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薇是被郑航砸死的。
王薇的母亲是被刀捅死的。
短短一周,都死于非命,要在地下团聚了。
冯睦脸上没露出情绪,顺着王建的话问了句:“嗯,咱们不是只烧厄尸,这哪送来的?”
王建撇撇嘴:“规定上咱这儿只接厄尸,实际上嘛,懂的都懂。”
王建是不喜欢处理人尸的,因为不爆黑核,也不给加班费,属于白干,所以他动作稍显粗鲁,把尸体扛起扔进焚化炉。
冯睦帮忙搭了把手,就听王建随口道:“巡捕房的车拉来的,听说人昨晚在医院被人捅死了。”
冯睦哦了声,引燃开关。
从铁板孔内窜出的火蛇,并不挑食,来者不拒把尸体吞掉了。
冯睦烧厄尸已然烧了几回,但烧人尸,这还是头一回。
烧郑航那次不算,那次只剩碎骨了,烧起来没啥画面。
冯睦盯着看了一会儿,发现了两者的不同。
厄尸骨头更硬,皮肉更厚,烧起来带响儿,和其狰狞的外表一样,很不老实,需要随时看护着翻面,要不烧不干净。
人尸就不一样,骨软肉松,放在火里,你看着那脸皮脱落变形,皮囊融成烂泥,整个过程说不出的安静。
冯睦内心感慨:“厄尸从诞生的一刻就注定引人瞩目,而多数人,从生到死都未对世界发出过声音,是哑巴。”
王建不觉得自己是哑巴,所以他对冯睦说:“下次烧人的时候,火开最低档就行,人好烧。”
冯睦狐疑的看过去,那眼神似在询问,你这是在替厂子省油钱?
王建看傻子一样说道:“火太大,热的慌。”
“你说的好有道理。”
冯睦随口回了句,然后愣住,他可没觉得热。
很快,冯睦就反应过来:“因为骨头里的凉意,所以,我耐高温,这又是[食铁者]带来的一项隐性福利?”
厄尸的骨灰需要装箱回收再处理。
人尸就没那么麻烦,被王建找个盆子,随手扬在空气里,没一会儿,就被风吹散在空气里,没了痕迹。
王建点根烟,毫不在意的解释道:“能送到焚化厂烧的,都是没了亲人的空白民,随便洒哪里都没人管,不然送的应该是殡仪馆。”
冯睦同样明白这个道理,若不是激活了系统,他这辈子的结局也是被人扬在空气里。
他了然的点点头,收敛乱七八糟的思绪,继续心无旁骛的打锻体操。
王建颇为无语,本来想找个同学陪自己上班,平日,烧尸之余能聊个天解个闷儿,结果,天天在这表演锻体操。
不是,
图啥呀。
冯睦一下午打了7遍锻体操,平均一遍时长23分钟。
王建一下午抽了7根烟,平均一根间隔23分钟。
七点下班,两人各自带点疲惫的打招呼回家,一个身累,一个心累。
冯睦快速骑行,途经47中时,恰逢学校放学的时间,他刻意放缓了速度,眼睛窥着,耳朵竖着。
早上那些拿着单子的帮派混混还在。
“叫张成是吧?”
“我是,你干什么?”
“3月15号放学后,你去哪里了?”
“你啥意思?”
“问你话你就回答,哪那么多屁话。”
满脸横肉的混混,对照着单子上的头像照片,堵上个学生,正在粗暴的询问。
没敢太停留,怕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冯睦只模糊听到几个问题,蹬着车子便骑远了。
冯睦心道:“3月15号是我系统激活,也即是王薇与郑航的死亡时间。”
“青狼帮是从作案时间入手在调查走访!”冯睦眉头蹙成八字,“一个帮派,竟然在搞走访调查,看起来比巡捕房都专业,还有王法吗?”
冯睦还察觉到一个细节:“那些混混并没有找上每一个学生老师,这就说明他们不是在盲目撒网,而是在有针对性的甄别。”
显然,青狼帮缩小锁定了怀疑范围。
这种情况在冯睦的预设里,是最坏的那一种。
冯睦深吸一口气,脑子疯狂的转动:“不要慌,只是缩小了范围,还未锁定我,况且,我也未必就在怀疑范围里。”
冯睦自觉并未在现场留下什么马脚,但毕竟是初次作案,信心也不是特别足。
何况,他当时伪造现场的假想敌是巡捕房,事实上,巡捕房也的确被他骗过去了。
可问题是,现在的敌人是青狼帮,对巡捕房奏效的手段,对青狼帮也能奏效吗?
倒不是说一个街头帮派比巡捕房更懂查案,而是后者的手段路数更难揣测,情况也就更凶险。
至少,对普通人而言,帮派的手段一定比披官皮的更骇人听闻,且反侦察效果大打折扣。
“要怪就只能怪我上辈子光看了3000集柯南,没看3000集黑涩会,淦!”
冯睦把自行车锁在楼道,抬头爬楼梯的瞬间,眼底闪过一抹阴沉的杀机。
第19章 出卖,名单上有我的名字
对巡捕房你可以抗拒从严,伪装欺骗,逍遥法外。
毕竟披着官皮的再黑,也是披着皮,得装个人样子。
但对上黑帮,上述思路都是找死!
因为混黑帮的过程,就是脱掉皮的过程,混得越高级,身上的人皮脸皮撕得就越干净,只剩下血淋淋的野兽模样。
而野兽讲究的是直觉,遵从的是原始和本能,就像狗鼻子闻到味儿,你越跑它越追,直到咬上或者咬死你。
对付人,可以选择玩脑子捉迷藏;
对上兽,就只能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了。
冯睦虽然黑涩会的片子看的少,但这粗浅的道理他是懂的。
因为所有黑涩会片子刨除掉教育意义外,其实都在讲同一个故事以暴制暴,以血还血。
冯睦回屋后,没有立刻修炼锻体操,而是坐在书桌前,拿出纸笔来捋顺思路。
死者郑航父亲青狼帮头目,死咬住案子不放的罪魁祸首。
那天案发现场,疑似二当家的人物看起来颇有脑子,是他制定了嫌疑人名单范围吗?
校门口的混混,手上的单子内容?
案发现场的捕头队长,任由青狼帮这么查,打脸了啊。
郑航案件盖棺定论否,巡捕房后续动作?
王薇母亲死在医院,对整件事的影响?
……
因为不晓得这些人物的名字,冯睦在纸上只能用一些间接称谓来标注。
一刻钟后,冯睦重重在几个名字后面依次打上八叉,心头隐约勾画出一个计划轮廓。
“我没能力制止青狼帮调查,毕竟父爱是阻拦不住的,这个问题无解,那就只能解决出问题的人了。”
冯睦在纸上圈注名字的顺序,就是他的解题步骤。
敲门声打断冯睦的思绪,母亲王秀丽喊他出来吃饭。
冯睦应了声,习惯性的把纸撕碎就着铁珠和水咽入肚子。
吃饭间。
冯睦漫不经心问了句:“爸还不回来,这回的案子拖的够久的。”
见冯睦罕见的关心询问他爹,王秀丽高兴的把知道的都吐露出来。
她说:“应该还得有段时间,不止爹,说是巡捕房大部分人手都撒去城西了,已经摸到线索了,估摸着再过两周就能逮到人了。”
冯睦一边嚼饭一边又问:“要抓的人,是妹妹说的那个啥[命运]吗?”
王秀丽也没啥保密意识,或者说,巡捕房本就是个人多眼杂,四处漏风的地方。
王秀丽回答道:“嗯,好像锁定了四五个人的踪迹了,要是全逮住,巡捕房上下都能立个大功。”
冯睦舔舔嘴唇:“都锁定人了,还不收网抓人?”
王秀丽:“说是可能还有接头人没暴露,等着钓大鱼,我也没太听懂。”
冯睦心头登时悚然,又想到了系统每日提示的[奖励已发送,请注意查收]。
他喝口水润下嗓子:“这种组织穷凶极恶,巡捕房有把握抓人吗,不会出危险吧?”
王秀丽脸上也露出丝丝担忧,但还是笑道:“应该没问题,我听着你爹话里话外的意思,这次行动巡捕房把握蛮大的。”
冯睦心下又是一沉,面上则不动声色哦了一声,把碗里的饭扒拉干净才回房间。
反手锁门,冯睦一边往嘴里塞铁珠,一边思忖:“巡捕房如此有把握,[命运]那批人八成是凉凉了。”
“希望里面不会有给我送货的快递员,应该不能有吧~”
从巡捕房的包围圈内把人救出来,冯睦自觉没这么大能耐,索性不去瞎想,开始打锻体操。
今夜无眠,熬夜肝到天亮。
冯睦摁掉叫床的闹钟,一不小心把表壳摁瘪下去。
他当即反应过来,打量右手,阴森的凉意顺着臂膀而下,流过肘,侵入腕,蚀入指,不知不觉间把整条右手都笼罩的凉飕飕的。
“右手铁化完成!”
冯睦眼睛发亮,他下意识挥动右臂,顿感整个臂膀都若灌铁似的变沉。
拉开衣袖,对比双臂,肉眼可见的右边比左边粗了一圈,五根指头摩挲用力,就发出嘎吱声响,手掌皮肉都被自己搓痛了。
冯睦捏住闹钟,反正已经摁瘪,便也不再顾忌猛然发力,霎时,铁皮制的闹钟被硬生生凹成铁疙瘩。
冯睦松开手,掌心皮肉泛红映出几道淤紫。
好消息是,右手铁化完成,力气更大了;
坏消息是,铁化只作用骨头,皮肉依旧不配套,会弄伤自己。
“当然,骨头铁化成一体,皮肉的反伤比那天打拳还是轻了一些,因为铁骨能承载分担更多的反震力。”
冯睦拉回衣袖遮住臂膀,右手伸进口袋捏住刀柄,心头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