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的黑褐色纹路腐蚀地面,一圈又一圈,像是一条黑蛇盘绕嵌入在地面,说不出的邪恶血腥。
“邪祭!”李晌狞声道。
常二丙点头,眼神带着厌恶与畏惧:“死者王薇被诱骗到此,在外面杀害后,又被拖到这里当成祭品。”
常二丙用手指向祭坛中央用白线描出的尸体轮廓。
李晌愣了下,狐疑道:“你怀疑凶手是?”
常二丙回答:“两起失踪案都是47中的学生,分别是王薇和郑航,两人失踪时间基本一致,最后出现的地点也是学校,大概率不是巧合。”
常二丙说话间,掏出一个装手机的袋子,递给李晌:“现场只发现了王薇的手机,最后一通电话是两天前晚上,联系人正好是郑航。”
李晌检查下手机:“继续说。”
常二丙:“所以我有理由怀疑,是郑航诱骗王薇来此杀害,并完成了邪祭。”
李晌思索片刻,不置可否道:“两个失踪者彼此有联系,最后失踪时间一致,地点一致,一个既然被害,那另一人行凶后潜藏起来的可能性的确很高。”
停顿一下,李晌继续问:“现场有郑航遗落的东西吗?”
“没有。”
“有第三者的足迹吗?”
“没有,只发现了两个人的鞋印。”
李晌把物证袋还给常二丙,忽然开口问道:“如果行凶者是郑航,他为什么不捡走王薇的手机?”
常二丙不慌不忙:“手机是在木架底下的缝隙里找到的,应该是在拖尸过程中不小心掉落的,而且凶手是高中生,现场处理不干净,留下纰漏,也符合学生犯罪的特征。”
李晌眯了眯眼,忽然岔开话题,问道:“俩学生的身份等级和家庭背景呢?”
常二丙笑道:“两个高二学生,都尚未登记高考,是空白民,王薇家里就个母亲,也是空白民,郑航他爹好像有点帮派背景。”
李晌嗤笑一声,淡淡道:“当爹的既然混帮派,那儿子搞出邪祭也就不稀奇了,既然如此,跟局里汇报一下,尽快发出通缉吧。”
常二丙反倒迟疑了,他是严重怀疑郑航不假,但直接定性为凶手,是不是也太一步到位了?
李晌打了个呵欠,拍了拍常二丙的肩膀,意味深长:“尽早解决这个案子,咱们才好回队里帮忙啊。”
常二丙眼睛一亮,想到了巡捕房正在督办的大案子,呼吸顿时急促几分。
常二丙知道该怎么做了,两人又随意聊了几句,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女人的哭嚎声。
“应该是受害者家属到了。”常二丙叹口气,他明明警告过学校先不要联系学生亲属的。
“去处理吧。”李晌挥挥手,从烟盒里掏出根烟叼在嘴里,点燃幽幽的吐出烟圈。
烟丝燃烧,从鼻腔吐出的灰雾把他整张脸罩的忽明忽暗,疲惫浑浊的眼睛盯着邪祭的图案,怔怔出神。
烟灰掉落,污染案发现场?
呵
大惊小怪!
第10章 案子破了,凶手就是
看着眼前头发黑白参差,跪在地上,抱住尸体白布在哭嚎的女人,常二丙整了整衣领,肃声道:“你放心,我们会尽快抓捕到凶手。”
话还没说完就被女人打断。
“凶手”二字刺激了她的神经,她猛然抓住常二丙的裤腿,颤声问道:“是谁杀了我的孩子,为什么啊,她才16岁啊。”
常二丙看了一圈围观的师生,他们似乎都屏住了呼吸,在等待自己揭晓答案。
“根据现场的线索,我们已经锁定凶手就是郑航,是他在两天前诱骗王薇到仓库内,残忍的杀害了。”
常二丙面色悲痛,刻意隐瞒掉邪祭的事情,沉声说,
“各位同学老师,近日若是有人见过郑航或与其联系过,请立刻告知巡捕房。”
现场顿时哗然,但很快就听到聪明人的高谈阔论。
“我就知道,哪有可能两个人一起失踪这么巧,肯定是……”
“刚才只抬出一具尸体的时候,我就猜到了,搞不好,啧啧,果然让我猜中了…..”
“.….”
冯睦嘴唇轻抿,他下意识的拉了拉书包带子,心头不禁生出几分古怪。
他想:“虽然我是伪装了现场,做成了栽赃嫁祸的模样,但,这几个捕头,案子破的也太快了,多少有点不负责了…..吧。”
转念又想:“哎,不对,王薇的确是郑航杀的呀,捕头们哪里不负责了,分明是慧眼如炬,断案如神呐。”
“你放屁!”
忽地,一声暴喝平地惊雷,十几个身穿短袖的彪形壮汉挤开人群,郑肆脸色阴沉,大步走到常二丙跟前,阴冷的声音从齿缝中钻出来:“我儿子不可能杀人。”
他神色阴戾,一只嵌入玻璃球的假眼,毫无光泽若盯死人般看着常二丙。
常二丙呼吸一窒,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后脑勺发寒。
李晌从仓库走出来,拉开常二丙,毫不客气的朝郑肆脸上吐个烟圈,轻蔑道:“你说儿子没杀人,我却觉得是你把你儿子藏起来了,你觉得大家是信你还是信我,信巡捕房?”
郑肆额头青筋暴凸,刚准备反驳,被身后人拉了下。
他扭头瞪眼,入目所及却是一片怀疑,厌恶,愤怒,畏惧的目光。
就冲他这张恶人脸,再围着一群纹身恶汉,他说他儿子没杀人,谁信呐?群众的眼睛又不瞎。
“你还我女儿命来!”
王薇母亲猛然从地上爬起来,发了疯一样扑向郑肆。
郑肆眼角狰狞,后脊背上肌肉陡然隆凸,像个肉瘤似的淌向手臂,他刚要挥手,却又被身后那人死死拽住。
李晌站在原地不动,视线穿过郑肆看向他身后,微微蹙眉。
马斌身材单薄,面相阴柔,一点不像混帮派的,站在一群恶汉里显得格格不入。
他死死拽住郑肆,避开后者暴虐的眼神,用余光给旁边小弟一个示意。
那小弟狠狠咬了下牙齿,连忙上前,蒲扇般的巴掌扇在王薇母亲脸上。
鲜血混着几颗碎牙甩在半空,王薇母亲一头栽地,没了叫嚷,不知是死是活。
李晌这才后知后觉迈出半步,单手攥爪,擒住施暴者的臂膀,一扣一扯,竟活生生将其臂膀给撕扯下来。
李晌随手把断膀扔在地上,看也不看跪在地上捂住臂膀惨嚎的男人。
李晌甩了下手,血液和指缝里的肉沫被甩飞,溅在郑肆脸上,这才冷声道:“敢当巡捕房面行凶,找死!”
郑肆眼皮一跳,他平日里自诩凶残,但眼前的捕头手段之酷烈,或许比之自己也不遑多让。
对方还多了一层官皮!
郑肆怒意清醒三分,瞥了眼马斌。
马斌这才松开手,越过郑肆,走到李晌面前。
他不等郑肆借题发挥,率先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过去,示弱道:“帮里小弟没什么脑子,冲动犯错,巡捕房带回去管教便是,这位死者母亲的医药费,我们青狼帮会承担赔偿的。”
说罢,马斌退后两步,捡起地上的断膀,拍掉灰尘,塞到小弟怀里,温声宽慰:“别怕,进去后好好改造,你的父母帮里会替你照顾好的。”
惨嚎戛然止住,小弟怀抱断臂,面若死灰。
青狼帮的人离开后,李晌才不疾不徐的把昏迷的女人送去医院,至于断臂男人,可没这份待遇,随便缠裹层纱布,就跟车押送回巡捕房了。
冯睦藏在人群里,目送青狼帮离开,视线隐晦的在郑肆和马斌身上停留了一瞬,心道:“暴虐的狼和阴险的狐狸。”
“以及,吃人不吐骨头的恶虎。”冯睦收回视线,最终看向正用手指掐灭烟头的李晌。
后者似有所感一般,猛然抬头看向人群,冯睦不动声色的低下脑袋。
虽然家里就住了个巡捕房捕头,理论上讲,冯睦对巡捕房不算陌生,但实际上,今天也是冯睦第一次亲眼目睹,巡捕房是怎么办案的。
冯睦对这个世界的感触更加深刻了。
“黑,真的是太黑了,一个个都心黑手狠,都非常危险,我绝对,绝对,绝对不能被他们盯上。”
冯睦吁出一口气,思绪忽然发散联想,
“冯矩平时办案子,也是这种风格吗?”
……..
下午,上课铃声响。
学生们依依不舍的回各自教室,冯睦毫不起眼的退出人群,走进教务处。
尸体被发现,命案被定性,他没有理由再赖在学校了。
3分钟不到,他走出教务处,把薄薄的毕业证(退学同意书)塞进书包的最上面。
推着自行车,出了校园,冯睦驻足望了眼47中的牌匾,五味杂陈。
“上辈子虽然不是重本,但好赖也念完了全日制研究生,没成想这辈子,连高中都没念完就被赶出校门了,呵”
倒不是感怀47中,冯睦对这所母校没甚感情,他是在缅怀自己,缅怀上辈子象牙塔里的自己。
这辈子见不到了!
冯睦背对校门,助推两步登上车,蹬踩着轮子一路向下,驶过区政府的门口,驶过五金店,驶过巡捕房……
嘎吱。
车轱辘刹住,踩在地上倾斜的影子,和焚化厂烟囱里终年散不掉,落回大地的黑烟融为了一体。
焚化厂门口,戴着厚厚口罩的王建把手机揣回兜里,朝冯睦挥了挥手。
装回裤兜还未熄屏,对话框显示一串已读信息:
[04:04
冯睦:刚才没注意群里的消息,恭喜你进焚化厂了啊,虽然累点,好歹也能混到口饭吃。
冯睦:我就不行,我爸偏心眼,只顾我妹,根本不管我,我退学后,都不知道该去哪混饭吃。
冯睦:哎,焚化厂还招人吗,我明天去办理退学,完了能去你那儿瞅瞅吗?
09:27
王建:刚醒。
王建:厂里上个月走了两个烧厄尸的工人,我顶替了一个,正好还缺一个,你来吗?
13:27
冯睦:学校里死人了,可怕。
王建:???
王建:咋回事儿,细说。
冯睦:废仓库抬出了具尸体,三言两语说不清,下午见了细说。
王建:好,我到时候在焚化厂门口接你。
17: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