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八人中,其中一人看起来年纪稍大一些,眼神上下打量着的段融几人,沉声问道。
此时,没有雾气遮掩,段融将这几人的形貌,尽收眼底。只见每个人都束发戴冠,器宇轩昂,连个头也都差不多高。
段融心中叹道:到底是守山门的人,是宗门的牌面。
段融笑道:“各位师兄,我们四个是新晋的记名弟子,因故迟来了几日。这是我们的宗门云牒。”
那人见段融递过来的宗门云牒,便收了剑,将他们四人的宗门云牒一个一个地察看了一遍。这才一挥手。
随着那人一挥手间,只见,剑影忽闪,剩余七人,也将手中的寒剑收入鞘中了。
那人道:“你们去吧。”他说着抬手向一个方位一指,道:“记名弟子到下院报到。”
他说完,身形一纵,便如云鹤冲天一般,一纵一晃,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其余几人也几乎同时消失。
这次没有雾气遮蔽,段融他们只见几人从眼前往上一纵,待抬头看去,已经不见人影。
段融几人咂舌不已。
“好快!?”
他们按照那人指的方向,向那边走去,走到那大平台边缘,却看到那一片有两道向下而去的石阶。
段融看了一眼身侧的萧玉,问道:“那人刚指的是哪一条?”
萧玉忽闪着眼睛,想了想道:“好像是这边吧。”
萧玉觉得那人刚指的位置,应该更接近这边的石阶。
“那走吧。”段融他们沿着那边的石阶向下走去。
刚走了两步,一旁的大青石上,忽然闪出了一个人影,冷道:“走那边!这边是去裁决宗正司的。”
他们几人闻声回头,只看到大青石上方,残影一闪,便已经空空如也。他们返身走回平台,从另一条石阶走了下去。
那边的大青石后面,一个束发而冠的道袍青年,嘿嘿笑着走了过来,向刚才给段融他们喊话的那人,说道:“怎么?刚那几个愣头青,差点跑到裁决宗正司了?”
那人笑道:“阎王去了,都打哆嗦的地方。他们也真敢走呢。”
段融他们几人,沿石阶而下,只见石阶两侧,草木繁盛,颇为清幽。
就在这时,段融忽然感觉到一道强大的神识,从他们几人的身上一扫而过。
段融一个激灵,脚步微微一顿。
他扭过头去,只见萧玉他们,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期待笑容,步履轻快,根本毫无觉察。
段融立马跟了上去,但他的心念却翻滚如潮。
方才那一瞬间,他并不是他的错觉,虽然那感觉极其细微,但他灵明识海内的三枚星体,却是一同颤动了下。
应该是一抹极为强大的神识,横扫而过。
段融一边走一边思量。他现在毕竟已经身在宗门内了,绝不是还在那个偏远、鸟不生蛋的贤古县了。
胎藏经里的神识笼罩,他尽量少用,在这高手如云的宗门内,一个不小心就会暴露。
这里是太一门的山门所在,不是贤古县。
就在段融他们,不远处的密林内的一块大石上,一个秃顶稀发的老头,胸膛袒开,正侧卧在大青石上,拿着一个酒葫芦,高举起来,酒水如线,落入口中,他砸吧着嘴,缓缓喝下。
他已经喝了不少,脸上早已经泛起了酡红。就在这时,这老头忽然眉头一蹙,差点被酒线给呛着了。
老头拿开酒葫芦,目色隔着茂密地林木,看向某处。如果此时,有谁从高空往下,便可以看到这老头望向的方位,正是段融他们的所在的地方。
老头的目中露出了沉思之色,方才他神识扫过的瞬间,有一个少年,脚步微微一顿,便瞬间恢复了正常。
“是巧合吗?”
也许那少年只是在想别的事,忽然顿了下脚步而已。
这老头的神识过于强大,而且方才是毫无顾忌地放开,这才刺激到了段融。
如果方才他稍微压抑下自己的神识强度,以段融胎藏经第三层的地微境界,根本发现不了。
就在那老头眉头紧锁地深思时,一个身影忽然落在了他身边,只见是一个身着青衫的中年人。
此人看着那老头,笑了一下,道:“怎么?老赵!又在这儿,用神识偷窥女弟子呢?”
“呸!”那老头向地上,啐了一口痰,道:“别在那污蔑我!”
那中年人瞄了一眼密林的某处,道:“我看你就是不长记性!上次被裁决宗正司的杨思铉,罚得轻吗?”
那老头满脸的不耐烦之色,道:“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门主找你!”
“那你不早说,真嗦!”老头一语毕,将袒露胸膛的破道袍一裹,腰带系紧,身形一纵,便从密林中消失了。
那中年人微微摇了摇头,身形一晃,也从此地消失了。
第310章 药童
段融他们一行,沿石阶而下,停在了一处院落前。
石砌的院墙,古朴简陋,但垒砌的颇为厚实高大,阻挡了几人的视线,看不到院内的建筑。
院门的石砌的凸起顶上却是贴了层琉璃瓦,做成了拱形的顶,和院墙的风格完全不搭,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
他们走近了一些,只见那拱顶下,是一扇已经有几处开裂变形的老旧木门。
那木门上挂着一块,不知用什么木头削出来的黑乎乎的牌子,上面似是用朱砂,写着二个歪歪斜斜的字:下院。
这显然就是他们报到的地方了。
几人互望了一眼,都是满眼的失望。
他们生于偏僻闭塞之地,宗门在他们心中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能进入宗门,成为记名弟子,在贤古县,那也是鱼跃龙门的大事,可谓光宗耀祖了。
但看着眼前的这座院落,实在说不出的破落寒酸,哪里有半分宗门的威仪。
西门坎坎嘟囔道:“就这地方,还没咱儿县里的城隍庙有排面呢!不是说宗门是青州的天吗?青天如此高远,院落如此破落,这落差也太大了。”
段融道:“走吧。你管他破落不破落,没走错地儿就行。”
段融对这种事,自来不是很在乎。
段融抬脚向院门走去,西门坎坎他们也跟着走了过去。
段融想敲下门,但他刚一碰,那门就开了,这院门竟是虚掩着的。
段融推开了门,只见院内地面上铺着石砖,砖缝有不少的苔藓和杂草。
但宽敞的院子里,却是一个人影也没有。
段融目色微动,踏入了院子内。
他们刚走进院子里,忽然旁边黑影一闪。
萧玉只觉得一张十分恐怖的脸,红黄相间,在她眼前一闪而过。
萧玉给吓得花容失色,后退一步,撞进了段融的怀里。
段融一把搂住萧玉,接着便听到一阵嗷嗷咕咕的大叫声。
他们定睛看去,只见旁边屋檐下,一直狒狒捂着肚子,作大笑状。
段融的脸,瞬间一黑,因为萧玉肩头的包袱,已经被那只狒狒拿在了手里。
萧玉又气又恼,段融身形一闪,右手成爪便向那狒狒抓去。
那狒狒见段融袭来,忽然一蹿便蹿到了屋檐的另一头。
段融心头一跳。“这畜生好快!”
萧玉他们见那狒狒如此敏捷,便一起施展身形,开始对那狒狒围追堵截。
那狒狒竟毫不慌张,在四人的身形缝隙间乱窜,间或发出几声嘲弄的笑声。
萧玉的脸,追得红扑扑的,心头更是纷乱如麻。
她那包袱内有些干粮和食物,但这些都不打紧,关键包袱里还装着她的一些衣物,里面还有两件贴身的肚兜,要是被那狒狒翻出来。她如何见人?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从东侧的偏房内走了出来,是一个穿了一身宽松道袍的青年,看样子大约二十多岁,长得脸色白净,剑眉朗目。
那人一见院子里的场景,便道:“几位可是来报到的记名弟子?”
段融道:“正是!”
那人看了一眼,不远处屋檐下,拿着包袱的狒狒。那狒狒眼神挑衅地看着他们。
那人摇了摇头,叹道:“这畜生是本门的一位长老养的玩物。不想,时日久了,不知怎的,就练就了一身不俗的轻功。自此,竟成了一个祸害。”
那狒狒忽然摔打着手中的包袱,冲那白净青年,哇哇大叫。显然对那青年说它是祸害,很是不满。
段融目色一动,忽然扭头对西门坎坎说道:“坎坎,咱俩再截这畜生一次。”
西门坎坎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但段融喊他,他还是点了点头。
萧玉道:“段融,要不……还是算了吧!”
那狒狒显然轻功了得,远超过他们几人,如何轻易能截住呢?
段融冲萧玉浅笑了一下,没有回答,身形一闪,就向那狒狒冲了过去。
那狒狒见段融又向它冲了过来,竟然兴奋地叫了一声,再次一蹿便躲了过去。
那狒狒显然还没玩够,正巴不得人们来追逐它呢?
这时西门坎坎也向那狒狒截来,那狒狒身形一拐,就向另一个方向蹿去。
段融身形一纵,就迎面向那狒狒而去。
那狒狒见段融身形忽闪向它而来,一边大笑追嘲弄,一边就要蹿开。
就在这时,段融忽然将肩头的包袱,向那只狒狒丢扔了过去。
狒狒毕竟还是畜生,有人向它丢扔东西,它下意识地就一把抓了过去。
更何况段融此时丢给它的,还是它常抢的包袱呢。
但就在那狒狒接住,段融丢过去的包袱的瞬间,段融身形一晃,已经从那狒狒身侧闪过。
狒狒手中萧玉的包袱已经被段融拿在了手里。
那狒狒愣了一下,才忽然反应过来,自己上当了。
狒狒大怒,将手中段融扔过去的包袱一甩开,发现那包袱里空空如也,竟只有一块石头。
那狒狒抓起那石头,就向段融砸来,段融内息灌注,一拳便将那飞过来的石头,砸成了粉末,飘散在风里。
那狒狒给气得,龇牙咧嘴地乱叫……
但几人都有了防备,这狒狒又只会轻功而已,气得扯断了院落里的几根树枝后,便跳上墙头走掉了。
段融看那狒狒走掉,轻摇头笑道:“这畜生……”
段融将手中包袱上的灰,掸了掸,递向萧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