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仰起脑袋,让脖子里的血滋到脸上,溅到眼睛里,让两颗死掉的黑窟窿重新被生命的血色点亮。
“谢……谢……!”
刘的声音干涩而微弱,他的两颗黑洞般的眼睛在血色褪去后,变得一片惨白。
王煜轻柔的阖上刘的眼睛,扭头走向惊醒过来,吓得说不出话的王绪。
“你……你…..别过来。”王绪双眼直勾勾的盯着王煜,舌根发僵,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王煜缓缓蹲下身,轻轻地扯过王绪的衣角,用它擦拭掉笔尖上的血迹。
他轻声的又问了一句:“我相信刘,他没有把消息泄露给其他人,所以,我奖励他从梦中醒来。”
“你呢,你有没有欺骗刘,有没有把消息还出卖给别人了?”
王绪疯狂的摇头,脸色煞白,牙齿打着哆嗦:“我没有,除了刘头儿,我谁都没说,真的,你放过我…….”
王煜确认后者没有撒谎,他笑了笑,在沙发角落里摸出个瓶子。
瓶子呈透明状,小指头大小,里面还剩一半湛蓝色的液体,轻轻摇晃,折射出如梦如幻的光泽。
“T-37致幻剂,也叫醒神液,或者幸福水?”
“你喜欢这种东西,因为喝下它,你就能暂时忘却烦恼和忧愁,仿佛置身于天堂,不是吗?”
王煜温声细语的问着,根本不像是刚杀过人的模样,反倒像是一个耐心的医生在询问他的病人。
然而,病人王绪并没有感受到任何温暖,他只觉得仿佛掉进了冰窟,身体僵硬地点了点头。
王煜突然伸手,紧紧扼住王绪的喉咙,语气真诚:“你错了,T-37致幻剂救不了你。想要永远逃离烦恼和忧愁,唯一的途径只有死亡。!”
咔嚓!
一声轻微的脆响,王绪的尸体无力地倒在了沙发上,他的嘴巴张开着,仿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还想对那位帮助他逃离苦难世界的恩人,说出一声感谢。
王煜依旧保持着平静,语气中不带一丝波动:“不用谢。”
咚咚咚
短促的敲门声响起。
王煜不疾不徐的用桌子上的纸巾抹了把脸上的血,然后才打开门。
门外,一个高矮胖瘦不一的恶虎,羊头,血狐,猪头,蛇脸,鬣狗拥堵在逼仄的走廊内,在昏沉的灯光下,真似一群从深渊里爬出来的妖魔鬼怪。
“六师兄,你忘带面具了。”血狐从怀里掏出一张面具递来。
王煜接过面具,缓缓盖在自己脸上,是一张牛头,牛头憨厚没有表情,只在额头处描摹了六颗眼珠。
“我带路。”牛头又重新恢平日里的寡言。
鬣狗第一个跟上,蛇脸与恶虎紧随其后,羊头跟在最后,血狐和猪头则脚下稍停,转身进了死人的屋子里。
“真是的,六师兄一画画就容易忘事儿,又忘记二师姐的交代,用笔尖戳死人了,真是的……”
戴着血狐的红丫一个轻跳,便跃过几米,轻巧无声的落在刘的尸体旁,地上却连个鞋印子都没有落下。
只见五指一挥,后者的脖颈便皮肉翻开,整个头颅像皮球一样被扯下,猛地撞击在墙上,然后弹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丑陋猪头赵志新扫了屋子一圈,浑身骨骼肌肉噼里啪啦一阵弹响,整个身体骤然缩小变成个侏儒。
他走入屋内,仔仔细细把地上的画像碎片和染血的纸巾都捡起来,装进早就备好的垃圾袋里……
第117章 加密邮件,危危危(二合一章节)
在紧闭的窗帘遮挡下,屋内弥漫着一种淡淡的幽暗,天花板上的那颗斑驳的旧灯泡,灯丝如同心跳般不稳定地闪烁,光线在明暗间摇摆不定,映照出一张被火焰吞噬后毁容的面孔,显得愈发骇人。
他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电脑屏幕前的键盘敲击声此起彼伏,他正在向某个邮箱发送一封加密邮件。
在门口对面的木床上,黝黑的2号盘腿而坐,他的整张黑脸低垂,全神贯注地玩弄着蚂蚁棍。
他的周围,枕头边一圈,薄薄地铺着一层被捣碎成浆糊状的蚂蚁尸体,他时不时会用指头蘸一蘸,然后放嘴里嗦出声响。
噼里啪啦敲击键盘的声音和嗦手指的声音此起彼伏。
邮件窗口上,这般输入着文字:
首先,是接货员在最近几日里悄无声息地潜入47中,巧妙地盗取了那些尚未被正式“销户”的学生信息。
[冯睦:男
一寸照:冯睦.jpg
年龄:17
根骨:49(入学检测)
成绩:文科成绩521,武科成绩236,总分757。(高三一模)
家庭住址:第九区xxx街道xxx小区
现状:弃考,提前毕业。(时间233年3.18)
公民等阶:空白民
父亲:冯矩
职业:巡捕房捕头
公民等阶:D
母亲:王秀丽
职业:无
公民等阶:空白民
妹妹:冯雨槐
职业:高一学生
公民等阶:未入档,尚未参加高考。]
在基本档案的信息录入完毕之后,接货员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冷酷的嘲弄,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仿佛在说:“你骗的了别人,却休想骗我。”
他接着在键盘上轻轻敲击,输入了以下内容:
[冯睦自退学以来,便在焚化厂工作,目前他的伪装身份是焚尸工人(附注:已连续五日未现身工作岗位,疑似潜逃?)。]
随后,接货员开始梳理和汇总九区近期的大小事件,将一系列错综复杂的信息梳理得井井有条。
紧接着,他以缓慢而坚定的速度,一个字一个字地在邮件中敲入了他的结论:
[学生和焚尸工人不过都是冯睦所扮演的角色,我们高度怀疑他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假面]。]
[黑核经我查证,大概率全部落入[假面]手中。]
末尾,接货员的指尖在键盘上轻轻敲击,伴随着屏幕上文字的显现,某个事件的真相正在被他还原出来:
[经过我深入的调查,冯睦的过往履历看似平淡无奇,没有任何引人注目的异常。]
[但就在他退学的前几日,47中发生了一起命案,且这起事件背后似乎隐藏着与邪祭有关的线索。]
[巡捕房急于破案,认定凶手为郑航(备注,前青狼帮老大郑肆之子)。]
接货员轻蔑地一笑,敲下结论:
[我推断,邪祭真凶疑为冯睦,邪祭对象傀母。]
为了支撑这一论断,接货员列举了诸多推理依据,其中最为关键的证据便是4月11日那晚未遂的袭击事件。
[……袭击失败,冯睦的妹妹冯雨槐,被暗中守护的傀母奴役的爪牙救走,失踪的张镐当夜确认,被制作成了人傀儡。]
接货员回忆着那晚的一幕,脸色异常难看,敲击键盘都更用力了。
[我完全可以确认,冯睦是受到傀母青睐,并寄生入种子的潜在宿体,他通过喂食供养傀母获得了力量,并以此操控傀母的爪牙,在暗中保护着他的妹妹。]
[47中的命案,便是冯睦第一次供奉喂养傀母,是他堕落为假面的开端。]
注意,这里,接货员用的是“堕落”一词,若是有心之人窥见这封邮件的字里行间,或许能从中捕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线索,细细品味出这二字背后的复杂韵味。
厄尸教是邪教。
傀母是邪神。
都是邪恶的,谁又比谁正义,却指责另一方堕落,岂非可笑。
但,世界就是这般有趣!
厄尸教把黑核视为一切,认为傀母及其爪牙制造人傀的做法,是在亵渎生者,正确的做法是让生者去死。
同理,傀母及其爪牙却对厄尸教的教义嗤之以鼻,觉得厄尸教的做法是在亵渎尸体,正确的做法是让死者永生。
接货员回想起傀母那些杂碎,眼中闪过浓烈的杀意,他继续敲击键盘:
[以往,我们厄尸教与傀母也互有争斗,但那些争斗都浮于表面,我们的核心并未遭受觊觎。]
[但这次不同,假面抢走了黑核,这就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信号。]
[傀母,这位曾经只是亵渎与玩弄尸体的邪神,似乎已不再满足于过往的所作所为。正在暗中操纵其爪牙,巧妙地将触手绕过尸体,染指黑核。]
[傀母展现出了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对黑核的崭新觊觎,这对我们厄尸教而言,是非常危险和不利的。]
[黑核绝不容许被觊觎!!!]
[相比于丢失一箱黑核,我觉得更严峻的是,我们必须搞清楚,假面盗取黑核,究竟是其个人行为,还是,得到了傀母的授意。]
[这决定了我们厄尸教接下来是否要着手准备与傀母和其爪牙,展开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
接货员个人是持第二种观点的,他不认为傀母的爪牙,有胆子自作主张觊觎和抢夺厄尸教的东西。
接货员敲击键盘的手指都变得沉甸甸的,毁容脸愈发阴霾。
最终,他敲下了最终结论:
[危!危!危!]
[此事非同小可,我不敢轻率定论。九区局势紧张,危机四伏,每一步都需谨慎。我请求教内尽快派遣更多兄弟姐妹前来增援,共同合力,斩断傀母越界的触手。]
至此,接货员算是写完了这段时间的工作成果与汇报。
他将鼠标移至[发送]键上,稍作迟疑,然后又移开了。
他深知,作为厄尸教中的精英教徒,仅仅提交工作总结是远远不够的。
“若想在教内获得晋升,除了汇报工作成果外,我还需要提出下一阶段的行动策略或建议,这样我才能‘升职加薪’啊。”接货员心里想着。
他沉吟一下,再次敲击键盘,开始输入新的内容。
[我调查了假面冯睦的家人关系。]
[冯矩断臂住院,疑似假面所为,我得出以下结论,冯睦与其父关系不睦,他才能痛下杀手。]
[冯矩并不知晓冯睦的真面目。]
[但不排除这是假面的精心策划,是其自导自演苦肉计,旨在官方那边洗掉自己的嫌疑。]
[而,4.11冯雨槐遇袭,傀母爪牙不惜暴露身份,救人。]
[两相对比,冯雨槐在冯睦心中地位必然远高于其父。]
[考虑到,冯睦近日失踪,疑似潜逃,苦搜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