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货没丢,我的快递员没有迷途,老破小区里死的[命运]成员不是我的快递员啊~
我从头到尾都猜错了?
冯睦心头五味杂陈,他思索了一阵,虽然依旧看不真切全局,有种雾里看花的模糊感,但花朵的轮廓多少变清晰了一点,他推出两个答案。
答案1:自己虚惊一场,暂时好像不用跑路了。
答案2:货到了,快递员好像是马斌那个阴险狠毒的家伙啊~
这回推断出的答案应该不会再猜错了…..吧~
冯睦口干舌燥的想着,然后猛地倒嘶口凉气,想到了一个极为恐怖又荒诞的猜测。
如果,马斌真的是快递员,那两个重合地点的时间为何前后差一个小时。
前一个小时,是约作为[命运]上线的我去接头;
后一个小时,是约作为[跛脚怪人]的我去会面。
马斌分明是包藏祸心,他是想借用前一个我的力量来埋伏杀了后一个我啊~
坏消息:马斌果然阴险狠毒不讲诚信,他想杀了我。
好消息:他成了我的下线!
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冯睦心情复杂的把正在编辑的短信撤销,重新编辑了一条短信回复给马斌:
好的,郑肆的人头是我的,谁都不能抢,2个小时后见。
……..
时间稍稍往前回溯一点,大概就是在假面在老破小区里大开杀戒的时候,某处烂尾楼内,另一场故事与杀戮也在同步上演着。
黑暗中的楼梯一路向上蜿蜒,因为还未封墙的缘故,要走的很小心,否则一个不小心绊倒自己,就可能会掉下去摔个粉身碎骨。
“为什么不把人都带回血玫瑰?”郑肆嘶哑着声音,一只独眼满是暴虐。
马斌低头带路,解释道:“绑的人太多,动静闹太大,路上好多巡捕房的车,只能重新挑个无人的僻静场所。”
郑肆冷哼一声,对马斌的解释不是特别满意:“不是让你解决李晌吗?”
马斌压低声音,叹气一声:“派人去了,可惜失手了。”
他心底则想的是:“嗯,我不光派人去了,我还派了两批人,一波劫,一波救。”
郑肆狞着眉头:“废物。”
马斌无可辩驳,只能强把脸埋的更深,防止郑肆窥出端倪。
他说:“一共49个人,都绑了回来,总之,杀死小航的凶手一定就在他们其中,人既然已在我们手里,审出真凶只是时间问题。”
郑肆为子复仇,人已经几近癫狂:“审的出来便审,审不出来便都送下去陪小航,他在下面一个人太冷清。”
马斌应了下来。
顶楼未封顶,装了扇铁门,门是马斌让安的,特别加厚过,门此刻虚掩着,门缝里钻出哭喊的嘈杂声。
马斌半让开身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郑肆胸膛内的杀意激荡,他狞笑一声,一把拽开铁门,迈了进去。
Pong!
铁门被狠狠关上,咔哒咔哒咔哒弹出的锁芯把门死死的钉在承重墙里。
“老大,对不起,你已经彻底疯了,但我不能眼睁睁看你把青狼帮内带入深渊,所以……”
隔着厚重的铁门,马斌扯着脖子的嘶吼声传入进来,声音中似乎蕴含着浓烈的挣扎。
猝不及防的背叛,让郑肆大脑都清醒了一瞬,然后他就看见面前站着几个全副武装的捕头。
哪里有被绑的49个嫌疑人,只有一台录音机在地上循环播放着噪音。
李晌抬起鞋底,一脚踩碎录音机,常二丙等人举起枪口瞄准向郑肆。
“马斌,敢背叛我?”郑肆眼中的怒意火焰般燃烧,怒吼中的杀意仿佛要钻出门缝把马斌撕成碎片。
他轰然一拳重重砸在门上,贴在门后的马斌身子都跟着颤了一下。
马斌咧嘴笑容诡秘,语气却一如既往的恭敬:“老大,对不起,不过你放心,李晌队长答应会给你留个全尸,我会给你定制最好的棺材风光下葬…….”
郑肆额头青筋暴凸,粗壮的手臂把衣服都撑爆,一下下疯狂的锤砸在门上。
轰轰轰!
铁门轰轰震颤,表面凹陷深浅不一的拳印,每一次都好似能把门轰开,却终究每次都差了那么一截力量。
李晌看不下去了,幽幽冷笑:“郑老大别白费劲儿了,这扇铁门是马斌特别为你量身定造的,你的拳头轰不开的。”
郑肆闻言停下,转过身咬牙切齿的瞪着李晌,眼中的怒火似欲择人而噬。
“为什么要帮马斌?”郑肆警惕地盯着瞄准自己的枪口,嘶哑着声音问道。
李晌摸摸腰上隐隐作痛的伤口,气笑了:“你要绑我老婆孩子,你说呢?”
郑肆没有狡辩,他以为李晌话里的意思就他以为的意思,他现在明白马斌背叛了自己。
所以,只认为马斌压根儿没做这事儿,而是直接向李晌交代了,但实际上……马斌不光做了,还比他交代的做的更进一步。
郑肆怒极反笑,笑声癫狂:“是你冤枉了我儿子,还阻挠我追查凶手?!!”
李晌眼神冰冷没了温度:“巡捕房从不冤枉任何一个人,是你太疯癫!”
“死!”
郑肆怒吼,他猛然扯碎衣物,露出铁块般的强健肌肉,脚下一踩,整个人似疯虎般扑杀过去。
“是你死啊~”
李晌冷笑,一声令下,几个提前站位瞄准的捕头扣动扳机,四面八方倾泄的子弹像呼啸的暴雨笼罩过去。
门外,枪声骤响的一刹,马斌便迈着轻快的步伐下楼向地下车库,一个戴着黑帽的男人从黑暗中走出:“接头人,我来提货。”
马斌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后者轻压下帽檐,露出一对森白的死鱼眼,说出了接头密语:“我的货不是我的货!”
马斌插在裤兜里的手,微微松开,手背上一点黑芒无声的消散,他回答道:“深潜的鱼没有光。”
接头密语对上。
“货在里面。”马斌一边说一边推开地下车库的门,顿时,一股浓郁而新鲜的血腥味儿扑面而来。
黑帽男走进去,就看见地上躺着四十四具青狼帮混混的尸体,每个人身上都无明显伤痕,死前嘴角都还轻抿出笑意,死状颇为诡异。
黑帽男愣了下,心里好奇接头人不会武功,是如何杀死这些人的,但犹豫了一下,没有问出口。
尊重每个成员的隐私与秘密,是[命运]的规矩,他只管提货就好。
地上,四十四具尸体的血液被放干,在地上绘制出一张诡异的祭图,祭图中间瘫软着四十四个蒙住了眼睛的人,一动不动,像是一条首尾衔接的巨蛇蜷缩在地上。
黑帽男数了下数量,皱眉说:“货少了5个。”
马斌叹气:“运输过程中死了5个,算作正常损耗吧。”
黑帽男点点头,然后一步步走入祭图中央,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雕像,恭敬且狂热的放在了“巨蛇”的中心。
若冯睦在此,必然能认出那雕像的面孔赫然就是他上辈子的面孔冯幕。
黑帽男退出祭图,冲马斌点了下头,单手扣在胸膛,沉声道:“为了命运,献上死亡!”
一向冷酷阴毒的马斌脸色也变得肃然,同样单手扣在心脏处,狂热道:“为了命运,献上死亡!”
………
第62章 受赐者四十四,假面上线?
漆黑色的雾凭空而现,一瞬间笼罩整个祭图。
中央的雕塑闪烁着猩红的光芒,地上的尸体在扭曲变形化作干尸,淌出的血液在地上凝聚出一个个妖邪的符号,钻入四十四个“货物”的眉心中。
若有若无的呢喃声从虚空中传来,腔调诡异,邪恶,冷漠,机械的重复着,听不太真切,但却感觉像是一段提前设定好的…..录音?
一遍又一遍的在“货物”的脑海中回荡不休,仿佛是在通过这种方式,将某种无形却可怖的力量,烙印进他们的脑浆,识海,灵魂的深处。
被蒙着眼的罗辑就是组成货物的一单。
此刻,他就感觉身体似乎被一只无形的手固定在地上,动弹不得,地上湿冷的血液像是滑腻的蛇群,缠绕住他的脚踝,胳膊,脖子,一点点的收勒似要勒入皮肤,渗入进肌肉和骨头里。
眉心更是像被毒牙咬了一口,阴森刺骨的寒意剜入颅骨,钻入脑浆,让他感受到发自灵魂的痛楚与颤栗。
“好像是一场邪恶的祭祀,我们是被抓来当祭品了?”
“我要死了吗?”
罗辑满心的惊恐,在漆黑的绝望中,他听到了脑海中的声音。
[被挑选中的受赐者啊,你愿意成为我的信徒吗,化身为我的耳目,做我手里的刀剑吗?]
诡异而冷漠的声音震荡的脑壳都要裂开了,罗辑想要惨叫,嗓子却根本发不出丁点声音。
眉心渗入的阴森在侵蚀眼瞳,被黑暗蒙蔽的眼睛里突然出现了一片黑雾,罗辑感觉意识似乎瓢离了肉体,进入到一片漫无边际的黑暗里。
没有方向,没有距离,就像是一张平铺的黑纸,向四面八方无限延展,他自己变成了一只渺小的蚂蚁,无论如何爬,在纸上似乎都没有移动过。
时间在这里没有了意义。
也许是一秒钟,也许是一万年。
空虚与孤寂的黑暗,就要将他的意识湮灭时,又一次,他听到了那个声音。
与第一次听到时的恐惧和颤栗不同,这一次那同样的声音,似乎变成了天籁之音,是黑暗中的一缕光,带来神圣与希望。
[被挑选中的受赐者啊,你愿意成为我的信徒吗,化身为我的耳目,做我手里的刀剑吗?]
只要能离开这个死寂的黑暗,无论这个声音说什么,他都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个愿意。
何况,还不是成为祭品,而是成为信徒?
已经比罗辑,曾经听到的那些邪恶祭祀故事里的结局好一万倍了,所以,面前这个被祭祀的“神”大概算是个善良守序的?
罗辑悟道了,在脑海中,在灵魂中,呐喊:“我愿意!”
在他应下的那一瞬,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浮现在灵魂中,自今以后,自己的灵魂被缝上了[命运]的丝线。
福至心灵般,罗辑脱口而出:“一切都是命运的赐予。”
虚无的黑暗中央,一尊冰冷的铁王座缓缓浮现,不可目视的伟大身影落坐其上,缓缓的凝聚出模糊的虚影。
罗辑恭敬的匍匐在地上,不敢抬头仰望,只敢用余光小心翼翼的扫量周围,就见黑暗中,一道道蝼蚁般的同类,全都如自己一般,向着中心的铁王座跪伏了下来。
一个,二个,三个……四十四个似乎已在黑暗中煎熬等待了1万年的信徒们,充满敬畏异口同声道:“一切都是命运的赐予。”
……..
祭图外面。
一干怪异微笑的混混尸体被吸成了干粉,变成一层白灰落在地上,和干涸凝固的血液混浊成黑浆。
四十四个被挑选中的受赐者,意识连入雕像窥见了伟大的虚影,身体遵循本能,宛若一个个被丝线操控的傀儡,围绕成一圈,拜服在雕像的脚脚边。
黑帽男森白的眼底倒映着绝美的画面,幽幽道:“真是一群幸运的家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