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轮到他了。
宋延从皮堆里取了张形状不守则的皮,将其摊开,以刮刀专注无比地剐了起来。
皮越剐越薄,他也越剐越慢,生怕把皮剐破,待其变得光滑透明,又重重吹了口气,将其上残屑吹去。
之后,又匆匆按照样图画起了一种名为“双头狼”的画稿。
待到画完,他拿给汪素素看了看,后者摇头,于是他再接再厉,在画了第七次的时候,后者终于点了点头。
于是乎,宋延就将自己画好的画稿垫在了透明皮子底下,取了小细针,小心无比地将图样描在了皮上。
之后,拿开画稿,以刻刀继续在描出的图案上雕刻起来。
再后,上色,烘干,再以针线缀合。
一套做下来,宋延只觉颇为疲惫,再抬头一看,却见石门外山色已冥,暮色时分的夕阳横亘在隐隐绰绰于浓雾的山峰之间,散发著昏红的诡光。
那些诡光扭曲,氤氲...
陡然,宋延揉了揉眼睛,却见一行行文字信息浮现在他眼前。
【姓名:宋延】
【寿元:16/56】
【天赋:余寿道果】
【境界:不入流】
【玄根:无(可以寿元推演)】
【功法:无(可以寿元推演)】
【法术:无(可以寿元推演)】
注:余寿道果:天地万物皆有其寿,若惨遭横死,其寿未尽,犹存体肤之中。因果有报,你以刻刀助其重新定型,它以余寿回馈于你,如此两清。
...
紧接著,又是一条信息弹出。
【你汲取了一头赖驴剩余寿元:10年】
再接著,宋延感到一阵轻松,仿是体内多了一种雀跃的轻松的活力,而【寿元】一栏的数据则是变成了【16/66】。
宋延愣了下。
一张驴皮帮他增寿10年?
那如果是十张,岂不是100年?
若再是妖兽呢,会不会更多?
宋延抬眼,看著这制皮房内堆积如山的皮,忽的有了一点小兴奋。
就在这时,汪素素声音从边上载来。
“收拾一下,赶紧入房。”
“可是,还没吃饭。”
“吃饭?你过来时,是否服过一个黑色丹药?”
“有。”宋延有点印象,那是在被待到招新大厅后强迫服下的。
“那是辟谷丹,一粒可抵三天饥饿,既无五谷入体,自不需吃喝拉撒,只需沐浴即可。但今日是来不及了。”
见宋延还在犹豫什么,汪素素催促道:“快走,如今入了秋,天色快暗了。若是暗了没有入房,发生任何凶事都有可能,尤其是在深山的起雾天,更是如此!”
两人说话的功夫,整个制皮房已经有不少人动了,他们快速往悬崖边而去,然后到了那宛如透明棺椁的悬空屋舍,便从上头打开门,钻入其中。
而宋延注意到另一边似乎正在发生争吵。
之前虽然来了不少新杂役,但宋延因为专注制皮,所以都未曾注意,但这个争吵的对象他却是认得的,正是随他之后而至的那个女子。
此时和她搭档的男人正要把那女子往自己屋里拉,但那女子却怎么都不肯。
男人恨恨地骂了声,然后快速寻了个同样落单的男人,一同钻入了悬空屋。
而那女子则是茫然地寻找著,然后挑了个未曾上锁的屋子,钻了进去,屋中,桌上有两把钥匙,这说明进来了,便可以成为这屋子主人。
“你也要自己找个屋子么?”汪素素声音有些冷。
宋延摇了摇头,比起男女之防什么的,活下去才更重要。
随后,他紧跟著汪素素进了屋。
这一入屋,宋延双腿都有些禁不住地抖起来,他往下看去,只感凌空万丈,但凡出丁点儿意外,那就是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汪素素一入屋,便迅速扯著棕色毛毯将各处拉挡了起来,遮蔽屋舍的透明,然后扭著肥臀来到了宋延身边,柔声道:“在这里过,朝不保夕,谁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
凡俗的事纵然忘不掉,也得过去。
能行乐时且行乐,莫要辜负活著的时光。”
宋延问:“所以呢?”
“所以...”汪素素神色风骚,妩媚地道出句,“小郎君还在等什么?”
...
...
附:还是每天下午5点更新2章。
3.第一晚
宋延看著面前风骚的大眼睛妇人,妇人绸裙半褪,衣衫半解,好似那多汁水蜜桃的桃衣已然被撕开了些微,露出内里有些小小臃肿但却犹然白腻的肌肤。
此时棕色毛毯已经拉上,二十四个石质挂钩使得毛毯遮蔽了这小小的悬空房的六面,唯有从毛毯的间隙才能窥探到外面。
下方是万丈悬崖,外面是神秘危险,朝不保夕,这时候没有什么比沉沦于生物最朴素的欲望更好的快乐了。
这同样也是发泄,是确保自己不会发疯的发泄。
问题变成了一个选择题:走心,还是走肾?
宋延是个正常健康的男人,如果换个环境,他肯定会乐意走肾,但现在...却不行。
初来乍到,一切陌生,对于这个世界乃至是魔门的信息,他都知道的极少。眼前女人虽然教导了他一些制皮的知识,但未必没有别的想法,更重要的一点是:魔门看起来很混乱,又是抢劫弟子,又是男女初见就混居,又是杀人不眨眼,又是有天黑不出屋的禁忌......在这种情况下,他怎么确定眼前的妇人之前没有乱搞,身体没有病?再或者,他怎么确定眼前妇人没有问题?
相比起丢了脑子,换成下半身思考,将一切交给没有任何基础的信任,宋延还是觉得维持必要理智和警惕更好一些。
“汪姐,我们说说话吧,你被劫来这里之前......”
“小郎君,到人家身上来嘛,等咱们快快活活地好了之后,人家什么都告诉你,嘻嘻嘻。”
妇人露骨的言语能令未经云雨的少年面红耳赤,但她却似早已无所谓,甚至她又悄悄褪了褪绸裙,露出更多的肉,然后扭了扭臀儿,背朝著宋延挺了起来,吃吃笑道,“还是...小郎君更喜欢骑马?”
“汪姐,再给我一段时间,好吗?”
“为什么?”
妇人声音里忽的就带上了怒意,她陡然翻正了身子,坐直了,然后直勾勾地盯向宋延,眸子里倒映著眼前少年的年轻、精壮,故而显出几分迫不及待。
宋延目光飞快扫动,忽的落定在床头桌上的一把小刀上。
也就落定了半息的半息都不到的功夫,妇人的目光也紧随了过来。
气氛一刹那变得有些幽暗和紧绷。
忽的,两人同时飞快扑出。
汪素素离床头近,一把抓住了小刀。
然而宋延却紧接著上来,手臂一缠,一卷,把妇人手臂往后别著,紧接著压肘,里拿,爆喝,运力,将其手中的小刀迅速夺了下来。
这是参加军训时,教官闲著教导的小擒拿手,宋延作为从小看武侠小说的武功爱好者,自然跟著学了两手,但他从没想过这辈子居然有机会真用上。
抓住了小刀后,汪素素身子一别,顺了手臂,继而往后一撞。
这一撞居然力道不小,宋延直接被从床边撞到了榻上,翻滚了两圈。
汪素素迅速转身,想再扑上,却看到少年已然坐好,手执小刀幽幽地对著她。
“汪姐,说说话吧。”
“把刀放下说。”
宋延露出友善的笑,然后放下了刀,往远处稍稍推了点。
汪素素舒了口气,笑道:“对嘛,拿刀子做......”
最后几个字还未出口,她忽的扑出,飞快往小刀方向而去,然而她却扑了个空。
宋延好像早在等著她这一著,所以几乎她才一动,手臂就飞快地延展出去,重新将小刀握紧在了五指之间,再不松开!
两人再度缓缓拉开距离。
“为什么?”
这一次轮到宋延问了,因为刚刚汪素素实在没道理再来抢刀,两人本就没有什么仇恨,就为了个走肾的事,何必如此?
然而名为汪素素的妇人却再不回答。
时间干耗了近乎一炷香时间,汪素素忽地透过缝隙看了看屋外,道:“入秋之后,山中腥雾开始变浓,一到晚上,你我需得轮流值守,用身子顶著门,以免出事。
这也是一屋住两人的原因。
若是独自一人居住的,只能自求多福,要么那鬼物没来敲门,要么...就是他能一晚上不打瞌睡,不松懈。”
“汪姐,腥雾是什么?鬼物又是什么?我们制皮房的石屋为什么只建了一层?”宋延问出一连串问题。
汪素素将半解的衣裳系好,又将绸裙拉上,冷笑一声,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守上半夜。”
“好。”
“那,汪姐,既然气氛都这样了,你我守夜的时候,都离彼此远点。”
汪素素幽幽道:“行。”
宋延神色凝了凝,本能的他有种感觉:汪素素是真的要害他,但幸好她不是个好的演员,至少很快就显露了异常。
随后,屋里倒是再没发生什么事,汪素素拾级而上,坐在悬空房入口的下方。
这房子是从上入屋,故而在门下是五个阶梯。
守夜,就是坐在阶梯最上,微弓身子,以背顶著门。
宋延拉开距离,坐在墙角养神,但不时认真观察著汪素素的动作,姿势,细节。
后者似乎察觉了他的想法,冷笑一声:“没什么特别的,只要在门扉抖动时顶住就好,这种事我也不敢骗你,毕竟如果门开了,死的也不只是你。”
“那汪姐骗我什么了?”
“哼。”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夜色很是漫长。
但悬空房的外面却并不是漆黑一片,而是一种奇异的红雾和月华揉裹在一起,微微旋转,这一幕让宋延想到穿越前一副名为《星空》的画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