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如此,这些下等公民,不仅基因层次低下,连基本的素质也欠缺。”
钱欢的目光轻轻掠过她们,两位贵妇人立刻察觉,向他歉意地微微点头,随即很有修养地将声音压得更低。
钱欢淡然地收回目光,转而走向通道最深处,那里是专为VVIP准备的等候室。
室内异常宁静,只有一位保养得宜、约莫五十来岁的女性,她优雅地坐在椅子上,手中捧着一杯清茶,目光凝神地透过玻璃窗,注视着对面的手术间。
手术间内,几个身穿洁白大褂的医生,正神情专注的围绕在手术台上周围,互相分工有序的进行着手术。
手术台上的伤患紧闭着双眼,他的脸色苍白,但呼吸平稳,像是在沉睡。
手术台旁边,各种高科技的监护仪上,实时的映照出伤患的各种生理指标,这些指标也会一同映射在外面的玻璃上。
钱欢认真的扫了眼玻璃上跳动的各种指标,紧绷的心神逐渐放松。
“别担心,你二叔没事的,爆炸冲击被车身阻绝了大半,就是靠门受到撞击,胸间几根肋骨挤压断裂了,没有生命危险,再有半小时手术应该就能结束推到疗养病房了。”女人放下手里的茶杯,脸色平静的说道。
“妈妈,总说我太过小心翼翼,但这次如果不是我帮二叔改造了那辆汽车……”
钱欢得意地望着母亲,语气中带着一丝邀功的意味,
“我刚才经过启明街,那里的情景真是触目惊心。”
女人看着钱欢,眼中闪过一抹淡淡的笑意,但同时,眼底也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她轻声说道:“确实,多亏了你。等你二叔醒来,一定要让他好好感谢你。不过,你二叔即使醒来,恐怕也需要在医院里休养一段时间。因此,有些事情我必须提前交代给你,是关于监狱方面的……”
第194章 光明之下不能有阴影,错误的敌人
手术间内,手术依旧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Vvip等候室内,母子二人的对话还在持续着。
外面拥挤的检验通道内,排在最末端的担架上,被高温烧毁的身体悄然降温,离开了这个滚烫的世界。
钱欢眉头紧锁,目光如炬,他直视着母亲李涵虞,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妈,你能不能说得直接一些,二号监狱里究竟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公司既然决定投资监狱产业,难道不是看中了这一领域将来能够为公司带来的丰厚利润吗?”
李涵虞缓缓地斟酌着每一个字句,然后轻轻地伸出食指,指向了天花板,她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公司的确是以盈利为目的,但别忘了,公司之上还有集团这个更大的架构。对你舅舅来说,坐在公司总经理的位置上,赚钱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完成集团交代的任务。”
钱欢闻言,惊讶地脱口而出:“可是,公司在前两年已经和集团分家了啊,财务上的切割还是我亲手操作的。”
李涵虞看着傻儿子呆愣的表情,心头微微叹息:
“自家儿子的能力是很优秀的,尤其在商业营利上很有魄力和才能,否则,也不会在[监狱股改协议]即将到期的紧要关头,把其调任过去,但,在其他的方面就还很稚嫩啊。”
李涵虞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甚至不清楚该不该告诉儿子,这背后牵扯的隐秘太危险了,她只能有选择性的挑拣着暗示道:“咱们公司叫什么?”
钱欢不假思索地回答:“天光资本。”
李涵虞接着追问:“那我们所属的集团呢?”
钱欢再次回答:“光明集团。”
李涵虞这才缓缓道来:“所以,你明白了吧?”
钱欢却依旧困惑,皱眉道:“我明白什么了?”
李涵虞感到无奈,只能将话语说得更加直白:“这意味着,只要咱们公司没脱掉头顶的‘光’字,我们就永远无法完全脱离集团的掌控,而且我们也不敢,更不希望真的脱离了。”
钱欢蹙眉,深思母亲话里的深意,他费解道:“那既然如此,前面的分家流程又搞来做什么?”
李涵虞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声音有些沙哑:“儿子,要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能摆在桌面上,映照在灯光下呈给所有人看的白纸黑字,那就只是一份白纸黑字而已。”
李涵虞停顿一下,放下茶杯,继续说道:“真正的交易,只会发生在在桌面底下,那是灯光永远都找不到的地方啊。”
钱欢看着母亲耐人寻味的表情,忽地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他脸色略微发白,沉声道:“既然公司和集团都没有分家的意思,那又为什么要分家呢?”
李涵虞心中稍感欣慰,自家儿子还是很聪慧的,稍稍点拨便有所领悟了。
李涵虞伸手指向手术间的玻璃墙,幽幽道:“其实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钱欢顺着母亲的手指看去,玻璃墙后是悬挂在手术台上巨大的无影灯,他悚然心悸的回答道:“因为光明之下,不能有阴影。”
李涵虞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语气却充满了肃杀之意:
“我的好儿子,你要记住,二号监狱不仅仅关乎我们家族,也关乎我们公司的命运,以及所有人的生死存亡。”
“那里隐藏的秘密,如果我们守护得当,它就是我们向光明求得的一块护身符;但若是泄露出去,我们就会成为替罪羊,光明会毫不留情地将我们推出去,在灯光下烧成灰烬。”
“因此,你必须尽快、牢固地、不惜一切代价地将二号监狱掌握在自己手中。”
钱欢还想再问清楚2号监狱的秘密究竟是什么,但李涵虞似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
“哦,手术结束了,走吧,我们先去病房等你二叔。”李涵虞没有给儿子再开口的机会,结束了这个话题。
特护疗养病房内。
钱通从麻醉中缓缓醒过来,睁眼看向守在病床前的钱欢勉强挤出了个笑容。
钱欢赶忙问道:“二叔你醒了,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要叫医生吗?”
钱通粗喘两口气,虚弱道:“不用,你二叔没那么娇贵,不过这次也多亏了你帮二叔改装了车辆。”
钱通说了会儿话,最后嘱咐道:“行了,我没事,你就别在医院守着了,赶紧回监狱,你才刚空降过去,千头万绪的事情还等着你处理,记住,二叔之前教过你的。”
钱欢点点头,郑重道:“人事斗争的问题,归根结底是人的问题,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人。”
钱通满意的点点头,强撑着困顿说道:“去忙吧,这儿有你妈守着就行了。”
等钱欢出去,病房门重新关上,钱通才看向李涵虞,沉声问道:“姐,这场爆炸是意外吗?”
李涵虞微微一愣,眉头紧蹙,疑惑地反问:“怎么,你怀疑这不是意外?”
话音未落,李涵虞已经打开电视,切换到新闻频道。
屏幕上,男主持人正用沉痛的语调播报:“据本台从执政府获得的消息,启明街的爆炸是由于地下管道施工不当,导致燃气泄漏而引发的。施工方已被立即停业整顿,相关负责人也已被暂时拘留,等待进一步审讯。”
钱通凝视着新闻画面,他苍白的脸上笼罩着一层阴霾,声音嘶哑:“有问题,事情被定性得太过迅速,执政府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效率了?”
李涵虞的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她拿出手机,说:“我这就打电话给执政府,问问具体情况。”
钱通脑海中浮出个人脸:“王新发议员吗,也行,二号监狱的事情他参与很深,算是半个自己人,可以问问他。”
电话的嘟嘟声在静寂的病房中回响,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了接通的信号。
李涵虞拨通电话后,钱通的心中却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慌乱,仿佛自己做了一件愚蠢的事情,却又说不出究竟哪里不对。
“嗯,是的,他刚刚醒来,非常感谢你的关心。哦,好的,那就麻烦王议员了。”
通话简短而匆忙,李涵虞挂断电话后,她的面色变得凝重起来,转头看向钱通,语气严肃地说:
“王议员这几日忙得焦头烂额,一直在盯着侯文栋被绑架的事件。他也是刚刚得知启明街爆炸的消息,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正在设法进行调查。他让你安心养伤,不要过于担心。”
李涵虞停顿了一下,又问道:“假如不是意外,你有怀疑对象吗?”
钱通眉头紧锁,阴沉道:“我不知道,但监狱系统那帮人的嫌疑最大,毕竟,他们内部一直怀疑二监的上任监狱长的过劳死不是个意外,而是咱们动的手,所以,这场意外可能是迟来的报复。”
李涵虞心脏咯噔一沉,心底也隐隐发寒:“足足炸了小半条街,死伤数百人,就为了制造一起意外炸死你,有必要这么丧心病狂吗?”
钱通嗓音愈发嘶哑:“姐,你跟执政府的官员打交道还是少了,这些披着官皮的真发起狠来,人命在他们眼中不过就是报告上的一串随便填写的数字罢了。”
“你等会儿提醒一下小欢,接下来半年时间一定要小心再小心,时刻提防警惕监狱系统的人,他们能对我动手,就也有可能冲小欢下手。”
李涵虞握着手机的手指不由自主地紧了紧,她的脸色凝重而严肃,轻轻地点了点头。
钱通只思索了一会儿,脑壳就像是被重锤击打,一阵阵胀痛让他难以承受。他感到一阵虚脱,缓缓闭上眼睛,陷入了沉睡。
钱通并不知道,他刚才的推断,只对了前半段,后半段则完全错了。
……..
第195章 命运在捉弄:父亲是我人生的榜样啊
钱欢走出病房后,内心染上了一层阴霾。
“二监隐藏着可怕的秘密,这个秘密可怕到让光明集团提前跟公司做了切割。”
钱欢细思恐极,要知道光明集团在九区可是当之无愧的巨无霸,得是什么样恐怖的秘密,才能让光明集团如此谨小慎微,未雨绸缪的提前找好了替罪羊。
钱欢感觉嗓子发干,忽然就觉得二监监狱长屁股下的位置是一个巨大的火药桶,他那三层厚的防爆玻璃根本镇不住。
“最可怕的是,我被母亲和二叔逼迫的退无可退了。”
钱欢心乱如麻,脚步沉重地踏入电梯,一阵寒意突然袭来,他不禁打了个冷战,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危险气息。
他猛地回过神来,发现电梯门已经悄然关闭。
无奈之下,他的目光在电梯内的三位乘客身上缓缓扫过,试图寻找那丝让他不安的危险感来源。
一个长相俊美的青年,领口绣着一个怪异的徽章,脸色极为阴沉的接着电话,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一个穿着校服的女高中生,长相甜美,却面无表情,五官中透着一丝,他也说不上来的不自然。
还有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医生,眼睛被细碎的头发遮住,看起来很正常,但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硝烟味。
青年正用食指习惯性摸着领口的徽章,对电话内阴森森道:“好,好的很,豢养在底下的狗,联合起来也敢向主人龇牙了是吧。”
钱欢竖起耳朵,试图捕捉电话那头传来的细微声音:“对不起,特派员,不过遵从杜秘书的指示是我的职责所在,请您理解。”
与此同时,那位穿着校服的女高中生低头专注于手机屏幕,指尖在键盘上轻轻跳跃,键入一行字
“我现在在医院陪父亲,下午就会返回学校,我会及时回来,不会错过武道比赛的。”
钱欢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她的手机屏幕,然后迅速收回。
最后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站在电梯角落里,静静的似在发呆。
钱欢用余光瞥了一眼,就赶紧收回了目光。
“我竟然无法确定这股危险感究竟源自他们中的哪一个?是电梯空间的狭小让我感到了混淆,还是……”
钱欢的心脏猛地一紧,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他不禁怀疑,
“我对危险的嗅觉是不是出了问题,总不至于这电梯里的三个人都有可能对我构成危险吧?”
叮电梯门缓缓打开。
钱欢匆忙踏出电梯,身后的三人却并未跟随。直到电梯门再次关闭,那股莫名的危险感才逐渐从他心头消散。
叮,下一层,电梯门再度缓缓打开。
特派员脸色阴沉地快步走出电梯,大步流星的地走向冯矩的病房。
冯雨槐则不紧不慢的收起手机,直到电梯门快要合上时,才伸手拦住,然后走出电梯,在走廊的自助机上买了一瓶饮料。
她轻松地拧开瓶盖,轻轻地抿了一口,然后缓缓走向冯矩的病房门口,脚步轻盈,最终在门口停下。
病房之中,冯矩急促地从床上起身,他诧异的看着走进来的特派员,显得有些忐忑不安。
他不明白,为何这位特派员会屈尊纡贵,亲自前来探望他这样一个已经失去所有能力的废人。
“特派员,您怎么来了?”冯矩小心翼翼的问道。
特派员脸上依旧残留着阴翳,他的眼神如同寒冰般冷酷,随意地瞥了一眼冯矩那空空荡荡的左袖,语气平淡如水:“我听说你今天要出院了,特意过来看望下你。”
冯矩心中虽不信特派员此行是出于关怀,但他还是装出一副感激的样子:“感谢特派员在百忙之中抽空探望,只是我已无力再为特派员效力,心中实在是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