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钱欢却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周唬的话,他冷冰冰道:
“错了,时代变了,二监也正在进行股改,且将贯彻到底,所以,二监现在就是一家企业,是企业就必须盈利,还是说周监区长,你不希望二监股改成功?”
钱欢站起身,身子前倾,冷冷的注视着周唬,眼里的杀机毫不掩饰道:“还是说你害怕,害怕自己成为被淘汰的末尾?”
周唬被质问的哑口无言,他实在辩驳不过监狱长,只能求助的将目光看向其他几位监区长。
一众监区长面面相觑,彼此都默契的避开了周唬的眼神,没有一个人主动吱声。
如果换作以往,他们肯定会站起来集体反对,但刚才,他们才刚接过上面的电话,还未来得及消化整理,私下也没来得及串联,就被叫来开会。
会上监狱长钱欢更是一改之前的作风态度无比的强硬,这种一反常态的变化更是让他们一个个心里打鼓,不愿意当出头鸟。
简而言之,他们在气势上已经输了。
钱欢也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心里亢奋道:“原来妈说的没错,发疯真的好使。”
钱欢眼睛发亮,他不会给这些人下去思考或串联的时间,而是摆出监狱长的威严,强势道:
“很好,看来咱们达成了一致,那既然如此,就签字吧。”
“签字?!!”一众监区长瞪大眼睛看向钱欢。
钱欢轻拍手掌,会议室外立刻有文秘人员快步走入,手中捧着刚打印出来、墨迹未干的《二监绩效考核管理办法》,将文件一一递送到每位监区长的面前。
监区长们翻开手册,发现里面的内容与钱欢在会议中提出的要点大致相同。
这道考核制度的核心在于创收盈利,它将各个监区置于一场激烈的竞争中,每周都会进行一次排名,以衡量各监区的绩效。
排名靠后的监区将不可避免地面临一系列惩罚,这些惩罚的细节都在文件中被详细的罗列出来。
其中最为严格的一条惩罚是:任何监区如果连续两周都处于排名末尾,那么该监区业绩的主要负责人将面临降职的处罚,而其职位将由表现突出的业绩者接替。
Ps:以上规则,同样适用于各个监区的分区内。
一众监区长看着惩罚细则,额头隐隐冒汗。
钱欢推开椅子,缓步走到右手边第1名监区长身后,他从上衣口袋中缓缓取出一支精致的钢笔,递了过去道:“签字吧。”
后者接过钢笔,脸色凝重,握笔的手迟疑不定。
钱欢双手按在对方的肩膀上,语气坚定而有力:“赶紧的,就这么一支笔,你签完了还得给别人用,别让大家等急了,也别让……”
钱欢停顿一下,淡淡道:“别让公司和执政府等急了,签完后我还要拿过去给上头看,这是咱们愿意搞好二监创收盈利的决心书。”
后者紧紧握住钢笔,低头注视着那份文件上醒目的红字
“我自愿遵从二监考核管理办法,积极为公司和执政府创造收益分红……”
每一个字如同烧至赤红的烙铁,烙着他的心脏在剧烈抽搐。
他深知这一笔落下,他就没有回头路了,但若不签,这不就等同于公开承认自己尸位素餐,那或许不需要末尾淘汰制,他就要抢先出局了。
他咬咬牙,在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随后长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沉重的负担,将钢笔递给了下一位监区长。
此刻,压力如同接力棒一般,传递到了下一位监区长的手中。
下一位监区长心中暗暗咒骂着前任为何未能顶住压力,然而,他也只能无奈地模仿前者,硬着头皮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签字这种事情就是这样,只要有第1个人沦陷了,后续就跟多米诺骨牌一样,全都会被推倒,很难再自己一个人站起来了。
当钢笔传至第四位监区长手中时,他在落笔之前,停顿了一下,然后提出了一个关键性问题:
“这细则里提到的,这个业绩突出顶替上位的人,是依据各个监区的内部排名来决定,还是……”
钱欢露出一丝微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深不可测的意味,他缓缓回答道:
“自然是所有监区统一排名。在我这里,公平对待每一位成员,没有所谓的监区之别,只有强者上,庸者下,就如我们九区的首席执政官所言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嘛!”
此话落地的那一刹那,会议室内的气氛发生了无形的变化,仿佛有一道隐形的鸿沟在空气中悄然裂开,虽然看不见,但又切实有形般,将每一位监区长都隔离成彼此敌视的孤岛。
他们未必想不明白这是监狱长的离间计,但他们同样立刻意识到,他们彼此间的关系,再也回不到“铁桶一块”的过去了,何况他们原本就不是铁桶一块,而是各自心怀鬼胎,各有算计。
现在,就更不可能了,某种程度而言,他们是陷入了监狱长制造的“囚徒困境”中。
钱欢收走几份签完字的文件,然后叠成一摞,转头看向刻意被晾了一阵的周唬,淡淡道:“周监长是反对的,所以不会签字,,我理解,那么,今天的会议就到此为止,散会”
“慢着,谁说我反对了?我周唬向来主张民主,既然大家意见一致,我自然也会遵循监狱长的决定。”
周唬的脸色在愤怒与尴尬中变幻,青一阵红一阵,最终他硬是挤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他从钱欢手里抢过钢笔,摊开文件,快速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感谢重复我还改个der的万赏,祝大佬身体健康,天天发财哈。
冯睦:“你的献金我收到了,我代表命运赞美你!”
第202章 冯睦身上隐藏极深的
越是封闭的生态环境里,就越藏不住秘密,尤其是监狱这种极度高压的封闭环境里。
秘密就跟自己长了翅膀一样,会在拉着电网的高墙内不断地盘绕飞翔,一遍又一遍,直到翅膀扇动回声能够穿透每一个角落,传入每一个活物的耳中。
会议是下午开的,晚饭时间,整座监狱里便到处都是窃窃私语的议论声了,从狱警到囚犯,连聋子和哑巴都在比划手势在讨论。
简而言之,[末位淘汰制]霸占了今日二监的热搜榜首,而且还是后缀[爆]字的那种。
听着王聪一边巡视牢房,一边嘴巴机关枪式的在自己耳边嘀咕,好似被这重磅炸弹给炸清醒了,多日通宵的困意都被驱散了似的,说个不停。
冯睦眯着眼听着,心中则暗自心惊:
“消息能如此迅速地传播开来,若说其中没有监狱长钱欢的刻意泄露和暗中推动,我能把头摘下来当球踢。”
冯睦轻轻斜挑了挑眼角,瞥见王聪那副兴奋至极的神情,心中不禁暗自摇头。
他知道,这蠢货恐怕恐怕根本未意识到,这条消息中所蕴含的力量,能在二监掀起一起何等恐怖的地震。
说句难听的,半年过后这场地震下来,二监还能不能活下一半人都不会好说。
冯睦可不像周唬想的那般天真,他想的更深远,也不会厚此薄彼,他认定的“一半”的概念,可不单指囚犯,同样涵盖狱警。
“在监狱施行末位淘汰制,来竞争创收,啧啧,看来他叔叔的死,让这位监狱长彻底黑化了啊,呵”
冯睦内心不太认可钱欢的创收计划,这样的做法在他看来,无异于是在竭泽而渔,这对于一个把监狱当家爱护的人而言,是不能忍受的。
“但,混乱是向上的阶梯,我可以在监狱长搭建的快船上借个风。”
不得不说,冯睦的底线是很灵活的,长期来看,他不认同钱欢的做法,但短期而言,他愿意为虎作伥,一起来收割混乱带来的血腥暴利。
冯睦出声打断了王聪那股不合时宜的兴奋,语气平静地问道:
“你这么亢奋,是不是已经想好了如何从囚犯们身上榨取出更多的油水?难道你是想在周一的会议上崭露头角,争取一个靠前的排名,好顶替掉队长田涛的位子吗?”
王聪吓了一跳,慌忙扭头张望,见四周没有偷听的人,才稍稍舒了口气道:“你别瞎说,我可没有这种想法,我就是,就是,就是……”
王聪吞吞吐吐的,冯睦则替他说道:“幸灾乐祸,希望有别人能顶替掉队长的位子,你是想看田涛的乐子?”
王聪被说中了心事,讪讪一笑。
冯睦认真的看着王聪,说道:“你既然这么希望田涛被人顶了,为什么不自己上,末位淘汰制度对你是有利的。”
王聪瞪大眼睛,惶恐不安的摆手:“我,我不行的。”
冯睦鼓励道:“你可以的,你想想你已经是最末位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你的上升潜力比所有人都大,而且我会帮你的。”
王聪咽了口吐沫,内心十分纠结,每一次冯睦越是鼓励他,他的内心就愧疚,越挣扎。
有好几次,对上冯睦真挚关切的眼神,王聪都想对冯睦和盘托出实情了,但每一次话到嘴边,就又都被他咽入回嗓子眼儿里。
就像冯睦所说的,他也不甘心,一直处在泥潭的最底端,他也想往上爬,是啊,有谁想一辈子待在泥潭底呢?
王聪低头避开冯睦真挚的眼神,喃喃低声道:“冯睦你别说了,我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我不行的,我只是希望能如果能换个队长,也许我的日子能好过一点。”
冯睦必须掐灭王聪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他说:“你怎么知道新顶替的队长,会比田涛好,变本加厉更恶劣的可能性才更大吧。”
王聪脸色顿时煞白,他明白冯睦说的有道理,毕竟,一个能顶替田涛的人,大概率是比前者更狠更恶的,不然如何能踩着田涛上位呢。
冯睦拍拍王聪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永远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人活着,一定要靠自己。”
王聪咬咬牙齿没吭声。
冯睦压低声音蛊惑道:“想一想,他们曾经是如何对待你的,而若是你能当上队长爬到他们头上,那场景,你好好想一想,是不是就感觉浑身都有力量了?”
王聪依旧没吭声,只是牙关咬得更紧了,眼睛里有火苗在翻滚。
冯睦对“火候”的掌握愈发纯熟,证据就是,他眼前的视网膜上不断弹出了提示框。
[人生就是一场烹饪盛宴,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食材,你期望这些食材在端上餐桌时散发出何种风味,就要取决于看你的厨艺有多么精湛。]
[你的烹饪技巧得到了锻炼,厨艺+2]
[你对火候的掌握得到了提升,厨艺+3]
[厨艺作为真心朋友,冯睦绝不会强迫王聪,他愿意给朋友留下充足的退路和选择,他只是温和而平静的分享着自己过往真实的人生感悟:
“我不是逼迫你,我只是告诉你,人生其实就是由那么几次关键的选择所组成的,而现在,监狱长给出的这个公平向上的机制,很可能就是你这一生中唯一一次能够改变命运的机会,你应该豁出性命也要把握住。”
王聪咬住的牙关微微松动,他忐忑不安道:“豁出性命也就意味着可能会死吧?”
冯睦耸耸肩膀,无所谓的反问道:“有什么关系呢,像我们这种没有背景的人,命不就是咱们仅剩的也最廉价的筹码了吗?”
王聪瞪圆眼睛,死死盯住冯睦,心头一阵狂跳不止。
在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这位初来乍到的狱警,并非只是表面上那个温柔善良、热心助人、恪尽职守的形象。
在冯睦那平静的外表下,似乎还隐藏着一种他无法企及但又深深渴望的东西。
那种东西叫作无畏而疯狂之徒;也叫作怯懦却狠毒之兽!
…….
第203章 冯睦的凭恃,我会感化他们的
王聪从冯睦身上察觉到了一种深藏不露的危险气息,它如同一缕幽暗的烟雾,在他的心头萦绕起一丝丝不安。
然而,诡异的是,在这股恐惧的笼罩中,他并未选择完全退缩,反而前所未有的鼓起勇气,试图继续说下去。
在那种难以捉摸的危险气息中,王聪感到了一种如同罂粟般既致命又充满诱惑的吸引力,正在以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方式吸引着他,让他既害怕又无法抗拒想要靠近一点点。
就仿佛,他如果能再靠近过去一点点,他就能从冯睦身上真的汲取到一点点他渴望的……
王聪先是轻轻地扭动脖颈,左右环顾了一圈,确保四周无人偷听,然后,他又微微抬头,目光穿过走廊,望着远处的监控摄像头,确认这个距离不可能监听到他们的对话声。
他这才又狠狠压低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的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想上进一下的话,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冯睦面色依旧平静的回答道:“首先你要搞懂,末位淘汰制的规则里,大家评比的是什么?”
王聪沉思了片刻,然后回答道:“我想,这考验的是我们能为监狱带来多少利益,换句话说,也就是看谁能从管理的囚犯身上榨取出更多的油水。”
冯睦不置可否的说道:“嗯,具体讲讲。”
王聪回答道:“拿我们1号轻监A分区来说,分区长常威手下有三位楼层队长。”
“再以田涛队长为例,他负责咱们所在的楼层内一共14名狱警,这14名狱警每周从囚犯那里收到的钱财,都必须在周一汇总到他那里,再由他统一上交。”
“田涛队长的业绩,就是咱们这14名狱警的业绩总和。”
“他需要用这个业绩与其他两位队长,甚至是所有分区的队长进行横向比较,排名。如果连续两周排名垫底,他就会被降职。”
“而空出来的位置,会从排名靠前的队长中选出一位来兼任,这就意味着,未来可能会出现一个队长跨区域管理多个楼层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