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綦一边说着,眼神变得越来越锋利,就像是要靠眼神在耿煊身上戳出一个个窟窿出来。
“你现在还想强行拖我下水!”
耿煊对此,没有回应。
反而问:“你可知道,在这件事上,我为什么会与方大馆主、戚大馆主合作?”
听到这话的樊綦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眼神开始变得有些古怪而微妙起来。
随着这种变化,他眼神中那种强硬锋利的成分倒是渐渐收敛了起来。
“我知道的。”樊綦道。
“哦,你知道?”他这回答,倒是让耿煊好奇起来。
“因为你是一个好人。”樊綦淡淡道。
“哈?!”
前世今生,第一次被人发好人卡,还是被一个中年男人发好人卡,耿煊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樊大馆主那过分新奇的答案,不仅让耿煊有些傻眼。
便是站在耿煊身后,一直努力降低各自存在感的方锦堂、戚明诚二人,也都是瞪大了双眼,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樊綦一副我已经将你看穿的眼神,淡淡道:
“其他人或许以为你这么做有什么天大图谋,可我知道,你只是嫉恶如仇,想要铲除那些毒瘤而已。”
“啊哈哈哈哈”
面对如此“天外飞仙”的一招,不知应该如何应对的耿煊打了两个哈哈,扭头看向方锦堂、戚明诚二人。
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
“当真是没想到,樊大馆主对我居然是如此的了解。”
说着,耿煊再度看向樊大馆主,道:
“这都已经是几天前发生的事情了,而现在又有了一些新的情况。
因为吴有信一行人多日未曾传信回安乐集,吴益安排了几个人前来寻他。
昨夜,他们强闯宜良坊,被留下了三个,逃走了两个。
想来要不了多久,吴益就会知道,吴有信一行人已经全部遭遇不测。”
听到这里,樊綦只是眸光闪动,却已不想再说话。
他第一时间就想明白了,那逃走的两人,哪里是真的逃走,分明就是被故意放走的。
“苏瑞良”,方锦堂,戚明诚这些人,就是要让这两人将消息传递回去。
这是坑杀了吴有信一行人还不知足,还要继续将安乐集吴家往死里坑啊!
心中了然的他看向耿煊,问:
“你这次登门,就是为了与我说这些?”
说着,他当即也将自己的态度摆在了明处。
“你们故意拖我下水也好,有意往我身上泼脏水也罢。
不管怎样,你们和安乐集吴家的事情,我都不会去掺和的!”
耿煊笑道:
“放心,你想掺和进来也没你的位置了。
……安乐集吴家这块肥肉就这么大,多一个分肉的,你愿意,方大馆主、戚大馆主还不乐意呢。”
方锦堂、戚明诚二人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樊綦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再次看向耿煊,狐疑道:
“这些事,你才是真正的主导吧?……那你今天登门,又是为了什么?”
耿煊却问:
“你觉得,吴益在得到这边的消息后,会是什么反应?”
樊綦怔了一下,见“苏瑞良”问得认真,他也认真思考了起来。
“首先,当然是要真正确认吴有信这些人的情况……我想,一线峡那里,你应该给他们留下了足够多的线索了吧?”
耿煊笑而不语。
樊綦心中一边想着,继续道:
“在基本确认了一线峡的那些线索后,他一定会发动更多力量,寻找更多的线索。
要不了多久,清源集和三通集,一定会有许多或明或暗的探子出没,挖掘更多信息。
……我想,你们应该已经故意留下了许多破绽等待他们的发现。”
耿煊依旧笑而不语。
“在发现这事是清源集和三通集故意设下的陷阱之后,愤怒的吴益一定会纠集所有的力量进行复仇!”
“你觉得事情推进到这一步,大约需要多久?”耿煊问。
樊綦一怔,不知“苏瑞良”为何要问自己这个,但他还是站在集市大馆主的角度想了想,结合吴益现在能够调用的资源和人手,缓缓道:
“时间最快,不会少于十天。
最慢,也绝不会超过一个月。
……无论如何,一个月之内,吴益必须对此事做出回应!”
耿煊点头,这和他想的情况差不多。
于是他又问:
“那你觉得,这期间,吴益有没有可能再做一些别的事情?”
虽已经不知道这“苏瑞良”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但樊綦却已经有了一种感觉。
这很可能就与“苏瑞良”三人这一次的登门有关!
于是,他皱眉将“苏瑞良”所说之事在心里来回倒腾,一边将自己代入吴益的角色,想象他接下来有可能会采取的行动。
忽然,他的心中灵光一现。
“吴益很可能横穿赤乌山余脉,亲自去一线峡寻找线索痕迹。
……既然已经到了一线峡,来八家里坊查看一下情况,也是很有可能的。
这八家里坊虽然只是钓鱼的饵,可毕竟还是与此事直接相关。
若是真让他进入这些里坊内部,他很可能会意识到,这里有一个针对他的陷阱!”
说到这里,樊綦的脸色已经变得非常难看。
因为他已经隐约意识到,这次“苏瑞良”三人登门,到底要做什么。
耿煊轻轻拍手,道:
“大馆主真是机敏,这个破绽一下子就被你看出来了。
你应该可以想到,这个时候,我是不能与吴益照面的,甚至不能让他意识到这件事还有我的存在。
方大馆主、戚大馆主,同样都不适合在里坊露面。
可除了咱们三个,若吴益铁了心强闯里坊,凭范宏盛、魏万宗他们是挡不住的。
我就想着,劳烦大馆主帮个忙。
若吴益、或者安乐集派出别的炼髓境横穿赤乌山,要与里坊为难,您出面把他们挡回去。”
樊綦脸色难看的到:“我说了,你们与安乐集的事情,我不会掺和!”
耿煊惊讶道:
“这怎么能叫掺和呢,这里可是康乐集的地盘。
安乐集的人来这里搞事,这明显是侵过界了。
这个时候你都没有一点表示,缩在康乐集内当乌龟,你让其他集市的大馆主如何看你?”
“缩在康乐集内当乌龟”,这话从耿煊嘴里出来得轻巧,却如同一颗铅球直接砸进了樊綦的体内。
他当即就差点气炸了肺。
“你可以跟吴益明说,你不会掺和三通集与安乐集的矛盾,但也绝对不会允许事态在康乐集范围内扩大。
无论是安乐集的人,还是三通集的人,都不能在康乐集的范围内撒野。
我想,这才是你身为康乐集大馆主应该表明的姿态!”
“你说了不掺和,可你若纵容吴益在康乐集的辖境内行凶,这难道不是公然站队安乐集的行为吗?
从百源集那支车队到现在,安乐集死了多少精锐?损失了多少炼髓高手?
现在的安乐集,值得你忌惮吗?!”
“……”
樊綦铁青着脸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将该说的全都说了,耿煊也不等樊綦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起身就往门外走去。
方锦堂、戚明诚二人转身离开前,都忍不住看了樊綦大馆主两眼。
见又一位大馆主“受害”,他们心中莫名愉悦。
就在耿煊即将踏出大门之际,樊綦忽然道:“等等!”
耿煊顿步转身,笑道:“大馆主这么快就想通了?”
樊綦对这个问题,却是听而不闻。
而是问道:“阁下行事如此随心所欲,肆无忌惮,就真不担心踢上铁板?”
耿煊一愣,而后笑道:“那就等踢到铁板再说吧。”
樊綦看着耿煊,忽地再问:“你认识许象风吗?”
耿煊奇道:“这是何人?”
樊綦“好心”的帮他科普道:
“金沙帮的帮主,据说至少有着炼髓巅峰的实力,却没有一点身为高手的自觉,即便面对比他弱得多的人,能下毒就下毒,能偷袭就偷袭。
是个有着蝮蛇一般心肠,却又有着狮象一般力量的狠人。
……咱们康乐集上一位大馆主,就死在了他的手中,死得挺窝囊。”
耿煊心中一怔,若有所悟。
面上表情却没什么特别变化,反而疑惑道:
“这金沙帮怎么与康乐集扯上关系了?你们得罪他了?”
樊綦继续“好心”的科普道:
“这金沙帮平日里活动在漭江之上,从与皓州交界的江段开始,至下游的水口为止,漭江这一段的水上交通基本都被他们把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