
安靖想了想，发现脑子里面只有前世的一些记忆：“嫦娥……广寒仙子？常羲月母？”
“咦，你居然知道啊？”伏邪却是很惊讶：“知晓后者并不奇怪，你却知晓月母分出的第二个名字……你前世果然是哪位仙神吧？”
不对，我怎么记得是前者嫦娥更出名？
安靖早就隐约察觉到，自己前世的神话和怀虚那所谓的太古历史，也即是怀虚大仙人带来的那些古老典籍神话有着一些微妙的联系，现在来看，联系恐怕比想象的要深，却有些小小的不同。
“细说细说，伏邪仙剑大人请细说。”
安靖有了兴趣，心中恭维，伏邪也愈发来劲：“日者，东出之生也。月者，西入之亡也。最古老的日落月出之神，其名曰西母，而最早的月落日出之神，名曰东母，两位大女神执掌日月轮转，生死轮回之道。”
“但为神之道，在于易，世间无永恒不变之神。其中，东母对生死之道的掌握愈发精深，故而之后卸下了‘日出月落，生死轮转之神’的神位，将其移交给自己的半身‘东王公’，成了‘泰山圣母’，‘碧霞元君’，执掌幽冥鬼神之事。”
“在那之后，这位大女神合道至真，超脱离世，神位转交给了泰山本体所化的山神‘东岳大帝’，自此之后，之名便隐没不见，与道同存。”
这不就泰冥宗的源头吗？
安靖一听，便知晓泰冥宗的跟脚来历了无论是东岳大帝的传承，还是泰山圣母的传承，总而言之，他们一系的根本传承就是这么一系。
“那西母呢？”
安靖很乖巧地追问，伏邪也不卖关子：“西母的名气更大，和东母同样，这位‘日落月出，生死幻灭之神’同样数次改易自己的道路，不过，并没有轻易放下自己的神位，而是不断扩展自己的道途。”
“自生死幻灭之道中，西母掌握了最初的‘长生不老仙法’，是仙道起源之一，是最初由古老神道转换为仙道的大仙神，大天尊。”
“那时，的名字为‘西王母’，乃是执掌西方仙境，长生不死之药，以及最大月权的仙神。”
“那时，无论是人间的帝皇，还是天上的仙神，都向西王母求取长生不死之药，而西王母慷慨地以一场大宴向众仙神分享，那盛大的宴会即便如今也有些许典故留存，瑶池之宴，蟠桃之宴……名字不一样，但内核一致。”
“但……”
说到这里，伏邪有些卡壳，显然是不记得，顿了顿，然后道：“总之，有些原因，西母陛下察觉到同时执掌这么多神权对自己的道途有影响，便如东母那般，逐渐做减求空，分出了自己的权柄。”
“首先，便是月之权柄。西王母将其分出，交给另一位月神，执掌‘月之易’的月母常曦，成为了纯粹的长生之仙神。但生死之道同源，长生不死之道，令西王母的‘西入之亡，执掌生死之道’也愈发精深，衍化为了‘天之厉与五残’，同样和东母的幽冥轮回对应，一者为慈，一者为罚，西王母乃是最初的死之罚与最初的兵之刑。”
“但完整的月之权柄实在是太过强大，常曦难以统御，只能维持其调和日月之能的的本质，闰月之神，也即是另一个道途‘司律运转，时令次序’之神。月神的权柄一部分化作月御之神‘望舒’，而另一部分分为两半，一部分遗留在太阴星，一部分遗留在人世。”
“嫦娥……”
听到这里，安靖顿有所悟，他有些明白过来：“嫦娥窃服不死药，登月而成广寒仙……西王母助了沦落在人世的月神之女，令其重返月宫，成为广寒仙子？”
“伏邪，你还爱看这种八卦！”
伏邪笑道：“哈哈，我们这些剑当年在剑池，可无聊了，不找八卦还找什么？尤其是那些剑主，聊起古神们的过去时多少会避讳一点外人，但怎么会避讳自己的剑？”
说到这里，伏邪正色，强调一声：“当然，实际上肯定更复杂，但再复杂的八卦我就不知道了。”
“尤其是有些八卦比较危险，虽然说这些古老的神大多都已合道至真，不会在意小事，但如果说的太深入了，恐怕会有大不祥！”
“总而言之，日月之神的源头，便是东母和西母两位生死轮转，日落月出之神，们和们的后继者也是仙道最初的开辟者。”
“古经有言：遇日君者，必得仙术；遇月君者，所求皆得，有所得者即是度世不死之术。这便是讲述仙道本源来历的传说了东王公与西王母并称，也正是因为如此。不过两者并不对应，因为东王公是东母的半身，而西王母却是长存恒古的古神。”
“的确如此。”
安靖微微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