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被窝已经被体温捂得暖和,怀中抱着的是一具温热而娇柔的身躯,但冯雨槐却感到一股寒流从心底升起,她的皮肤毛孔中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那张原本娇媚的脸庞上,竟然激起了层层鸡皮疙瘩,仿佛无数细小的触手在皮肤下蔓延,陡然间爬满狰狞与阴森。
“我暴露了?”
“有人知道我是[假面],不,我不是[假面],我只是模仿犯,但真被人当作真的[假面]揪出来了?”
显然,
她模仿[假面]的策略很成功,连曝光的人都认定自己是[假面]了,但也失败了,因为自己即将以[假面]的身份被曝光了。
我本来想把锅甩给[假面],这下可好,我真的要把[假面]的锅给接下来了,这算不算是搬石砸脚啊?
冯雨槐的脑子异常混乱。
她缓缓深吸几口气,手里死死攥住布娃娃,布娃娃被捏的变形舌头像吊死鬼似的吐出来。
冯雨槐她快速地扫了一眼宿舍的其他人,确保她们都还在沉睡,然后她小心翼翼地将手机握在手中,决定不惊动任何人。
在这种关键时刻,她知道恐慌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缓缓地从床上坐起,悄无声息地滑出被窝,轻手轻脚地走进了卫生间,小心翼翼地反锁了门,然后脱掉裤子坐在马桶上。
卫生间内柔和的光线洒在她的脸上,让她惊怖的面孔恢复了些许颜色。
她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停顿了片刻,犹豫着是否要点击那个【链接】。
但最终,她选择了更为谨慎的做法。
她的指尖轻触虚拟键盘,每一个字母都像是她内心深处的一丝挣扎,她缓缓地、一个字一个字地敲出了回信。
你是谁?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
叮叮的提示音在空气中轻轻回响,电脑屏幕上弹出的回框瞬间吸引了五师兄的注意。
他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一般,随即扭头看向冯睦,竖起大拇指,那赞许的眼神仿佛在无声地说::“不愧是亲兄妹,还得是你了解你妹妹啊。”
冯睦则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只是轻轻抿了抿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道:“没办法,从基因上讲,这就是血脉压制,我天生克她。”
冯睦随即拉过一张椅子,轻松地坐在电脑前,他的双手在键盘上随意地敲击回复,像是一个在解答妹妹疑惑的好哥哥。
“我愚蠢的伊莫托啊!”冯睦心想。
清脆的键盘敲击声回荡在屋子里。
……..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从你回复信息的那一刻,你就承认了这一切,我可爱且天真的[假面]小姐。
手机屏幕上,每一个字仿佛都温和且平静来,然而,连贯起来,它们就如同锋利的铁刃,一根根地刺入冯雨槐的心脏。
那一瞬间,她那颗被傀母种子寄生的心脏仿佛被穿刺成千疮百孔,所有的秘密都从肮脏的疮孔里露了出来。
冯雨槐牙根都因为恐惧在颤抖,她舌根发僵,惊恐的扫了一圈卫生间,就感觉好似有一双恐怖的眼睛,正穿过空间将自己的衣服扒了个干干净净。
你到底是谁?
你想干什么?
停顿了几秒,短信回复过来。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已经耗费了17分钟22秒。
时间的沙漏在悄无声息地流逝,对于一名渴望抓住一线生机的人来说,每一秒钟的浪费,都是在慢性自杀。
你怎么看呢,[假面]小姐?或者,你已经准备好揭开那层面具,让自己毫无遮拦地站在聚光灯下了吗?
顺便提醒你一下,在我们这段对话的空档,你的时间余额已经减少到47小时41分钟17秒,哦,不,是16秒了!15秒,14秒……”
冯雨槐额头青筋暴凸,手机被攥得嘎吱作响,胸脯剧烈起伏,隔着屏幕,她都能感受到一股子“我为了你好”的虚情假意扑面而来。
那是一种比自己的“茶里茶气”更高段位的阴阳怪气。
冯雨槐上次感到如此无力,还是在那个诊所阴暗的地下室里,当她的上衣被粗暴地剥去,胸膛被无情地暴露在空气中时。
而这一次……情形虽不同,却同样让人感到绝望。
与上次面对面的赤裸裸不同,这一次她并未直接面对对手,没有那种直接濒临死亡的压迫感。
对方甚至体贴地预留了缓冲时间,仿佛在展示一种仁慈….个屁啊!
她只感觉到一种更加令人窒息的压迫,就像缓慢流淌的水流,不会一下子将人冲垮,却会不断地缠绕、紧裹,直至将人慢慢拖入深水之中,无法自拔。
这是远比直接的暴力来得更阴险和可怕的手段。
冯雨槐除了愤怒与绝望外,更多的是委屈,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总是有奇奇怪怪的恐怖敌人盯上自己啊。
我就是个女高中生,我到底是招谁惹谁了,让你们乐此不疲的来针对我?!!
冯雨槐想不出答案,她眼眶发红,看了眼手机上跳动的时间,终于认命般的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想要我做什么?
回复如同闪电般迅速,简洁而有力,甚至没有多余的文字,只有一个【链接】。
冯雨槐看着发送来的【链接】,眼瞳缩了缩,残存的警惕或理智告诉她,不能点开这个【链接】,但恐惧驱使着她缓缓的移动手指。
咔哒!
像开锁的声音,她打开了链接。
咔哒!
又像脚镣被拷上的声音,她戴上了电子脚环。
第141章 你对公平有误解,崩溃
【链接】里掉出一张简历,简历上是个陌生的名字和照片.jpg。
常青森?
谁啊!
冯雨槐一脑门子问号,她原本还以为【链接】里会藏着什么恐怖的玩意儿,结果就这?
冯雨槐反反复复把【链接】里的内容观看了几遍,确认没有任何遗漏后,才退出链接,咬牙切齿的发送短信过去。
???
而在另一端,电脑屏幕的软件界面上,一个鲜红的定位点在虚拟地图上闪烁,它精确无误地标记在八中女寝室楼的位置。
冯睦面色平静,心道:“脚铐已经悄悄锁上了,那距离拴上狗链项圈还会远吗?”
他不疾不徐的冲五师兄比了个大拇指,然后继续对着键盘回复。
…….
游戏规则很简单,[假面]小姐,你只要在倒计时内,杀死这个人,你就获得了游戏胜利。
作为奖励,我允许你继续隐藏在[假面]背后。
冯雨槐使劲戳着手机屏幕:那呢,我赢了,你要付出什么?
冯雨槐显然觉得这场游戏缺乏公平。
我的付出就是,我什么都不做。
冯雨槐肺都要气炸了,傀母至少讲究个虚假的公平,而这人则是赤裸裸的索取,毫不付出啊。
听听,什么叫“我的付出就是什么都不做”,这是人能说出的话吗?
冯雨槐疯狂戳着屏幕:你的游戏缺乏最起码的公平,我是不会参与的。
[假面]小姐,你对于公平的定义似乎过于狭隘了。
你需要明白,在某些情况下,让一个人保持不作为,其实比让他采取行动需要付出更昂贵的代价。我‘什么都不做’,正是对你所能提供的最大公平。
冯雨槐死死咬住嘴唇,她深吸两口气,企图继续讨价还价:你不是不做事,你根本就没有能指认我的证据。
短信回复都沉默了一瞬。
就在冯雨槐自以为扳回一城,心情稍许放松的时候,最后的通牒来了,果然没有任何自证的内容,且文字腔调依旧是那么的平静与从容。
[假面]小姐,你很聪明,因此,我真诚地希望你能坚守自己的信念,无需采取任何行动。
只是,我想善意的提醒你,游戏已经开始,并且不会暂停。
希望你今晚能做个好梦,晚安~
笑脸.jpg!
没有一丝歇斯底里的狂躁,没有丝毫恼羞成怒的痕迹,更没有狡辩或威胁的谎言。
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云淡风轻仿佛是老友间在夜幕低垂时的温柔问候,充满了关切与平静。
这样的态度让冯雨槐无从下手,无法捕捉到任何可以反驳的破绽,她气的牙根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理智的声音在耳边低语,告诫自己不要恐惧,不要轻信,但内心深处的阴霾却如同夜潮般悄然涌动,越来越浓重,直至双眼似乎也被那层浓稠的黑雾所遮蔽。
冯雨槐脸色阴晴不定的变幻,最终朝手机上输入了几行短信,可惜都若石沉大海般,杳无回音。
就像短信里的“晚安”一样,老友已经睡下了,可她冯雨槐看了一眼手机上一秒秒流逝的时间,只觉的这个长夜竟如此的漫长煎熬。
睡觉了?
不是,你怎么能睡得着啊!
冯雨槐愣了几秒钟,然后从马桶上缓缓站起,她的双腿因长时间的静止而感到麻酥酥的。她用冷水猛地冲刷着自己的脸颊,试图清醒过来。
随后,她离开了卫生间,躲进了自己那冰冷的被窝中。
宿舍里的室友们都在沉睡,每个人都沉浸在梦乡中,只有她一个人在品味夜晚的恐惧。
孤独!
在这一刻,冯雨槐感觉自己仿佛被整个世界抛弃了,孤独就像潮水一样,无情地将她的灵魂淹没。
她将头深深地缩回到被窝中,泪水在无声中滑落,即便在这样的时刻,她的手指仍然不由自主地滑向手机,翻看着那个【链接】,就像在端详着爱人的照片一样,把常青森的五官,深深地烙印入脑海中。
突然,手机发出了一阵嗡嗡的振动声,冯雨槐的心脏也不由自主地随之一震。
她似乎突然明白了那些社恐的人为何会害怕接电话,她此刻也感同身受,对于陌生人的短信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
冯雨槐的目光在发件人姓名上停留了片刻,这是一个全新的陌生号码,与刚才的那个截然不同。
她的手指轻轻颤抖着,眼含泪水,缓缓点击打开了短信。
你好几天没联系我了,是出什么事了吗?你不要害怕,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会为你挺身而出,为你解决。
短信的内容让冯雨槐瞬间愣住,她眼眶中的泪水仿佛被冻结。
冯雨槐满头黑线,内心彻底崩不住了:“谁啊,这个陌生号码又是哪个啊?”
冯雨槐手指颤抖的发送回信:“你是谁?”
手机屏幕上再次嗡嗡地震动起来,新的消息跃然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