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白鲛赫然发觉,她心中郁结的情绪,竟扫除大半,连身子似乎都轻便了些。
她抬起头来,脸上挂着泪痕,笑看着段融,道:“段师兄此词,于我,确是一剂灵丹妙药。”
“姑娘喜欢就好,在下告辞了!”段融抱拳退了出去。
有了此词相伴,他站在那里,就纯属多余了!
萧白鲛目送段融离开,又低下头去,再读那画上之词,越读越觉得,此词与自己,竟是心意相通一般。
“这词怕不是段师兄写的,该是一位和我同病相怜的姑娘的手笔才是……”良久后,萧白鲛才抬起头来,望着窗外的阳光,想到。
段融迎着阳光,从内院堂屋,走了出来。
有时候,人心里的话,自己是说不出来的,只能借诗词表达。
而那些穿越了时空的大诗人们,是在为苍生言心!
空洞的笔墨,绝对成就不了传世的诗篇!
段融看着手中的香囊,只见其上的那枝桃花,绣工精湛,鲜艳欲滴。
段融将香囊放在鼻间一嗅,立即香味扑鼻,精神一振,里面不仅放了香料,还放了艾草和薄荷。
清香扑鼻,醒神醒脑!
段融一边嗅一边走到了前院。
段融刚跨过前院的门,朱小七便一把就抓住了他。
段融被朱小七抓得一惊,问道:“做什么?”
“给你那角儿,上点药!”朱小七笑着说道:“免得二小姐老说我嘲笑你呢。”
段融这才发觉,朱小七手里拿着一个拳头大小的瓷瓶。
她小心地用一支木刮子,剜出了一点黑乎乎的药膏来,抹在剪下来的一小方块的布料上……
然后将那块抹了药膏的布料,贴在了段融的脑门上。
朱小七一边贴,一边说道:“这是萧老配的药膏,消肿散淤。这一二天不要揭它,这包定能下去。”
朱小七站在段融身前,踮着脚尖,将药膏贴在他脑门上,轻按着布料,让中心的药膏,均匀地覆盖在鼓起的包上。
阳光照在朱小七神色认真的脸上,她乌小的眼睛闪着亮光,如荔枝般的鲜嫩的嘴唇,半张着……
但段融却只低着头,看着手中的香囊……
朱小七贴好药膏,顺着段融的目光一看,便看到了他手中拿着的香囊,心头顿时有些来气,一记粉拳,便砸在了段融的脑门的包上。
段融哎吆一声,疼得一跳。
朱小七一扭头,道:“好了,滚吧!”
段融一抹额头,发觉脑门上已经贴好了一贴膏药。
段融虽然吃疼,还是颇感激朱小七给他上药,他向朱小七道了谢,才走出了院子。
朱小七坐在井边,只一个劲地揉搓着衣服,段融道谢时,也没搭理他。
待段融的背影消失在了院门口,她才嘟囔道:“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个香囊?”
朱小七嘟囔着,更用力地洗起衣服来……
段融拿着香囊,走出院落。
刚出院门,便看到一张人脸,迎面走来。
一张面无表情的僵硬的脸。不是孔斌,是谁?
段融这才想起,他已经好久都没见过孔斌了。
两人互相对望了一眼,孔斌的目光扫过了段融手中的香囊。
只是,他俩谁也没搭理谁。
虽说,孔斌和段融,是同一批的学徒镖师,但两人的修炼进度完全不同。
萧宗庭已经将两人,分开授学了。
今日,正好是萧宗庭和孔斌,约定的考究讲习日。
故而,孔斌便在约定好的时辰,来到了萧宗庭的院落,但他没想到会碰见段融,他前两次过来,段融都不在。
孔斌面无表情地经过了段融,便跨进了萧宗庭的院落。
段融扭头看了一眼孔斌的背影,便将香囊一袖,离开了。
前院的井边,朱小七正狠命地洗着衣服。
“小七,萧老在吗?”孔斌语气客气地问道。
“不在!”
既然萧宗庭不在,他只能等等了。
孔斌踱步到朱小七的身旁搭讪,道:“小七,洗衣服呢?”
“啊。”朱小七鼻子里哼了一声。
“我看段融刚才出去,手里拿了个香囊。那是谁做的?”孔斌脸上挤出难看的笑来,语气柔和地问道。
“二小姐!”朱小七冷冷回到,脸色已经有些变了。
孔斌想起萧白鲛的那张充满诱惑的脸,不由有几分悸动,问道:“是每个学徒镖师都有吗?”
朱小七原本就在为香囊生闷气,孔斌进来,还哪壶不开提哪壶,一个劲儿地问香囊的事,朱小七本就是个心直口快的性子,心里的火气顿时就爆了出来。
她嚯地就坐了起来,红了脸,冲孔斌嚷道:“一进门,就香囊香囊的,香囊跟你有什么关系?别人有啥你也想要啥?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鬼样子,你配吗?”
孔斌被朱小七骂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站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来。
第65章 鲸虎帮
孔斌在前院,一直等到了黄昏时分,也没见萧宗庭回来。
朱小七一直忙着手里的事,也没再搭理过他。
孔斌一个人在前院里,干巴巴地站了大半天,早已经饿得,前心贴后背,眼见夕照当楼。
孔斌脸色难看地走了过去,对正给墙边菜畦里的瓜果浇水的朱小七,说道:“小七,烦你告诉萧老一声,就说我来过了!”
朱小七只是鼻子里嗯了一声,连眼皮都没抬。
孔斌面如冷石,转身出了院子。
萧宗庭跟他约好的时间,却放了他的鸽子。
萧白鲛给段融做了香囊,他不过是问了一下,就被骂的狗血喷头。
同样是一批的学徒镖师,一边倒似乎是众星捧月一般,而自己这边却成了讨人嫌。
这其中的滋味,只有局中人,才能体味得到。
孔斌虽说心性坚毅,但他出了萧宗庭的院门,走着走着,目色也渐渐颓唐起来,心中不免也升起了一丝自怜来……
此时虽说是中院食堂放饭的时辰,而且孔斌也腹中饥馑,但他却心头发狠,自虐一般连晚饭也不吃了,直接去了前院的堆柴炭的院子,开始站起了桩来。
孔斌刚站了一会儿,便听到一个声音喊他。
“斌哥!”
孔斌并未散功,只是睁眼瞟了一下。
只见暮色中,一个熟悉的模糊身影。
是张征过来找他。
“什么事?”孔斌心情不好,语气也有几分不善。
孔斌常来前院这里练功,有几次都碰上了张征。
张征此时,自然是有事,才来这边找他的。
张征注意到孔斌的语气中,似含有隐怒,但他也很清楚那并不是冲他来的,他沉吟了下,说道:“斌哥,今天上午,吴会来前院找了我。”
“吴会?”
“嗯。”张征点了点头,停顿了下,才接着说道:“说是周寿山,想请你吃个饭!”
孔斌的眼皮跳了下,吐气散功,直起腰来。
这周寿山乃是鲸虎帮的帮主,有些来历。
这贤古县虽小,却有两个帮派,鲸虎帮和苦命帮。
这两个帮派,游走于各大势力之间,充作大势力的白手套,专做一些见不得人的腌勾当。
在九州地界,帮派一直是社会架构里,势力的最底层。
一方面,是此界尚武,几乎每个大势力,武力值都不低。出钱豢养,甚至自己培育武学高手,原本就是常态。
更重要的是,各州的宗门基本都是压着帮派,不让其发展,原因很简单,因为帮派不纳税!
以贤古县为例,各大势力,每年都要向太一门缴纳不低的税赋。
这不光是太一门的财源,其实也是,太一门通过其组织起来的庞大而严密网络,来控制监察各大势力的手段!
宗门,是决不允许,帮派这种游离于监察之外的组织,发展壮大起来的!
所谓侠以武犯禁!
散兵游勇,尚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倘若要想做大做强,则必须打掉!
而一般的子弟,但凡在社会上有出路,也不会加入帮派的。
这鲸虎帮的帮主,周寿山原本身上背有案子,在牢里蹲了几年大狱,出来后,在社会上,找不到出路,便在穷困潦倒之际,创立了这鲸虎帮!
因为,周寿山乃是内息境第二重的境界,又颇在市面上认识些人脸。
鲸虎帮,竟逐渐壮大了起来,成了贤古县的两大帮派之一,甚至还压了苦命帮一头。
孔斌、张征的父亲,原本就是这鲸虎帮的人,而且做到了核心的成员。
孔斌他爹,和周寿山还定过娃娃亲,只是这事,后来随着孔斌他爹的死去,也就不了了之了。
其实,也就是几年前!
沈焰柳来到这贤古县,做了这贤古县的县尊!
沈焰柳做得第一件事,就是打压帮派势力!
鲸虎帮,首当其冲!
沈焰柳亲自挂帅,连办了三件大案,都和鲸虎帮有关!
沈焰柳,又手腕狠辣!从来是宁可株连错杀,也不放过!
抓了一批!
关了一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