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夜游神 第49节

  “那你还敢用我当祭品?”

  “但不代表绝不打破守则。”

  “……”

  “我弟弟的病很重,不用你来做祭品,我怕他熬不到点香的时候。”

  周伶衣冷漠说道:“所以……只好委屈你了。”

  “送我去九大堂口!”

  十指歇斯底里的呐喊。

  戴绅士先当过食为天的脚,知道一些关于异鬼的隐秘。

  作为十指的信徒,他自然将这些信息无私的分享了出来。

  所以十指知道异鬼去了九大堂口后的处境大部分的异鬼,难逃一死,但小部分的异鬼,会被囚禁起来。

  井国囚禁异鬼的意图是什么?

  戴绅士也不知道,

  十指不认为自己一定是那小部分被囚禁的异鬼,但去了九大堂口,至少意味著有活下来的概率。

  概率再小,总好过死在这疯女人的手上!祭品的终点,便是死亡,毫无尊严的死去。

  “送我去九大堂口,这是守则,违反守则的代价,你一定清楚……”

  “安心做好你的祭品吧,我的事,不劳你操心。”

  周伶衣的冷漠与坚决,让十指彻底绝望。

  但他觉得,此刻,亦是最后一搏的好时机。

  它要趁著周伶衣轻视它,对它放松警惕之时,发动自己的术法,污染掉周伶衣的精神与心性,就像污染戴绅士一样。

  只见,十指浑身不停的颤抖,皮肤每一个毛孔里都长出白色的长毛,缠向了周伶衣的双臂。

  只要缠住了、勾实了,他的意志就会灌入周伶衣的身体里。

  污染、侵入、控制……

  只可惜,

  周伶衣不是戴绅士,

  她很谨慎,提前在两条手臂上画下了血符,防止双手触碰十指时被污染。

  十指的白毛才缠住周伶衣的手臂,血符光芒闪动,将白毛迅速点燃……

  ……

  清晨时分,周玄醒了。

  他明明没有睡多久,却觉得自己精神饱满,眼睛也消肿了。

  “难道是因为我昨晚划船划的?锻炼身体真有用,精气神就是好。”

  下床后,他忍著自己屋的邋遢,拿了换洗的衣服后,给了外院晨练吊嗓的小福子四十块。

  “福子,把我房间扫干净,要一尘不染的那种。”

  “唉。”

  小福子捏紧了四十块,眉开眼笑的去打扫了,并不是爱钱,主要是热爱劳动。

  周玄则继续往澡堂子里走。

  去澡堂子要经过锅炉房。

  烧锅炉的老马躺著休息,手里盘俩核桃,但也奇怪,俩核桃在把玩时,能碰撞发出两种声音。

  “老马,你玩的啥核桃啊,咋发两种声?”周玄端著盆,凑老马面前。

  “有吗?这可是正宗的闷尖狮子头……”老马把手掌展开,露出两个盘得油汪汪的核桃。

  只是这核桃上,每个都打了十几根洋钉。

  周玄打眼一瞧,差点乐出了声,

  这核桃有bug吗?打这么多补钉?

  “你核桃咋这么多洋钉?”

  “小侄儿不懂事,给我祖传的核桃摔得四分五裂,我打了洋钉救回来的。”

  怪不得盘起来有两种声呢,核桃发一种声,铁钉子再发一种声,不过都打这么多洋钉了,都不如盘俩不锈钢,至少声音均匀,还摔不碎。

  “老马,我也想盘俩核桃,你玩核桃久,下次帮我挑一对?”

  周玄不是临时起意,主要是钱多了烧得慌,姐姐一个月给三千块呢,也该过点富家公子哥的生活。

  公子哥什么样?出门左手提溜个鸟笼子,右手盘两核桃,找个饭庄子一坐,把伙计招过来,大喇喇喊一声“给我家雀儿喂点水”,然后一边等上菜,一边靠著椅背“嘎啦嘎啦”盘核桃……

  聊到核桃,老马话可就多了,又是什么核桃得选桩型、选品种,还得两核桃长得一般模样,种种讲究,听得周玄都好奇……

  ……好奇老马这满头冷汗,嘴唇带紫,一脸虚亏模样,哪来这么大的劲头讲核桃。

  “下次找你请教,我洗澡吃早饭去。”周玄拍拍老马的肩膀,又劝道:“对了,老马,你昨晚是不是没好好上工,又钻哪老太太被窝里去了?”

  “没……没有!”

  “瞅你那一脑门子虚汗,嘴唇都发紫,肯定去了,喝点枸杞茶,你这身子骨得好好补补。”

  周玄调侃了两句,迈步去了澡堂。

  老马却原地发愣,喃喃道:“少班主咋知道我昨晚钻被窝了呢?难道我真虚了?”

  他回屋拿过一面旧镜子,认真的观瞧,这脸色红润、嘴唇带血色,怎么也瞧不出虚的状态啊!

  “肯定是少班主诈我……不过枸杞茶是要喝点,那老姑娘都说我身体不如以前了。”

  老马喃喃道。

第50章 望相

  周玄洗完澡,回屋放盆时,发现屋内已经整洁如新了,连窗户玻璃都锃亮。

  “小福子办事效率真高。”

  周玄放好盆,便去了食堂。

  戏班的食堂比较简陋,青瓦屋顶,垒了两个红砖烟囱,屋内摆了十几张四方桌,椅子是长条凳。

  打菜的地方,放了一溜木盆,菜装在盆里。

  袁不语一脸闷闷不乐,拄著勺,来一个人就舀一勺炒饼丝,跟机器似的。

  周玄去柜子里拿了饭盆,朝袁不语走去,没走两步,余正渊刚好进食堂。

  “玄子,你气色挺好啊。”余正渊这不是客气,是真觉得周玄气色好。

  红光满面,眼睛炯炯有神,身板感觉都直了些。

  “大师兄,你气色也挺好,就是你最近腰是不是不太好?怎么老弓著?”

  “没弓著吧?”余正渊忍不住望向碗柜。

  碗柜的门是两块玻璃,一前一后,分别竖在相应的木槽里,想拿碗就把玻璃往旁边一滑。

  柜内涂了黑漆,有它作底,玻璃成了一块不太清晰的镜子。

  余正渊对著玻璃照了照自己身形,这也没弓著腰啊,挺直的。

  不过,确实如周玄说的,他腰最近是不太好,前两天锻炼时候闪了一下,矬到了骨头,现在还贴著膏药在呢。

  虽说腰闪了,但余正渊作为戏班经理,每天都要出门跟人谈商单,弓腰驼背不利于形象,所以,即使腰疼,他也时刻提醒自己把腰板挺直。

  “难道我刚才跟玄子打招呼,下意识弓腰了?”

  余正渊边走边琢磨,不自觉脚步就快了,明明他在周玄后面来的,可打饭的时候,他已经站到周玄前面去了。

  “袁师傅,咋不高兴呢?”余正渊把饭盆伸到袁不语的跟前。

  袁不语不爽的说:“徒弟请假了,我一烧菜大师傅,还得负责打菜,心情能好吗?”

  啪!一大团炒饼丝,甩到余正渊碗里。

  “你忘了?我不爱吃炒饼,来点别的。”

  “那就馒头吧。”袁不语塞两个馒头。

  “没点荤的吗?”余正渊探头探脑的往菜盆里看。

  袁不语不耐烦的挥手赶人:“有白面馒头就不错了,多少人窝窝头都啃不上……再给你一碟酱菜,吃去吧。”

  余正渊叹了口气,端著窝窝头、酱菜,等周玄。

  周玄也将盆伸过去:“老袁,两馒头。”

  “你不配吃馒头。”

  周玄都愣住了,我一少班主,馒头都不配吃?

  “你只配吃这个……”

  袁不语一低头,从桌下摸出来一个小篮子,装著一大张油香四溢的肉饼,四个肉包子,一碗汽水肉汤,一碗豆浆。

  “先吃著,生烫牛肉面一会儿就上!”袁不语把篮子往周玄面前一推。

  余正渊低头看著自己碗里的馒头,又抬头瞧了一眼周玄琳琅满目的筐,目光充满了疑惑。

  “为什么玄子好吃的那么多,我就啃馒头?”

  “你能跟玄子比吗?他要多吃点。”

  “为啥啊?”

  “他长身体呢!”

  余正渊、周玄:“……”

  ……

  余正渊和周玄并排坐著,周玄瞧大师兄咽口水的样子不落忍,撕了半张肉饼递给他。

  “大师兄,你也多吃点,外面跑差事,营养要跟得上。”

  余正渊接过肉饼,心态总算平衡了一些,他朝周玄说:“我往后得带著你了。”

  “啊?带我干嘛?”

  “上工啊!班主说了,以后多让你参与班子里的生意……”

  “不好吧?”

  周玄只想躺平,不努力张嘴等人送吃送喝那种,要是雇个人给他抬下巴,他饭都不想亲自嚼。

  余正渊明显是领悟错了意思,以为周玄是觉得他自己做生意不在行,有些怯场。

  他当即热心的劝慰:“别怯场,你甭管做啥,跟好你大师兄,师兄必然给你抬上路,保管你把生意做得四平八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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