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化的样子有些狼狈,他在电梯贴第二道符纸的时候就跟红衣男孩撞上了,男孩怨气太重,实在令他始料未及,双方短暂交手一下,男孩又消失了。岳化胸口除了八卦玉佩位置,疼痛难忍焦黑一片……
男孩消失,应该是感应到本体有劫数。
岳化跑出停止的电梯,顺著楼梯一路狂奔到地下室,发现溶洞口正在收缩,急忙取出罗盘丢出五色绳,希望能救出陈清远……
溶洞里面。
陈清远只是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洞口。
男孩就动了,瞬间出现在陈清远面前,双手漆黑指甲抓向骸骨!
陈清远反应也极快,把铜钱彻底塞入骷髅头里面!
红衣男孩七窍流血,痛苦不堪,这次不知为何居然能忍住哀嚎,他双手抓住骸骨用力扯出来,瞬间支离破碎,带著零散的骨头消失了,只留下一个骷髅头……
第7章 城寨
随著红衣男孩的消失,溶洞的环境开始扭曲,钟乳石不断脱落掉下来。
陈清远提著骷髅头顺著五彩绳往溶洞跑,冲出去后,人直接出现在地下室门口,岳化左手托著罗盘右手结了个手印站在那里口中念念有词……
呼……
溶洞彻底关闭,地下室大门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岳化松了一口气,刚想问陈清远有没有事,结果目光落在他手上提著的骷髅头,顿时感觉自己小脑有些萎缩,问道:“这是那阴魂的头骨?”
陈清远嗯了一声:“它趁我不备想抢走骸骨,不小心扯成两半,我拿著头颅,它带走了身体。”
岳化眼角抽搐,暗道这陈清远真是猛人,杀人砍头就罢了,现在拿著阴魂的头骨都这么淡定,无论善恶,前途一定远大……
陈清远把溶洞里发生的事情,还有红衣小孩说的事情描述一遍。
岳化陷入沉思,说道:“看来陈阿辉还有帮凶,幸好你抢到了头骨,待会儿跟我回黄大仙区,我用秘法以头骨为媒追踪阴魂的踪迹,看它究竟要到哪里去……”
两人离开中环大厦前往黄大仙区。
岳化的家中客厅供奉著神像,是佛祖释迦牟尼,烟雾缭绕,他换上一身僧袍走出来,见到陈清远有些愕然的表情,便笑说道:“我既拜道教神也拜佛教神,只要心怀善意,什么神都可以……”
他说著用脚点了点地面的八卦图。
陈清远看著释迦牟尼神像略微出神,问道:“岳先生,我真的不能修行吗?”
岳化叹了口气也不隐瞒,直言说道:“按常理来说,哪怕再没有天赋也能学习一点东西,但清远你的情况很特殊,本该完整的魂魄破破烂烂千疮百孔像个透气的筛子一样根本存不住法力!人没有死或变白痴就很奇迹了,还要再奢求些什么呢?”
他咳嗽一声,转移话题:“不要在意这些东西,还是趁著阴魂实力受损,解决问题吧。”
陈清远把头骨递过去:“有劳了。”
岳化把头骨放在八卦阵中间,从右到左逆时针围绕贴了八张符纸上去,从香案上拿起一把桃木剑,咬破右手食指将血液涂抹上去,口中念咒,脚踏七星,桃木剑剑尖的血液印在陈清远的眉心上,随后自己盘膝坐在蒲团上。
地上头骨有青烟冒起。
他面色慎重说道:“我以秘咒为主,精血为辅,将你我连接起来!你带上符纸和降魔杵出门,遇到危险时念我给的咒,降魔杵就能拥有我的法力,但是切记,它虽能一击杀死阴魂,但无论中不中,在一击后都会失去法力……”
陈清远接过岳化递过来的包裹,问道:“你一个人没事吧?”
岳化心中有些欣慰,笑道:“有佛祖在此坐镇,我又镇压著阴魂头颅,反而比你安全多了。”
陈清远按照岳化的交代,从包裹里取出一个罗盘,中间指针旋转很快固定在一个方向,便大跨步离开……
……
此时已经凌晨三点多,街上气温较低,但还是有不少年轻男女走动,夜总会,酒吧,可都是属于黑夜的场所……
有个拾荒老头背著个袋子走在偏僻的巷子里,手里拿著个夹子四处翻动垃圾,把一些玻璃瓶还有塑料瓶收起来。他突然发现垃圾堆里有一些灰白的东西,用夹子捡起来一看,吓了一大跳,那不是别的,居然是零散的骸骨,人的骸骨,只是小了点。
他转身就要走,谁知前方巷子口站著一道模糊的红色小孩身影。
见鬼了!
老头慌得不行,转身就要跑,但身后的巷子里也站著一道身影,把他前进后退的路彻底堵死。
模糊的红色小孩发出沙哑的声音:“带上我的骸骨,进九龙城寨找一个人……”
九,九龙城寨?
老头吓得连忙摇头,颤抖道:“九龙城寨里的人比鬼都可怕,我这把骨头进去还能完整出来呐?求求你找别人帮忙……”
红色小孩的身影像信号不稳的电视屏幕,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它声音尖锐起来:“不送,我就杀死你,再杀死的家人!”
老头实在没办法,说道:“我送,我送就是了!”他年纪已经大了,如果自己的死能避免家人遭遇横祸,那就是值得的!
老头按照红色小孩的吩咐把骸骨全都捡起来收进袋子里。
随著近了,才看清红色小孩原来是一个披头散发穿著红色破烂衣服的孩子,估计死的时候只有五六岁。
红衣小孩说道:“你去城寨东北方向三层问问,有没有一个叫张平红的,平时人们都叫她红姐,找到她就行了……”
红姐?
老头有些疑惑,但不敢多问,老老实实背著袋子进了城寨。
这么晚了,城寨还有点热闹,似乎有什么社团老大来了,他们带著一大帮小弟大摇大摆经过老头身边往外走,口中还骂骂咧咧说道:“扑街,陈阿辉这王八蛋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这时候被一个叫甫光的垃圾杀死了,我的货也不知道去哪里了!这可怎么办!”
有马仔附和道:“老大消消气,管他甫光甫暗的,红婆找人最拿手了,只要咱们找到了甫光,说不定货就在他手上……”
社团人走远了。
老头这才敢把头抬起来,感觉有目光在盯著自己,往上看,只见四楼处阳台站著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太,这老太直勾勾盯著自己,令人十分不舒服……
他挂在后背的袋子有了骚动,里面传出红衣小孩的声音:“就是她,把我送过去就行!”
老头不知道红衣小孩想干吗,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顺著楼梯往上爬,那个老太已经没有站在走廊。
他走过去,发现旁边的房间里亮著昏暗的红光,探头看了一眼,居然是个家庙。
刚刚的老太身穿一件带碎花的紫红色衣裳,脸上满是皱纹,左眼灰蒙蒙的看著像白内障青光眼,给人诡异的感觉。她声音像砂纸磨玻璃的声音,盯著老头一字一句道:“你来我这里有什么事情吗?”
人老成精,老头哪里看不出来这个老太不是一般人,想到自己背了个鬼过来,顿时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回答……
第8章 他就不挣扎了
拾荒袋子从老头身上脱落下来,摔在地上,里面传出声音:“你可以走了!”
老太眉头紧皱,难怪刚才就觉得这老头有点不对劲,没想到居然带了不干净的东西进来,她慢慢往神龛靠过去,冷声说道:“我们有什么仇,你带这东西来整我?真以为我是吃素的吗?”
老头连忙摆手:“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袋子里窜出阴冷气息,红衣男孩虚幻的身体站在老头边上,它冷漠看著老太:“我是来找你的……”
老头趁机溜走。
老太的右手在香案上摸了张符纸,问道:“我不记得哪里得罪……”
话没说完,红衣男孩张口便发出尖锐的声音,玻璃碎裂,房间里阴风大作,把东西吹得七零八落。它瞬间出现在老太面前,张开嘴咬在拿符纸的那只手的腕部,顿时鲜血淋漓,疼得老太浑身颤抖。
老太能在九龙城寨里住,还有社团上门求助,自然有点本事。
她强忍著疼痛,左手抓起香案上摆著的小香炉猛地砸在红衣男孩身上,香灰撒得到处都是。
香炉长年插著供奉神明的香,包括其香灰都有克制阴魂的效果,这一砸,竟然把红衣男孩的脑袋砸出一个窟窿,疼得它惨叫不已。
老太一击得手,右手符纸拍在红衣男孩身上,左手香炉不停猛砸:“什么东西也敢找我麻烦,难道我老了就整不了你们?我今天就把你打残,封在香炉里,明天拿到太阳底下把你晒得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红衣男孩血红眼睛怨毒盯著老太,仿佛有无数怨恨汇聚其中。
砸著砸著,老太的手慢慢停下来,她想起一些久远的事情,再联想到今晚陈阿辉被人暗杀的事,冷笑道:“你该不会是中环大厦地下爬出来的吧……”
红衣男孩身上怨气更重,说道:“原来你还记得,三十年前跟那个男人在逃跑前,把我们残忍杀死在那里!特别是你,在我尸体上面下咒,使我们的魂魄饱受折磨,如今我要把你一起带到地狱去……”
老太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呵呵笑了起来:“还真是!为了避免你们死后化作鬼魂,我特地打了一颗雷击木桃钉在那个地下,要的就是消磨你们魂魄,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
红衣男孩面容在不停地变幻,最后定格在下来。
老太浑浊的眸子微微动一下,冷冷道:“原来是我的好儿子在作祟,也真不愧是我的儿子,桃木钉都磨不死,还能变成红衣小鬼。”
房间里的气温开始骤降!
红衣男孩脖颈一个一百八十度旋转,张开满嘴锐利的牙齿咬在老太踩住他的脚跟上!
“啊……”
老太吃痛,满脸凶狠之色,咬破舌尖把血液喷在香炉上面,发疯似猛砸红衣男孩的脑袋:“去死,去死,你跟你那没用的爸一样,只会处处跟我唱反调!”
红衣男孩刚才爆发一下,整个开始萎靡,它原计划是借助张劲强老婆的胎体降生后,实力大增再来找母亲报仇。但在中环大厦被法师封了两个灵气位置,骸骨又被那个青年扯断,能不能撑过今晚都是问题……
它知道自己母亲是个神婆,也知道自己可能奈何不了,但就是要来……
至少也要咬上一口!
它的意识开始有些浑浑噩噩。
魂体扭曲得不成样子,等不到天亮,马上就要溃散……
砰!
房间被阴风关上的门一声炸响,被人踹开!
只见一个背著挎包手拿罗盘的青年闯进来,来的正是陈清远,他根据罗盘追踪过来,在外面稍微站了一会儿,也大概听明白他们之间的对话。这老太婆居然是红衣男孩的母亲,听她这个意思,还是她亲手杀的红衣男孩……
什么畜生会对自己孩子下手?
老太:“你又是什么……”
陈清远大跨步过来,抬手就给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这来自青壮男子的巴掌,充满力量!抽得老太晕头转向眼冒金星,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手中的连香炉也被抢了。
红衣男孩有些懵,在中环大厦面目可憎的青年,为什么会过来帮它打人?
老太的面颊很快浮起一个手掌印,嘴角血液都出来了,咬牙道:“我红婆不是你能惹的,忠义帮两百多号人,只要我一句话,天涯海角都能把你拖出来砍!”
陈清远一脚将其踹倒在地上,踩住她一只手左右旋著碾,听著老太凄惨的喊声,略微满意地笑道:“陈阿辉那把老骨头都给我搬走了脑袋,你这老太婆跟我放狠话?当我甫光是泥捏的没有三分火气吗?”
老太用力挣扎著:“我……”
砰!
纯铜的香炉狠狠砸在她手臂关节上,咔嚓脆响,好像什么玩意儿裂了。
陈清远把香炉在她衣服上蹭了蹭说道:“年轻人没有什么耐性,你要多担待,现在我只说一遍,你要认真回答!三十年前陈阿辉和你都做了什么勾当,被抓了多少人,还有多少人漏网,这个孩子变成鬼又是怎么回事儿?”
他妈的!
老太呼吸急促得不行,她心中又怕又怒,这个青年跟神经病一样,还没问话就先给她一香炉,把胳膊关节都砸碎了!
虽然年老了,但她也不想这么快死,这里动静这么大,相信很快就会有人通知社团,等那些四五仔到了,这甫光就算三头六臂也要死在这里!
为了延缓时间,老太把三十年前的事情说了出来。
老太全名张平红,丈夫在夜里见义勇为被人砍死。
张平红二十多岁,性格不安分,根本不管五六岁的儿子,天天出去跟人鬼混,为了赚快钱,什么不正的路子都肯干,加上家里老一辈有神婆衣钵传承,她多少也掌握了一点,只是走了歪路,把法术用在坑蒙上面。
后面认识了一个男人叫陈阿辉,两人苟且,没钱了,社团不好混,便把脑筋打在别人家的孩子身上……
这对狗男女以谎言、邪术,还有抢夺,四处弄孩子。
把相貌好的孩子卖掉,而普通的,心智不全的,就折磨成人为“怪物”,卖一份给那种专门以新奇古怪为主题的马戏团,实在卖不出去的,便让他们沿街乞讨卖惨,有钱就有的吃,没钱只能挨揍,很多孩子扛不住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