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敢抬头，见到一个台阶，牛大叔立刻屈身就拜：“草民牛大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这话是武司教他的，这个时候还没有这种说法，虽然“万岁”在这个时候几乎很多人都可以用，但是身为皇帝，必然喜欢这种不留痕迹地夸赞，尤其是后面的万万岁，他更加拒绝不了。
果然，听到牛大叔的跪拜之言，张让在一旁眯着眼睛，流露出孺子可教也的表情。
而灵帝更是不可遏制的笑出了声：“好！牛大且平生吧，朕甚少出入民间，对于百姓之事虽时时担忧，却又被政事所扰。如今得见尔来此，大可与朕说说，百姓可有什么朕能做的？”
牛大叔惶恐：“陛下是天子，我等万民为泥土，从来只有天将甘霖滋润大地，何时有大地回报上天的！我等百姓对于陛下没有其他所求！”
“嗯！”灵帝此时对于牛大叔是越看越顺眼，瞧瞧，这才是肺腑之言，区区一个农夫又没读过书，哪懂得什么大道理，说的自然也都是实话。
脸上笑容退不下去，灵帝又多说了几句体贴的话，而牛大叔也根据武司所教，进行了符合灵帝心意的回答。
灵帝被化身为夸夸教传人的牛大叔夸得心花怒放，恨不得将其留在身边。
一旁的张让见到事情有些偏离，他也没有想到牛大叔竟然能够上道到这种程度，担心自己的地位不稳，他立刻低声提醒道：“陛下，三公他们还在等着见陛下呢……”
灵帝被打扰了兴致，心中瞬间不爽，但是一想到已经定下了要见的三公，他这份不爽立刻转移到了那三个老家伙身上。
来年就把他们换了！
被这么一打扰，兴致也变得缺缺，他正色的看向下方低头的牛大叔：“那武司派你来可有什么交代？”
牛大叔连忙跪在地上，从怀中拿出那封武司准备好的信件，双手高捧：“陛下，草民嘴拙，又不识字，武将……武司唤我前来呈上此信件！”
张让很有眼力见的来到牛大叔身边拿过信件，然后仔细打量了一番，确认没有威胁后将其呈给了灵帝。
灵帝拿过信件，将其打开，里面封了数张纸。
打开第一张纸，上面记录着一个壮阳的食补药方，虽然暂时不清楚这药方真假，但对于灵帝而言却是无比的惊喜。
看着纸上对于药方的药效介绍，灵帝立刻感觉到小腹火热，口干舌燥起来。
满意的点点头后，他小心翼翼地将这张纸收了起来，然后将希冀的目光看向了其他几张纸。
仅仅一个药方就有如此大的作用，其他的药方会不会……
心中火热的打开，但是里面的内容却让他大失所望，原来并不是他所想的那般。
不过，牛大叔就在下面，他也不好看也不看就将其丢掉，便耐着性子看了起来。
信件上的内容十分白话，没有任何文绉绉的用词，而且每一句末尾都会空出一字距离，看的灵帝十分舒服，不用去咬文嚼字的动脑筋思考。
就这一点，灵帝都想要在朝堂上普及开来，这才是最佳的办公文章嘛！
心中放松之后，灵帝开始对信件中的内容是什么感兴趣起来了。
不过，随着他读的越发深入，灵帝脸上的表情就越发凝重，而到了最后，灵帝脸上已经呈现了一丝丝愤怒。
注意到灵帝表情的张让，十分好奇那信件中到底写了什么竟让他如此愤怒。
将目光看向牛大叔，然而牛大叔只顾着埋头跪在地上，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张让的眼神。
因为武司的言简意赅，而且讲的都是干货，所以并没有长篇大论，只有短短的千百文。
虽然用词上没有阳春白雪，但是武司相信，如果这篇阶级论流传下去，他武司必然会成为一个历史中赫赫有名的存在，甚至得到王莽相同的待遇。
“混账！”灵帝一掌重重的将信件砸在面前的书案上！
牛大叔浑身一颤，将头埋得更低了，此时的他已经身怀死志，并没有因此对武司有怨言，而是遗憾自己没有完成武司的交代。
而一旁的张让更是心中一跳，该不会出了差错吧？那信件中到底写了什么啊，竟然让灵帝如此愤怒！
不过，目前情势不明，张让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够缩着身子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灵帝胸口来回起伏数次，鼻息也十分的重，双目圆瞪，整张脸的愤怒让人生怖。
重重的深呼吸了几次，平复了一下内心后，余怒未消的灵帝对着跪在下方的牛大叔厉声问道：“牛大，朕来问你！你耕种所得需缴纳怎样的税赋？”
牛大叔一脸茫然，但是他还是条件反射的回答了他记忆犹新高税高赋，还有一些地方特色税赋等等杂七杂八的听的灵帝一脸懵。
不过很快，灵帝就更加愤怒了起来，作为一个皇帝，他虽然不怎么尽责，但是也清楚税赋是一国之本，在坐上这个位置之前，他很不清楚为什么大汉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可是他不是一个明君，也不是天资出众的皇帝，所以不明白那么就不去想了，安心享乐便是。
但是，如今武司一篇阶级论瞬间让灵帝搞清楚了天下为何变成这般模样，原来是那些欺上瞒下之徒在以国本强他家族啊！
“牛大，朕且问你，若是按照朝廷制定的税赋，你等可还愿意造反？”
第34章 灵帝开悟，武司得利
“朝廷制定的税赋？”牛大叔一脸茫然的抬起头，他怎么听不懂这话的意思。
张让连忙来到牛大身边，低身在其耳边讲述了一番朝廷规划的税赋后。
牛大叔的眼睛瞬间变得通红，他无力的瘫软在地上：“怎会如此？怎会如此？若是只需缴纳这些，我的家人又怎会活活饿死？虽然过的苦了些，但也不至于饿死啊！”
看着牛大叔的表情，又听着牛大叔崩溃之语，灵帝更是愤怒无比。
他猛地起身拔出身后挂着的宝剑，一剑斩断桌角：“反了！都反了！原来这天下是这么走到现在的啊！黄巾军是这么出现的啊！”
面对发怒的灵帝，张让对于武司的信件内容更加好奇了起来，不过，他此时可不敢随便开口。
灵帝称他为“父”，他可不能真的把自己当成灵帝的“父”啊。
冷静下来的灵帝突然感到了无上的悲凉和寂寥，举目四周，原来尽是敌人啊。
他不是傻子，他只是没有那么聪明罢了，所以对于武司所说的内容还是分得清真假的。
加上从牛大这里得知了百姓真正的情况后，灵帝对于武司所写的内容更加深信不疑。
当然了，大汉走到这种地步，绝不是武司说的那般简单，可是对于灵帝而言，他此时需要一个借口，一个能够让他有一番作为的借口，更是能够延续大汉的借口！
虽然作为皇帝他不称职，可是这天下到底姓刘，他不可能将皇位让一个异姓来做！
所以，当前这种豪强贵胄一手把握大多数资源的情况必须要改变！
但是该怎么做呢？
这时，灵帝突然想到了之前张让说的武司的想法，而且信件中也已经写下来了，百姓军希望在益州有一片能够安居乐业的地方。
益州……
俭……
灵帝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既然俭无法负担益州牧之责，那还不如教给一个真的善待百姓的人。
可是，要怎么合理的把这个州牧之责交给武司呢？
这个问题又让灵帝犯难了。
既然暂时想不到，那么不如就给他一点暗示，让他做出一番成绩，这样他才好把益州牧交给他啊。
毕竟是个无双武将，想来这种功绩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眼前一亮，灵帝自觉想到了一个极好的注意，他觉得自己还是很聪明的，这么快就想到了一个遏制豪强贵胄的办法。
不过，当灵帝看向下方依然呆滞的牛大叔时，他顿时不由得感到几分头疼。
到底是泥腿子，被这么点消息就震惊成这般样子，灵帝挥了挥手：“扶他下去休息吧，让御医看看，恢复过来后再来见朕。”
随着灵帝的话，殿外候着的护卫立刻进来拖着牛大叔离开。
灵帝胸中怒气消退，将长剑扔到地上后，看着张让没有太大变化的脸，笑着问道：“让父可想要知道那武司说了些什么？”
张让躬身回答道：“臣不敢。”
灵帝绕有深意的笑了笑：“让父，你家族附近的税赋可是如何收的？”
张让心中一跳，连忙屈身说道：“自然是按照国朝规定所收，不多取分毫。”
灵帝笑着拿起药方，就踱步离开，经过张让身边时，他还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就这么办，让父果然是朕的心腹啊。”
张让呼吸一滞，他已经明白灵帝说的意思了。
虽然心中十分不甘，但是事已至此，他也无可奈何，他的一切都是灵帝赐予的，如果失了灵帝的欢心，那么他将失去更多，乃至于生命！
那可恶的武司到底在信中说了什么啊，竟然连他都波及到了！
张让心中不由得恶狠狠的想着这些。
这时，他突然注意到灵帝离开时并没有带走所有信件，只是拿走了那张让他高兴的。
心中明了，张让朝着门外看了看，发现没有人在后，他连忙拿起桌上的信件，然后就站在原地看了起来。
短短千百言，张让看的很快。
放下信件，张让眼中出现钦佩之色，又有着恼怒之意，但是最后都通通化为了叹息。
“简在帝心了……有此文章，武司将来必定成为陛下手中利刃！”
这时，他脑海中猛然闪过之前的那些对话，他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看着前方空空如也的大门，对于灵帝的大胆，他根本就想不到！
“这是开悟了啊！一个开悟的皇帝……会给这个摇摇欲坠的朝廷带来怎样的变化呢？”
并不清楚作为大汉中心的雒阳即将卷起一道席卷天地的风暴的武司，此时正带领着百姓军驻扎在一处靠山易守难攻之地。
经过多日行军，武司对于军事也从什么都不懂，到了现在已经能够有一定的经验了。
不得不说，战争真的很磨砺人。
百姓军此时整个容貌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因为武司一直以来坚持的理念灌输，这支过去声名狼藉的黄巾军此时彻底的成为了一支有着极强战斗力，有着坚定信仰的强大百姓军。
而整个百姓军的规模也从一开始的数千人，扩充到了现在的三万人。
更让武司感到高兴的是，他终于有谋士前来投奔了。
虽然都是一些不认识的无名之辈，他们的出身也是好运接收到了一些教育的农家子，但是对于武司而言，这表明了他的队伍终于有了一个像样的框架了。
而他所设想的道路，终于走出了最重要的半步，剩下的半步，就需要典韦和牛大叔那边传来好消息了。
就这样一直走了快两个月后，典韦和牛大叔带着一队禁卫军终于来到了武司面前。
朝廷派来的天使大声喊道：“百姓军接旨！”
武司和身后三万百姓军立刻半跪在地上：“吾等接旨！”
对于武司和百姓军半跪的动作，天使没有任何异常表现，毕竟身为军人，半跪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只有文人，才会讲究跪坐，并且在这种时候以跪拜行礼。
就像那几个接受了一些教育的农家子一般，他们此时就是跪拜之礼。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第35章 及时雨？不好，我成宋江了！
武司终于等到了，他的计划成功了，甚至还有着更大的收获。
灵帝遣天使前来降旨，并没有如武司所想那般得到益州的一块地方，获得个一官半职。
灵帝竟然别出心裁地指责他曾经身为黄巾之过，然后又说他们不过是受到豪强压迫，不得已而为之，如今悬崖勒马，便予他们百姓军一个机会。
之前的黄巾之过一笔勾销，但是却不予他们生存之地，而是让他们参与对黄巾的围剿之战，让他们去劝降其他黄巾，以更快的速度结束这场叛乱。
虽然没有提及奖励，但是武司已经有些许的预感，灵帝在看了他写的信件后，开始如他所想，打算培养他们这些百姓去对抗豪强贵胄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没有依武司所想直接赐予一块地盘和官职，而是将过往一笔勾销，还让他们参加围剿黄巾之战。
这就说明他们这支百姓军已经是正规军了，就算是皇帝不会赠与装备，但是只要他们才此次战争中立下大功，那么他们百姓军得到的也就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