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夕千悟,从杂役弟子开始 第36节

  而此时,那丰满女子才惊魂甫定地站起身来,她的脸上仍然残余着恐惧的神情,她很知道自己刚刚在鬼门关外走了一圈,险些丧了性命!

  她目色感激地看了段融的背影一眼,便从街中间的地上,抽出扎进去的雁翎刀,插刀入鞘,快速地离开了……

  段融方才出手,不过是不想看着那两人因为争夺签子,而闹出了人命。

  一旦在画摊前,出了命案,他这个发签子的始作俑者,也少不得要受牵连的……

  但没想到,自己好心救人,不仅没落个好,还被踢了一脚,一身衣服磨得破破烂烂不说,还吐了一地。

  “真他娘的晦气!”

  出了这档子事,那些排队画画的人,不仅没走,周围反而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

  特别是那歪脖柳树下,更是挤了一堆人头。

  段融捂着肚子走到画摊前,说道:“今天先不画了,各位散了吧。”

  眼见画师捂着肚子,身上的衣服磨得破破烂烂的,那些排队的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各自散掉了。

  段融收拾了东西,颇为狼狈地,回源顺镖局去了。

  此时,正是晚饭的时辰,人们或聚于茶馆酒楼,或散于路边的小摊,或于树下乘凉小憩,正是各种消息飞得最快的时辰……

  故而,段融走了没多久,街头巷口的口舌之间,就慢慢开始发酵着,各种的流言蜚语了……

  “为了排队画画,两个女娃子当街斗起来了……”

  “两人都还是练家子,差点就出了人命呢!?”

  “这要当街闹出了人命,那还得了!”

  “可不?两人女娃子还都如花似玉的……”

  “听说那画师一幅画要十两银钱呢……”

  “还听说那人是源顺镖局的镖师呢?”

  “这年头还让不让活?镖师不好好走镖,画起画来了……”

  段融耷拉着头,穿过了源顺镖局的演武场,此时已经到了食堂放饭的时辰,演武场并无几个人呢。

  但即便如此,段融也还是有些觉得丢人,谁穿了一身破衣烂衫,也不希望别人看到。

  今天,可算是魂穿此界以来,搞得最狼狈的一天。

  

  一身短打衣衫已经破烂,而且半边身子都是土灰,衣襟的胸口处,还有呕吐的残渣……

  段融在夕照里,走回了宿舍,将东西放好,将破烂的短打衣衫,揉成一团,扔在了宿舍门口。

  段融光着身子,去井边洗了个通透,然后用毛巾擦干身子,从衣柜里,拿出另一件换洗的短打衣衫来。

  这两件短打衣衫,还是他做杂役弟子就发下来的。

  源顺镖局里,规矩也大,不同的职位,衣饰也会不同。

  他虽然选上了学徒,但未学徒结业,成为实习镖师前,还是穿不了镖师的衣饰。

  段融换上了新的短打,而且把自己清清爽爽地洗了一遍,顿时感觉一扫晦气。

  他拿起门边的那团破烂衣衫,锁了宿舍门,便拐出了宿舍院,往食堂去了。

  出了宿舍院的巷道,院墙拐角处,有一个砖墙垒砌的垃圾堆,里面堆满了枯枝败叶。

  段融路过时,顺手一丢,把那团破烂衣衫,丢进了垃圾堆里。

  源顺镖局的前、中、后三院,都有专人清扫。

  这清扫院落的活儿,在杂役里,属于轻生悠闲的工作,你要没点门路,这种活儿,可落不到你头上。

  段融到食堂时,食堂已经没几个人了,菜盆里也仅剩下些残羹汤水,段融就着冷菜汤吃了两个馒头,犹感觉肚子空落落的,便踱步出了镖局,在街边又喝了一碗热腾腾的肉汤,吃了两个烧饼。

  段融吃罢,满足地擦了擦嘴,拍了拍肚皮,踱步回到了源顺镖局的演武场。

  来到自己平时站桩的角落,段融没耽误时间,便脊背挺直,沉腰虚坐,两腿如弓,两手行前虚抱,站起了浑圆桩功!

  这古老的桩功,毫无特色,但却已经在九州大陆,流传了数万年了。

  不管你是菜鸟,还是奇才,都是从这桩功站起的!

  越简朴越古老的东西,通常越不会有问题!

第51章 阮凤山

  段融一站桩,就如同不知疲倦的机器一把,一直站下去,直站到午夜子时。

  但今晚,他才刚站了一个时辰左右,忽然便有人喊自己。

  “段融,把功散了!”

  段融听那声音颇为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段融蹙了下眉头,仰天一吐,将口中白气尽出,这才打眼看去。

  不远处,屋檐下悬挂着的灯笼,将昏黄的光影投了过来,在半明半暗的光影里,段融认出了那张脸来。

  “是赵穆镖师!”

  段融脸上微微一喜,赵穆毕竟教过他三个月,而且为人也挺好。

  段融方才没能第一时间听出赵穆的声音,是因为方才赵穆是沉着嗓子说话的,和他平时嘻嘻哈哈的随和态度,完全不同。

  “这就是段融?”

  赵穆的身后,忽然响起一声低沉的嗓音来。

  段融这才注意到,赵穆身后稀疏的树影里,还站着一个人。

  此人浓眉琼鼻,下巴的线条坚硬,嘴唇紧抿着,看年纪也不过十七八岁而已,最多也就比段融大个一二岁罢了。

  “是,栾公子。他就是段融。”赵穆声音恭敬地向那人回答道。

  赵穆对那人的恭敬态度,让段融微微诧异。

  那人向前走了一步,瞄了段融一眼,冷道:“段融!跟我去一趟内院!”

  “内院?现在吗?干什么?”

  这个时辰,让他去内院,段融怎么觉得这里面味道不对啊!

  那人眉头一蹙,显然没有回答段融问题的意思。

  “让你去,你就去,哪有多么多问题?”赵穆在一旁催促道。

  段融心头直嘀咕,脚却还是站在原地未动。

  “如果你不愿意自己去,我可以打断你的腿,让赵穆背你去!”那人声音中有了一丝怒气。

  “我没说不去啊!”段融立马改口道。

  这人显然来着不善,看赵穆对他言听计从的,恐怕还是个厉害角色,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没必要跟他在这抬杠。

  再说,内院乃是源顺镖局的机密要地,未得传唤,连镖师都没资格擅自进入。

  不仅源顺镖局掌柜,阮凤山的家眷都在内院,而且账房和封库也在内院。

  封库,不仅存放着源顺镖局的经营银两,而且客户的托镖也会暂存封库内。

  封库有三把钥匙,一把在掌柜阮凤山手中,一把在总瓢把子栾敬付手中,还有一把在总账房徐寿贤手中。

  封库虽在内院,但具体位置,除了这三人外,却是无人知晓!

  这个时辰,叫他去内院,肯定是有事。

  就是不知吉凶了?

  段融跟在那人和赵穆身后,穿过演武场,往内院走去!

  段融忽然发现那人,穿得并不是镖师,也不是镖头的服饰,而是一身黑色滚边束身华服!

  段融顿时念头翻滚。这人是什么人?

  段融忽然心头一闪,方才赵穆叫他栾公子。

  此人莫不就是源顺镖局,总瓢把子栾敬付的独子栾豹!

  内院到底是有了什么事和自己有关,竟然是总瓢把子的儿子,亲自来带自己过去!

  段融心中,疑虑更甚!

  他将自己近来的行径,想了一遍,找了几个,容易被人发难的点,提前思索着说辞……

  一会儿,三人便来到了内院的门口。

  内院的门口,灯笼高挂,四名劲装抓刀的护卫,内外站立,看着这森严的防卫,段融不由地有些紧张起来。

  栾豹将段融,带到了一处建筑前,只见门内烛灯高照,亮如白昼,黄亮的光射出门来,几乎映亮了半个院子。

  屋檐下,悬着两盏灯笼,光芒悬照着屋檐下的一匾额,其上三个苍劲大字,聚义厅,被照的亮堂堂的。

  段融心头猛跳,越来越感觉不对劲了。

  这场合……

  这怎么看着,像是要弄他啊?

  这时,只见赵穆在门口竟然退了回去,一转身往院外走去。

  栾豹搡了段融一把,两人一齐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段融压住了心头的狂跳,紧抿着嘴唇,向屋内看去。

  厅内正中,背靠着一架虎啸深山的六折锦绣屏风,放着一高大广椅,其上铺垫着一张白虎皮,坐着一位大约四十岁的中年人。

  此人竟是一副文士打扮,穿了一身宽松褐绸华服,脸颊微胖,面黄无须。

  而高大广椅之下,是两排太师椅。

  左右两排太师椅的上首处,各坐了一人。

  右边上首位,坐的是一位面容阴沉的中年人,他的脸上留着一圈络腮胡子,颧骨高耸,眼窝深陷,额上一道抬头纹,如同刀刻一般,贯通额头。

  

  而左边上首位,坐着的人,竟是萧宗庭!

  段融一见萧宗庭也在,顿时心安了不少。

  虽然相处的时日不长,但萧宗庭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正气以及对自己栽培的拳拳之心,段融还是感触得到的。

  栾豹一进门来,就默不作声地走到了,右边上首位面容阴沉的中年人身后,抓刀立在了其身后。

  段融心头一跳,瞄了一眼,心头立马猜到,这面容阴沉的中年人,估计就是源顺镖局的总瓢把子栾敬付了。

  在看厅内的坐次,那高大广椅上的人是谁,还不清楚吗?

  萧宗庭看了段融一眼,道:“段融,还不快拜见掌柜的,拜见栾先生!”

  段融心头微微一热,萧宗庭这是在提醒他,这大厅内的人都是谁,不让他失礼!

  段融立马上前一步,抱拳,朗声道:“学徒镖师,段融,拜见掌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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