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我吗,昊天镜!”
而伏邪也从安靖手中脱离,破碎的剑,与镜子的碎片在这太虚洞天的最深处遥遥相对,剑急切地问道:“你知道我是哪一把伏邪吗?你知道我的过去吗?!”
“我为何不能回来,我又为何会回来……昊天镜,你能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吗?!”
第679章 万世天堑
【我能】
昊天镜碎片的理智和自我正在急速回归,整个太虚空间都凝聚出了一条璀璨夺目的浩荡长河,而这河流以螺旋凝聚,在中心处凝聚出了一面镜子。
这镜子中倒映出了安靖的形象,但是更加平和,更加宁静,就像是从未愤怒过,也未杀过人的容貌。
昊天镜碎片的力量屏退了所有想要问询的明镜宗真君,与安靖伏邪交流:【虽然不太清楚,但你应当是那柄太虚天剑……那柄破碎了我们怀虚天道,斩断八方仙路的天剑】
【你不能回来……你当然不能回来,你被所有仙神齐心协力催动,斩断万世天堑,令邪魔百君之军势无法越过,你若是回来,岂不是说天堑已破?那仙神们如今情况如何?邪魔之君如今位在何方?】
【但……】
话锋一转:【或许你应当回来,若是前方胜利了,那你就应当回来……可若是胜利了,为什么们没有回来……】
【我……我应当知道,但我不记得了】
昊天镜碎片话至此处,镜面就碎裂了。
伏邪似懂非懂,完全能理解如今这是什么情况:“你是说,我原本被仙神催动,抵御了天魔的大军?我的归来代表防线的崩溃?你也不知道为何我归来,但是天魔却没有大举进攻?”
昊天镜碎片没有回答伏邪的问题,刚才的灵光似乎耗尽了的力气如今的镜片只会重复几个简短的词汇‘你不该回来’‘你回来了’‘伏邪……’,就像是年老的老人,茫然无措,无法正常思考。
“别难为了。”
看见伏邪还想要追问昊天镜碎片,安靖制止了自己的伙伴:“你碎成七八段都一问三不知,昊天镜碎成千万片还用说吗?现在就像是老年痴呆,你问什么永远都是那三句话,也就是镜子不会流口水了,不然肯定要发病。”
说的难听,但主要是提醒伏邪,而伏邪也反应过来了,长叹一声:“唉,怎么大家全都碎了……”
“别说是你和昊天镜了,天道都碎了,可能这就是怀虚吧,也不知道是不是怀虚大仙人就喜欢这种拼凑的感觉,咱们这个世界真的全都是碎东西。”
虽然昊天镜碎片后面有点老年痴呆,成了和伏邪一样一问三不知根本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的状态,但总的来说,的确从侧面解释了伏邪当年最后的去向,以及为何会碎的可能性。
伏邪是被诸多仙神合力送出,去阻挡邪魔百君之军势的。
伏邪破碎,大概率是败北了……但敌人也没来,或许是两败俱伤。
虽然还有些地方比较奇怪,譬如说,为何伏邪的碎片会散布于诸界,但安靖心中也有一个猜测。
【你想要看见怎样的自己?】
现在,昊天镜碎片再一次问出了这个问题,但已经不再是充满灵性的智慧问答,而是平静地自动回应。
对此,安靖也不禁叹了口气,认真回答道:“我有‘天子法’,可以如同镜子一般看见自己,所以我也不需要想要看见,我就是可以看见自己的现在。”
“比起强大,我反而想要看见‘弱小’的自己。不,亦或是说,不完整的自己。”
“我的天命太过强大,以至于我可以涉足所有领域但我的精力是有限的,我只能专注于一个领域,并且通过这个领域触类旁通,了解其他领域的精髓。”
“但我还是想要了解一个可能……那就是我的专注领域是另一个方向的可能。”
“并非是完美的我,而是,不一样的我。”
通过了解不一样的自己,挖掘自己的可能性,如此一来,也能让自己步入更加完美的领域。
【你想要看见另一种自己……恰好,你也修了‘瞳法’,伏邪亦有此能】
终于等到了一个合理的要求,昊天镜碎片好似松了口气顿时,漆黑的虚空中万千星辰闪烁,但却能看见,那些星光全部都是镜子,们倒映着光芒,倒映着【被照者】的光辉。
昊天镜并不会自己发光,的本质就是倒映,若是看见了光辉璀璨,只能说明被照耀的,被反射的那个灵魂光辉璀璨。
而现在,无数虹光照耀,汇聚,汇聚在安靖额头正中。
在这瞬间,安靖离开了太虚。
宗门洞天之外,现世,明镜山。
随着天镜之光熄去,周边各大宗门乃至于大辰的反应也随之淡下,尘隐子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只感觉恍若隔世。
就在刚才,他佯装底气十足的模样,义正辞严地对泰冥宗等尘黎其他四宗和大辰那边宣布,昊天镜启动的原因,正是安靖在红塔城周边被袭击。
他们要找出其他宗门为何能在明镜宗内潜伏如此之久的原因,杜绝一切类似事件的发生,我们明镜宗绝不怕事但也不会主动挑事,那些质疑的人怕不是心里有鬼!
说是这么说,实际上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尘隐子才发现自己原来也挺会演戏。
“辛苦你了,谷飞。”
而就在这时,尘隐子听见自己身后出现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唤出了自己的真名。
“老祖?!”
尘隐子悚然一惊,他转过头,就发现一位面带紫气,须发如雪,比自己老但比自己精神的多的高大老者,立刻转身行一大礼:“您……劳烦老祖您大驾,实在是有些太过,万望恕罪!”
“好说好说,我的确有些纳闷究竟是谁在胡搞乱搞,弄得洞天摇荡,昊天翻覆。”
高大的老人双眸漆黑,却有星芒闪动,他捋着胡须,看向昊天镜碎片所在之位,若有所思道:“但现在来看,却不是胡搞乱搞啊咱们的神命,当真走到哪儿就有大事发生,这可当真非同寻常。”
“神镜刚才拒绝了我的联络。”尘隐子道:“老祖你知道什么吗?”
“我也是被拒绝了才过来的。”乘光天君摇着头,不过他笃定道:“但安靖快出来了,这点我能感觉到。”
果不其然,随着乘光天君的话,明镜山顶端的洞天裂隙中,出现了一团流光。
光芒降落在地,如同萤火般缓缓散去,而安靖从光中单膝跪地,揉着自己的额头。
“安靖,请过来一下,让我看看你。”
此刻,乘光天君开口道,而安靖也注意到了这位自己曾远远见过其气势,不认识却熟悉的老者,知晓对方便是明镜宗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尘黎的两位巅峰天君,乘光老祖。
“遵老祖之命。”
而安靖也不怯场,施施然地起身,走向乘光天君。
然后,不仅仅是乘光天君。
尘隐子也看见了……看见了安靖额头上,那一条笔直如剑,却光洁如镜的纹路。
在这剑纹的中心,一缕赤色的光芒闪动不休,宛如竖眼的眼瞳。
第680章 观命瞳
“这……就是神镜赐予你的异能?”
尘隐子从安靖额顶的剑瞳中察觉到了一种神异,那是一种并不外显,朝内观去的异能。
每一位得到认可的明镜宗门人,都可以得到明镜宗独特的异能,就像是泰冥宗人人会呵斥鬼神,操弄阴冥灵煞;潢洋宗是个人都会操风控水,招波引浪那样,明镜宗武者是个人都有极其强大的内观之能,在治疗内伤,修行速度和学习造化方面的术法时都有极大加成。
其中的真传和一部分优秀内门弟子,还能得到神镜赐予【明镜昭形】的神通。
当然,这也是基础。足够优秀,能够引动昊天镜碎片直接注视的存在,就能得到自己独一无二的异能明光尘当年在五宗大比登顶,就得到了神镜垂青,他的【镜中我】神通得到了极大的加强,同样可以修行,并将修行的修为反馈给自己,直接就将打坐修行的静功时间缩减一半,而自己则有足够的时间寻觅资源。
而这一次,安靖得到了什么异能?
安靖对此也颇为好奇,这异能虽然是由昊天镜碎片开启,但也糅杂了安靖自己的‘真灵瞳’和伏邪的‘剑瞳’,所以格外强大。
他尝试催动,顿时感觉到自己的命格也被引动,其中,最为活跃的那太白之星微微跃动,便在安靖身后凝聚出了一个虚影。
这虚影就像是被层层刀剑破碎切割,却又狠厉地组合在了一起,虽然因为浮动不休的光影看不清楚容貌,但谁都知道,那就是安靖自己,只是气势更加凶狠决然,让人莫名联想起血战战场中央独存的孤狼,凭一刀行走天下,喋血山海间的浪客。
这流淌着莹莹光辉的魂魄命格虚影,脱离了安靖的躯壳,双眸中闪烁着两点璀璨到不可直视的光芒,如刀似剑。
“镜中我!”
看见这一幕,尘隐子一怔,下意识脱口而出,但很快却又察觉不对:“等等,这不是正常的镜中我,但也不像是正常的化身……”
而安靖一眼扫去,却有更多发现。
尘隐子的身后,隐约有着一轮日光,荣光四溢,华贵不可言。
奇命格【日照雷门】
且已经抵达极限,随时可以朝着神命转换,只差一个奇迹。
至于乘光老祖……
安靖看向对方,为何这位天君看似没什么威势了因为这不过是一个镜光虚影,就连镜中我都不是,但却有着实在的质量,只能说,乘光天君将明镜宗的诸多法门修持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但就算是如此,安靖也能隐约看出,一个承云气,驭神龙的神人虚影。
神命格【藐姑射山神人】
这便是乘光老祖真正的神命。
而安靖得到的异能,也展露了自己的全部力量。
【观命瞳】
对己,可以具象化出一个命格化身,一个化身可以承载一门修法来修行,安靖可以为其提供修为,推动其运转,加深对这门修法的理解和熟练度。
一种基于【天子法】【真灵瞳】和昊天镜异能糅杂而成的极致内观之法。
虽然不能自己修行,还需要安靖自己提供煞气,但安靖的煞气本来就多到不知道该怎么用,反倒是急需时间来加熟练度,正是安靖所需的。
而对外,就很简单了:安靖能直接看出对方的命格,前提是安靖的实力和位格足够。
但问题是,安靖自己就是天命,这个世界上很难找到可以让他位格不够的命格,哪怕是其他天命,只要安靖看不见,也就知道对方同样是天命了。
“哦!原来如此……”
而就在安靖观察出天君神命时,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沉默观察的乘光天君眸光一闪,他走上前,拍了拍安靖肩膀,然后便安靖与尘隐子便齐齐消失不见。
明镜宗洞天。
漆黑的洞天深处,一尊盘膝端坐的神人虚影端坐于虚空中,其周身溢散出黑白红青黄五色光辉,其色泽浓郁,深远无垠,其光辉耀眼,灿烂夺目。
呼吸,气息凝结在虚空,化作云水之纹,云波水浪间,青蝶涌出,如梦似幻,越生越多,乃至于要无穷无垠。
无尽的蝶似潮似风,仿佛要铺满整个空无的洞天,它们闪烁凝聚,化作神仙百兽,琼台玉阁,金碧辉煌,又化作沧海崖山,天光森野,荒古旷烈。
日月升降,天苍地广。
列缺霹雳,百川东流。
一个世界正在孕育创造,由一个梦而造就。
镜照我心,我心映梦。
虚实交错,孰真孰假?一梦造世,一念窥天。
除却这尊神人凝练出的蝶梦山海外,洞天中还有几处类似的区域,但那些区域中都不再有生息,只是自然的造化,而并非人造的洞天。
而就在此刻,神人睁开双眸,看向自己的手心。
安靖与尘隐子出现在手中。
【安靖】
明镜宗太上长老,支撑这古老宗门的支柱,随时可能寿尽而亡的纯阳武者,乘光神游天君朗声道:【此乃我明镜宗根本洞天最核心之处,自成一界,纵然是天宗凌霄,三生神镜也绝不能窥】
他的声音并不响亮,而像是耳畔的清风,又像是山泉流淌,自然而然地就流入心田:【我不欺你,也不压你,你是我明镜宗弟子,这点不可更改,已成定局】
【所以,吾要问你】
神人垂眸,澄澈明亮的双眸与少年武者对视:【你,是天命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