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子良汕笑著说。
周玄倒了杯茶,又问云子良,说:“对了,老云,刺青的那个献祭方式,有什么说法吗?”
“那就是巫族养邪神的活人祭,信徒在邪神的身上,用自己的血写字,顾名思义,写上小护法,便是信徒愿意成为邪神的小护法呗。”
“小护法和大护法有什么区别?”周玄问。
“小护法有护法次数的,达到一定次数,信徒和邪神之间的连接就结束了,
大护法则是终生的,一旦献祭,一辈子都是邪神的护法,终生不离左右。”
云子良悠悠的解释道:“除去小护法,常见的活人祭,还有请降、缠魂、大护法等等--别看这种祭祀方法简单,它反而是连接最牢固的祭祀之一。”
“老云啊,你看我吧,有点笨笨的,你讲的这些知识,不来点现身说法,我很难理解,要不然,我们现在就做个活人祭,你在我手臂上写个大护法,我试试效果好不好。”
...”
云子良眉头皱紧,像极了那个网络表情包。
老人、地铁、手机。
李乘风最愿意做的事情,就是呆在书房里,研究各种各样的古籍。
他是骨老会的成员,但与那些成天自虐的家伙不一样,他从来不作出伤害自己身体的行为。
骨老会信仰痛苦与灾厄之神,这点没错。
骨老的所有成员,终生都在为了一件事情努力,那便是一一唤醒火。
这点也没错。
但怎么去唤醒火,在骨老的内部,却有所分歧。
主要分成“痛苦派”和“祈愿派”
痛苦派的想法,便是将自身的痛苦,献祭给沉睡的天神。
他们认为天神的力量源泉,便是痛苦、病痛、灾厄,之所以沉睡,是因为失去了力量,信徒用献祭的方式,为天神灌注力量。
他有了足够的力量,自然会苏醒。
祈愿派的想法不一样,他们觉得天神沉睡的原因,并不是缺乏力量,而是连接不紧密了,需要每日去祈福,将祈福化作一条条晃动的铁索,让天神感受到信徒的震荡,从而苏醒。
理念不同,所以骨老内部并不和谐,甚至因此产生过清洗行动。
祈愿派是被清洗的一方。
到如今,骨老里的祈愿派,已经极少极少。
李乘风正翻阅著古籍,忽然,书房的门被敲响。
他皱著眉头,说道:“进。”
门打开了,段晴岚走了进来,带著歉意说道:“老师,我不是故意打扰你的。”
“阿岚,有什么事?”李乘风情绪不佳,他很宝贝自己的时间,哪怕是学生来找自己,他也希望对方快点将事情讲完,然后一拍两散。
“老师,可能您的想法是对的,但是,不是祈愿,是共鸣,与我们骨老诞生“城隍”的方式一样。”
“共鸣?”
李乘风的眉毛情不自禁的锁住:“共鸣,是两种力量不断的碰撞在一起-
可我们拿什么力量,去与天神的力量碰撞?”
段晴岚解释不清楚,将手中的刺青展开,平放在书桌上。
李乘风将刺青抚平后,先大略的观察了一遍刺青,很快,他便被图案中的星光与愿力交汇处吸引。
他不禁将头低了一些,眼晴与刺青间的距离拉近。
隐隐的,他觉得交汇处的星光,有些流动之感,细看之下,用半透明金色表现的愿力,竟也有些流动。
两股流之间,说不上谁强谁弱,或者说,差不多强弱,与其说交汇,不如说在交织。
“这幅刺青,是谁做的?”
李乘风主动询问段晴岚
第151章 骨老学者
“这幅刺青是谁做的?”李乘风问。
“老师,他叫周均,在东市街经营一家净仪铺子。”段晴岚说道。
李乘风认真的点了点头,将天官赐福捧在手里,叹道:“街市巷陌、茶楼酒馆,总能藏龙卧虎。”
他松了右手,平托于身前,小声祈愿著:“耀含乾离,月移丁癸,阳焰兰烟,阴火晶荧.””
一盏白火,一盏绿焰,凭空出现,交织如灯芯,于李乘风的右手掌上盘旋。
骨老诞生了“城隍”,但他们的本事却托生于祈愿天官。
又因分成了两脉流派,分出了“祈愿”与“献祭”两支。
李乘风如今便是寥寥无几的“祈愿”一支。
他将右手的火,靠近了天官赐福,闭目观想。
“我看见了星空,看见了星空上的一层迷雾,迷雾中似乎藏著极大的秘密,
用火将迷雾照开--迷雾之上,是一片有生命的虚无。””
段晴岚坐在沙发上,托著腮帮子,凝望著老师讲话。
她打小就沉迷老师授课的样子,讲话慢条斯理,举止优雅,很得骨老的精骨髓。
江湖中的人,总将骨老的人想像成恶霸、土匪、狡猾的生意人,
段晴岚却不这么认为,强势是骨老的行事作风,但骨老的本质,却是神秘学里的学者。
骨老日日夜夜都在思考,钻研著并国最深层的奥秘。
血井、邪神、执念、天神之火,那些牵动著井国地下血脉的隐秘,骨老会均有涉及,孜孜不倦的寻找其背后运行的法则。
段晴岚认为,骨老会中最具备学者形象的人,便是自己的老师。
出于对老师的爱戴,哪怕她已经是一个立场坚定的痛苦派,也从来不曾憎恶与老师的交往。
“老师,虚无为什么有生命?”段晴岚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举手向老师提问。
李乘风睁开眼晴,将手中的火熄灭,回答道:“生命在虚无中孕育,孕育之时,世界依然处于虚无的状态,但生命的脉搏已然跳动。”
“这幅刺青,便是如此,生命在孕育,但刺青世界里一片虚无。”
“这张刺青,并未真正完成。”段晴岚说。
“一旦完成,生命会被接生出来。”李乘风说:“那这副刺青,有完成的希望吗?”
他的语气并不平静,参杂著点点冀望。
“这便是我来找老师的原因。”
段晴岚将周玄活人祭的要求转述给李乘风听。
期间,她一直留意著老师的神情,从开始到结束,李乘风都没有额外的表情,他深陷在沙发里,双手搭在膝盖上,身体从始至终没有动过。
“明白了,他想当邪神。”李乘风说道:“我可以答应活人祭的要求。”
“老师,我不理解。”
“不理解我对邪神不拒绝的态度?”李乘风问。
“对。”段晴岚认为,哪怕老师答应周玄的要求,也会内心挣扎很久,岂料他答应得竟然如此干脆。
“我们总是在畏惧邪神,才会憎恶邪神,但多年的钻研发现,成长起来的邪神在如今的世道上,距离天神最近,比现在的异鬼、神明,都要近一些。
不要畏惧,要学会引导他们。”
李乘风说道:“我很期待与那位年轻刺青师见面。”
东市街,周记净仪铺内。
周玄坐在外堂柜台边,双目紧闭,张举著一张人皮刺青,左右摇晃著,
刺青的图案,是一双阴森的眼晴,两眼中间的位置,点了一滴周玄的指血,
两眼的眼角上勾,瞳仁闪动著微光,它注视著前方的景象,同时将这些景象,传递到周玄的心里-它成了长在周玄身体外的眼睛。
随著周玄左右晃动“眼睛”刺青,“眼睛”注视的角度变大,更多的景致都被周玄感知。
“身外之眼?有点意思。”
周玄双目睁开,将“眼睛”放到柜台上,用手帕将“眼睛”中间的指血抹去,再将刺青卷了起来。
“眼晴”是一烂香的血图,需要用“神人、阴人”混合的血来做。
周玄是神,虽然第二香修的是阴人堂口,但本质他是神人。
他用了自己的血,外加吕明坤的血,配合著做出了“眼晴”
周玄将收好的刺青,放到了内堂的抽屉里,吕师兄在给一位“客户”缝著尸体。
这位客人听说是个铁匠,打铁的时候,炉子被打翻了,压在他身上,正在打得烧红的铁,扎进他喉咙里去了,那叫一个惨
死相很惨,就代表净仪的难度大,换了别家铺子的师傅,早就骂街了,但吕明坤不但没开骂,反而很高兴。
用他的话说,越是给死得惨的人缝尸,赞香火速度越快。
“师兄,你先忙,我出去走走。”
周玄在店里呆得太久,心里不开阔,想著在东市街逛逛。
还没走到开水铺,老杨喊著周玄:“周兄弟!”
“老杨,这个点,你不应该在大四喜麻将馆嘛?”
“唉,别提了,晦气,这几天手气是真的烂啊,打一天,胡不了两三把,钱不钱的无所谓,关键是难受,现在东市街好些人在传,说你刺青灵,你看-----能不能给我刺一副转手气的.”
老杨讲明了自己的诉求。
周玄歪著头望天,说:“大可不必吧,手气这种事情,你歇两天自然就好了,老天爷还能让你一辈子走背字?”
“哎呀,帮帮忙啦。”老杨拉过周玄的手,往他掌心里塞了一包老刀。
周玄收了烟,对老杨说:“呐,手气转好,我帮不了你,但是,我能帮你赢牌。”
“不靠手气,还能赢牌?”老杨很是疑惑的问。
周玄被老杨的疑问触及了灵魂,
合著他天天打牌从来不带脑子打,一切都是手气。
听牌只靠命硬,胡牌全看八字?
念及此处,周玄有些怀疑,怀疑他就算把“眼晴”卖给老杨,老杨也未必能赢牌。
“周兄弟,你怎么不讲话了?”
“老杨啊,我问问你,假如说,你能看见两家的手牌,你打麻将能赢吗?”
周玄的问题,也触及到了老杨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