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夕千悟,从杂役弟子开始 第150节

  第二镖队的镖头孙煌和第四镖队的镖头王灼勇,都来打了门,见许多无人回应,便脸色凝重地走开了。

  

  在柳庐门外,徘徊最久,不肯离去的是马春影的父亲,门房马文桃,因为他知道段融并未出镖局,所以,一直在门外打门。许久后,才脸色难看地离去了……

  段融坐在凉亭内,叹了口气。

  徐寿贤毕竟做了几十年的账房,而且其中二十年是镖局的总账房,这里面牵扯到的人之多,恐怕要远超他的想象……

  就在段融在柳庐内,闭门谢客时,栾府的一个婢女,却拿着栾敬付的腰牌,来到了后院账房,让护卫禀告,叫了栾豹出来。

  栾豹一见那婢女,便道:“枫叶,你怎么来了?”

  这枫叶乃是栾敬付的贴身婢女,平时甚少出府。

  枫叶向栾豹蹲了一礼,道:“老爷今早已经回府了,受了不轻的伤,少爷还是回府看看吧。”

  “我爹受伤了?”栾豹心头一惊,立马就要冲回去,他刚走到门口,忽然驻足,叫道:“秦夜!约束好兄弟们,我回府一趟。”

  一个身形挺拔的少年,立马抱拳朗声道:“是!”

  栾豹这才便奔出了门外,出了镖局,回府里去了。

  栾豹一路狂奔,冲进了后院,一进堂屋,便看到栾敬付坐在太师椅上喝茶。

  栾豹目色一动,扫过栾敬付的肩头绑了绷带,叫道:“爹,你受伤了!严重吗?”

  “别大呼小叫的,还死不了!”栾敬付瞥了栾豹一眼,道:“豹儿,你坐下,爹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栾豹见栾敬付说话中气十足,而面色凝重,便在一张太师椅上坐了下来,目色询问地看着栾敬付。

  “你坐那么远干什么?离我近点。”栾敬付道。

  栾豹搬着椅子,坐在了栾敬付的身旁。栾敬付这才俯身和栾豹,耳语了一阵。

  栾豹听着听着,脸色陡变,眼神有几分慌乱地,喃喃颤声道:“勒死……他?”

  栾敬付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了栾豹一眼。

  虽然他已经驱走了这屋里的小厮、婢女,但仍要小心隔墙有耳,此事只能天知、地知、他们父子知。

第230章 其心可诛

  栾豹的脸上显露出了犹豫的表情。

  栾敬付悄声,道:“豹儿,不要心软!”

  “男人以懦弱无刚为奇耻大辱!”

  “而且,你以为那老小子按了什么好心吗?段融一堵门,他为何就叫王德安来找我们父子,他就是要把我拉下水,生怕别人不知道我和此事有关!其心可诛!”

  栾豹走出自家府门时,目色阴郁的如同腊月阴冷的天气。

  栾豹心事重重的回到了后院账房,他在大厅的那里,徘徊了许久,才终于下定了决心,脚步沉缓地走向了关押着徐寿贤的东甲房。

  栾豹对门口看守的护卫,道:“掌柜的让我问徐总账几句话。你站远点,不要让任何人靠近!”

  “是!”

  栾豹见那护卫站到了走廊口处,才推门进去,反身关门,目色阴冷地看向坐在几案后面的徐寿贤。

  徐寿贤两眼无神,如同被抽了魂魄的枯骨一般,呆坐在那里。

  栾豹走近了几步,道:“徐总账!”

  徐寿贤有些僵硬地转过头来,眼神如同失焦一般,茫然地看着栾豹。

  就在这时,栾豹身形一晃,就站到了徐寿贤的身后,藏在他怀中的一条腰带,就在栾豹身形闪到的同时,已经如同蟒蛇般地缠到了徐寿贤的脖子上。

  栾豹心头有几分慌乱,用力地拉着手里的腰带,狠命地勒着徐寿贤的脖子。

  徐寿贤原本已经心如死灰,但喉咙的气管被勒死,他立即就呼吸困难,大脑缺氧,眼珠子翻着,他的生物本能的底层求生欲开始涌现,手脚胡乱地扑棱着……

  栾豹的声音在嗓子里咕哝道:“徐寿贤,你已经是冢中枯骨!还挣扎什么,就死吧!”

  栾豹说着,他似乎更像是在对自己说一般,嗓子里的声音似乎消散了他的慌乱,栾豹的眼神开始变得狠辣,手上更是加了几分力,将徐寿贤从座椅上拉了起来,腿窝耷拉在椅子边,屁股悬空在那里……

  数息后,徐寿贤已经瘫软如面条一般,两手无力地下垂着……

  栾豹又勒了一会儿,才松手,他抹了把额头的细汗,试了试徐寿贤的鼻息,发现徐寿贤已经彻底死了……

  栾豹看向徐寿贤的脸,陡然吓了自己一跳,他下意识地退后了半步……

  徐寿贤的双眼圆睁,瞪视着他,而其脖颈处,已经勒痕乌青,深陷皮肉……

  栾豹定了定神,才抬头看向房梁。

  他将徐寿贤的腰带解了下来,挂在了房梁上,然后他抱着徐寿贤站上了几案,将徐寿贤的尸体,挂在了绑好的腰带上,做成了徐寿贤悬梁自尽的假象。

  栾豹做完这一切,才缓了缓心神,将衣襟整理了一番,缓步走出了房门。

  栾豹出去后,关好房门,看着那护卫,道:“看好徐总账,任何人不得进去打扰他!”

  “是。”

  一个时辰后,就到了中午放饭的时间了。

  虽然徐寿贤、王德安、朱士成,都被单独关押在房间内,阮凤山已经下令,不让任何人接触他们。

  但也不能饿死他们。

  栾豹点了两名护卫,让他们去中院食堂领了饭,送进去给他们吃。

  一名被栾豹安排负责送饭的护卫,提着食盒,打开了徐寿贤的房门。

  那年轻的护卫,推门房门的瞬间,便僵在了那,他的手颤抖着,好险才抓住要脱手的食盒,那护卫扭头叫道:“徐总账……他上吊了!”

  阮凤山和马春影一起躺在床榻上,马春影醒着,拿着扇子,给睡着的阮凤山扇着风……

  阮凤山轻轻打鼾,他睡着的时候,眉毛也拧成了一团。

  昨夜他一夜未睡,秽血教在邻县的行动,他和栾敬付都没少出力。而且一回到镖局,就遇到了账房烂账的事。

  账房烂成这样,对阮凤山的心神,冲击颇大!

  阮凤山睡得正沉,他的贴身小厮郑伟,忽然出现在床榻前的屏风后面,小声道:“爷,出事了!”

  周安死后,阮凤山便把应答接待的事,交给了郑伟。

  这郑伟做事一板一眼的,不像周安那般活套,但也做了多年的小厮,对礼节诸事,已经颇为熟练了。

  郑伟的话出口,马春影扇着的扇子就停了,数息后,阮凤山便睁开了眼睛。

  阮凤山的嗓子又干哑,道:“进来说。”

  郑伟低着头,走进了屏风后面,床榻上垂着轻纱,马春影赤身曼妙的身体,若隐若现。

  郑伟瞄了一眼,将头低得更低了。

  “爷,徐寿贤上吊了!”

  “什么!”

  阮凤山赤着身体,掀开纱幔,从床榻上跳了下来。

  “这个老蛆虫,想一死了之!”

  “混账!”

  

  阮凤山赤着身体,在房间内走动起来,脸色阴沉!

  徐寿贤上吊的消息,很快就在镖局内,不胫而走,许多愁眉苦脸的家伙,顿时一喜,所谓人死账消!

  叶天是徐寿贤府邸的管家,今年已经是六十七岁的高龄,比徐寿贤还大了五岁。

  他平素衣着考究,发丝虽然已经稀疏发白,但却梳得很是齐整。

  这日午后,他一个人孤身走出了徐府的大门,沿着巷道向外走去。

  巷口是一家卖烧饼的铺子,叶天常在他家买烧饼,故而他走过那铺子时,老板热情叫道:“叶老爹,新出炉的烧饼,你老来两个!”

  叶天笑了笑道:“我家老爷有事交待我办,回来了再买。”

  那老板瞄了叶天颤巍巍的背影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老头今日似乎有些不同。

  阮凤山已经穿了衣服,坐在后堂上,呷着参茶想事。

  就在这时,郑伟缓步走了进来,道:“爷,徐寿贤家的老管家过来了,说是要见你。”

  阮凤山冷眉倒竖,道:“告诉他,该收尸的时候,会去叫他的!现在让他滚!”

  郑伟道:“他不是来收尸的!”

  “不是来收尸的?”

  “他说,徐寿贤生前交给过他一封密函,说是如果自己死了,就让老管家将那密函交给你!”

  “密函?”阮凤山的目色陡然一凝,心思翻滚,道:“让他进来!”

  叶天面容苍老,精神矍铄,他穿了一身黑绸长衫,见了阮凤山,作了一揖,道:“老朽参见阮掌柜。”

  阮凤山看着叶天,道:“老人家,你说徐寿贤生前,给过你一封密函!”

  “正是!”

  “密函何处?”

  叶天从衣襟内兜,拿出了一封看起来颇为厚实的信封,双手捧着,走到了阮凤山的面前。

  阮凤山注意着叶天的步伐,他在判断着这老头有无武功。

  叶天将信函放在了阮凤山身旁的几案上,便兀自退了回去。

  阮凤山瞄了那颇为厚实地信函一眼,将大手按在了上面,摩挲了一番,这才拿起一把匕首,划开了信函的封口。

第231章 遗信

  阮凤山目色深邃,从信函里抽了一厚叠的东西来。

  最上面竟是一张折叠的房契。

  阮凤山看了一眼那房契的地址,是一处偏僻的宅院。

  阮凤山目色闪烁,他不知徐寿贤死后,让他的老管家交给自己,一张颇为偏僻的宅院的房契,是何用意?

  房契下面,就是十多张,写满密密麻麻蝇头小楷的信纸。

  阮凤山一见那字体,便心头一跳,这手小楷,瘦俊飘逸,正是徐寿贤的手迹。

  阮凤山相信,他心头的疑问,徐寿贤在留给他的这封遗信里,一定会有交代的。

  阮凤山拿起那厚厚的信纸,凝目看去。

  “凤山掌柜台鉴:老朽昏聩,死不足惜……”

  “……蒙掌柜的拔擢,某添居总账房之职,二十余载,其错漏之处,可谓多矣……”

  “……水至清则无鱼,诸多蝇营之徒,不足道哉……掌柜的,亦不宜因烂账之事,一时恼火,而苛责过甚过广,如此则易动摇源顺镖局之人心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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