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夕千悟,从杂役弟子开始 第152节

  从这深陷入肉里的勒痕看,徐寿贤显然不是自己上吊死的!

  他是被人勒死的!

  “是栾豹!”阮凤山目色冷冽。“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阮凤山看着眼前,徐寿贤的尸体,前后的线索串成一条,这一刻,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栾家父子不能再留了!断臂总好过反噬!”

  

  徐寿贤的尸体,入殓后,四个彪形大汉抬起棺椁,阮凤山亲自送徐寿贤的尸身到了徐府。

  徐府早已经搭好了灵堂,白布四挂!

  棺椁一入,老管家叶天拉着两个孩子,身后还跪着徐寿贤的几房小妾,顿时哭声一片!

  阮凤山在灵前,上了炷香,才心如沉石般返回了镖局后院,他近乎半夜未眠,思量着善后之事。

  翌日晨。

  天刚蒙蒙亮,源顺镖局后院的聚义厅内,就已经坐满了人。

  每个人都面色浓重,这两天发生的事,已经在镖局内外传开,虽然徐寿贤已死,但阮凤山要怎么清理残局,谁心里也没底。

  此次的会,几乎跟年末大会那次的人,一样多,该来的都来了,而是段融和萧玉,也敬陪末座,坐在了萧宗庭后面的第二排的边缘处。

  昨晚的傍晚时分,段融正坐在凉亭内,逗弄小刺猬玩,院门处忽然又响起了打门声。

  段融眉头一蹙,神识就扫了过去。

  他忽然发现,站在柳庐门外的是阮凤山的贴身小厮郑伟,段融立即起身打开了院门。

  郑伟告诉段融,明辰卯时要到后院聚义厅参加晨会后,便匆匆离去了,他显然还要去通知其他人。

  段融站在柳庐的门口,看着郑伟匆匆离去的背影,目色闪烁,喃喃道:“要是秋风扫落叶的话,应该没这么快,查实也需要时间……”

  才一天不到的时间,阮凤山已经开始组织晨会了,看来他已经有决断了。

  段融没想到,这么一件牵连甚广、纷乱如麻的事,阮凤山这么快就有决断了。“到底是一方豪强啊!”

  段融关了院门,便回房睡觉去了。

  此时,段融坐在了这聚义厅上,他能嗅到空气中凝重的气氛,许多人的目光,若有若无地从他身上扫过。

  天色刚蒙蒙亮,聚义厅内,天光昏暗,柱子上的明烛高悬,映照着一张张人脸。

  最上面的高大广椅上,空荡荡的,阮凤山还未到来。

  段融坐在角落的阴影里,目色深沉的扫过场上诸人,就在这时,高大广椅后面的屏风处,传来了一声轻咳。

  阮凤山从屏风后面走出,步履缓沉地走到高大广椅前,抬脚踏着踏板,坐了上去。

第233章 新官之火

  阮凤山的脸上明显还残留着一抹倦意。

  他的手里拿着一厚叠东西,魁梧的身躯挺直而立,目光如电,上位者的威压,随即扫遍全场。

  “最近账房的事,大家应该也有所耳闻了。”

  阮凤山说着,扬了扬手中的两叠厚厚的信封。“我手里拿的这,是账房的人,写得检举函。”

  阮凤山说到检举函这三个字,场下有几人的肩膀,密不可查地颤了下。

  “这是栾豹昨天晚上交给我的。不过,我一封也没看。”阮凤山瞄了一眼手中两个厚实鼓起的信封,沉声道:“郑伟,拿火盆来!”

  郑伟立即从屏风后面闪出,将后堂驱寒的炭盆,端到了阮凤山的跟前。

  上好的空心兽炭,烧得红彤彤的……

  阮凤山捏着一个信封,将一角伸进了炭盆的中心处,高温环绕,信封一角很快便卷曲成灰,火苗蹿了起来,阮凤山待火苗蔓延而上,才将信封吊了个边,火势熊熊起来,才扔入了炭盆,借着烧高起来的火焰,将另一个鼓起着的厚实信封也烧了。

  看着炭盆内的纸张,卷曲焦黑成灰,许多人的心头压着的大石,都松了下去。

  也有不少人露出了疑惑不解的神情。

  但在场诸人中,最淡定的人,似乎就是坐在栾敬付的旁边的徐福贤了。

  他目色无动地坐着,就彷佛完全没看到阮凤山烧了那些检举函一般。

  其实他已经早料到阮凤山会如此了。

  就在今晨开会前的一个时辰,阮凤山忽然下令将围着后院账房的护卫们撤了。

  所有的人,都可以正常进去了。只是,将王德安、朱士成两个主事以及他们的助手,单独关押到了柴房去了。

  连停在后院账房大厅的李均的尸体,也在刚刚,被李均的家人领走了。

  李均在账房停尸的时间,满打满算,也还没到一天。

  这些动作,都透露着阮凤山处理此事的某种隐秘的动向。

  很明显,阮凤山并不是要锱铢必较,凡错必诛,而是要拿大放下,稳定人心。

  徐福贤很是服膺阮凤山的心思魄力,不过一天的时间而已,他就能快刀斩乱麻,洞悉了局势。

  段融坐在角落里,目光扫过徐福贤的脸,他略一停顿,其实他并不了解徐福贤,他举荐徐福贤,只是根据账册里的账目,现在看来,也许有些偏狭……不过,当时段融举荐他,更多的思量,其实是为了自己及时抽身。

  而这时,阮凤山已经坐回到高大广椅上,目色扫过众人,道:“镖局这么大,事情还得你们去做。”

  “我知道,这几年,你们有些人,做了些不干净的事。”阮凤山说着,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了栾敬付。

  “不过,这责任也不全在你们!”

  “起码,有一半的责任是在我。”阮凤山脸色凝重地说道:“我这几年,的确对于镖局的很多事情,疏于管理了。从明年开始,这年尾查账的事,我不再假手于人,不管多忙,我都会亲自查。”

  “还望各位,各自管好各自的那摊事,各自管好各自的那摊人。往昔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但再发现谁有虚报侵吞的事,就别怪我老账新账一起算了!”

  阮凤山的一番话,说的聚义厅内寂寂一片,在场诸位,连大气都不敢喘。

  阮凤山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徐寿贤做了二十多年的总账房,固然有错处,但他已经付出了代价。你们也算同僚一场,散了会,抽空都去他府上上柱香吧。”

  徐福贤听了阮凤山此话,嘴唇哆嗦了一下。他没想到,阮凤山最后还能给他弟弟,这份体面。

  阮凤山如果不说话,镖局里这些人,怕范忌讳,恐怕都不会去吊唁。

  阮凤山忽然语气一缓,道:“好了。今年无论多难,也已经过去了!账房这边,以后是徐福贤负责,你们好好配合他。”

  场中诸人的目光,顿时都聚集在了徐福贤身上。

  徐福贤瘦削的脸上,还是看不出任何表情,他抱拳在身前,缓移了半圈,道:“诸位镖头、管事,新的报账方法,明年正月十五之前,会形成文书,下发给诸位。还请诸位以后,按新方法上依列出的条目报账,以免错漏。”

  徐福贤的一番话,说的场上顿时有些躁动。

  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这就开始烧了。新方法,按列出的条目报,这不是断大家的财路嘛!

  “好了!”阮凤山忽然道:“来年的事,来年再看吧。这过年之前,眼下还有一件事要处理下。”

  场上诸人,听说还有件事,顿时都安静了下来。

  

  “明年三月份,是太一门三年一度的记名弟子选拔的考核。这对于少年人来说,可是鱼跃龙门的事啊!”

  “原本咱们镖局,有栾豹和萧玉两个年轻人,是可造就的苗子。”

  “年中前,我就许下了诺,说他俩的报名费用,从镖局的账上出。一来呢,是我给年轻人的资助,也算给他们添点彩头。这二来嘛,萧老和栾先生,都对源顺镖局可谓耗尽心力,也是镖局对他们多年的辛劳的一点回馈。”

  “不过嘛……”阮凤山说着,话锋一转道:“这半年下来,事情有些变化!”

  “第二镖队的段融镖师,连立大功!”

  “年中的时候,从苦命帮的手中救下了景儿,此一也。后来,在第二镖队走镖,也是成长速度,为镖队出力不少。孙煌上个月才向我,给他申请了嘉奖令,此二也。此次的烂账事件,于镖局而言,近乎毒瘤,此事最初也是段融着手查办的,此三也。”

  “段融有此大功,不能不赏!”

  “而且,段融他也成就了内息境第三重的小成境界,也已经有了资格参与太一门记名弟子的选拔了。”

  随着阮凤山的话音,场上许多人,都将目光看向了段融。

  段融的崛起,实在太过迅速,他们许多人,都还没反应过来。

  年中的转正考核的时候,除了萧宗庭,还有四个镖队的镖头在场,当时段融以实习镖师的身份,成就了内息境第二重的境界,就已经让几人侧目,没想到这才半年的光阴,段融就再次突破,成就了内息境第三重的小成境界。

  只是,他们不知道,段融此时不仅已经成就了内息境第四重的大成境界,甚至连入微也已经突破了。

  内息境的境界,他只剩下最后一层皮的大圆满了!

  只是,这层皮,看着薄如窗纸,段融却一直捅不破!

第234章 名额之争

  “段融他也有资格,和栾豹、萧玉一样,从镖局账上出报名费。”

  “不过,这名额,我只承诺了两个。”

  “但,现在有资格获得名额的人,却有了三个,这自然是我源顺镖局,人才济济。”

  “我们镖局做得是江湖的生意,吃得也是江湖饭,我的意思呢,是让他们在武功上较个高下。”

  “赢了的两个,就获得名额的资格。”

  阮凤山这话,听得在场的诸人,心里头直打鼓。

  三个人有资格获得名额,那不应该是镖局再多处一个人的钱吗?

  又说段融立了大功,必须赏,又让他在武功上跟别人去争名额,他要是争输了,到底是赏了还是没赏呢?

  在场诸人,心头打鼓,但阮凤山心中却是十分清楚。

  他早已经容不下,栾敬付、栾豹父子,又怎会再花六万两银子,给栾豹出报名费呢?

  只是要杀栾敬付,他需要时间,好好布个局,而年关在即,眼见就是报名的时候了。

  他这时,把段融引进来,就是要让段融挤掉栾豹的名额,这样,他就既赏了段融的大功,又不会在栾豹身上花冤枉钱。

  至于在场诸人,所担心的段融输了的事,在他看来,根本就不存在的。他在后院账房的走廊口处,可是亲眼见到,段融一记反手,就抽飞了栾豹。

  而萧玉无论是武学天赋,还是磨炼刻苦上,都远超过栾豹,阮凤山觉得萧玉应该已经快要成就内息境第四重的大成境界了。

  因此,在阮凤山看来,段融一介入,被挤掉的人,一定是栾豹。

  不过,在场的那些人,觉得段融会输,也有他们的道理,毕竟无论是萧玉,还是栾豹,成就内息境第三重,已经有年了,而段融不过刚刚突破而已,如何是他们两个的对手。

  栾敬付坐在太师椅上,脸色冷峻,栾豹坐在其身后小声叫了声父亲,栾豹是希望他说话,但栾敬付却一直沉默着,他只是目光有些阴郁地看向坐在高大广椅上的阮凤山,猜测着阮凤山的心思。

  阮凤山自从聊起此事开始,目光就瞥也没瞥栾敬付一眼,反而不时笑望向萧宗庭那边……

  但即便如此,栾敬付也隐隐觉得阮凤山是在针对他们父子。他心里在捉摸着徐寿贤的事,自己到底有没有处理干净,还是有什么小辫子抓在了阮凤山手里。

  他跟徐寿贤之间,没有任何文字书信的来往,有事也都是面谈,应该没有任何实证。但他也听到了风声,徐寿贤死后,他的老管家便将一封密函,交到了阮凤山的手里。

  栾敬付实在没有想到,徐寿贤竟然留有后手,如此摆了他一道。这老东西,真是死而不僵!

  “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就让他们此时,就去在演武场上,决个高下。各位也好做个见证!”阮凤山忽然道。

  萧玉就坐在段融的身旁,她一双美目扫了段融一眼,便越过前排的人头,看向对面的栾豹,萧玉的目中显然闪过一抹异样的光。

  而栾豹此时也看向段融、萧玉这边,只是因为段融坐在灯影里,他只看到了段融身侧的萧玉,两人的目光相触,脸色瞬间都有些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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