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若不是最近城内出了事,只要不禁夜行,晚上城内的百姓也是敢出门。
这和县城、镇上大不相同,府城中果然是更加安全。
宋芦又想起一事来:“林子晋一整天都没出现,吕丘阳死了这么大的事都不管,他究竟做什么去了?我觉得他们就是心虚了!”
许源和傅景瑜都不置可否。
“林子晋不见了,张老押为何也不见了?”许源更奇怪:“张老押被指挥大人看重,白天那几个人见了咱们都要跑……不大像是张老押的手下。”
傅景瑜也摇头想不明白。
“本是想请张老押帮忙看一看,那网格状的细丝究竟是什么手段……还有别的高人,能帮忙吗?”
傅景瑜仔细想了想,摇头:“我在城中不认识别人了。”
宋芦却眼珠转动,道:“我家有一位长辈,最近游历到了交趾,前些天遣人送了书信来,说是明日会路过占城。”
许源不大明白这里面的门道,但傅景瑜知道:“这位长辈要在占城陪你多久?”
宋芦:“她老人家来看我一眼,若是有事便多留日,无事的话,她就在交趾省内访友了。”
许源这才恍然,什么游历啊,就是家里牌个长辈暗中护持。
大姓子弟就是好呀。
“那明日便请这位长辈帮咱们看看。”
“好。”
三人聊着天就黑了,许源道:“你俩先休息,我先值两个时辰,然后换傅景瑜。”
宋芦点点头:“那我先回去睡了,到我了你敲敲墙壁我就过来。”
她的房间在许源右边。
傅景瑜就在这屋的床上合衣躺下。
许源吹熄灯,从窗缝里望着外面。
半个时辰后,阴气越发郁盛,城中各处的邪祟已经按捺不住,从四面八方传来隐隐约约的诡异声音。
许源看到,客栈门口的街头上,一棵老槐树上,悉悉索索的爬下来几只怪虫,落地后叠在一起,竟有半人高!
大福本来是卧在地上的,猛地就站了起来被许源一把按了回去:“别惹事。”
那虫叠子邪祟走到一户人家门口想要敲门,却见门上的门神泛起了一层淡淡的金光,惶然的后退两步,却不甘心就此离去。
最上面的那只虫子,铁钩一样的颚口张开,竟是发出了人声,娇滴滴的:“公子,可否允许奴家借宿一晚?”
屋子里的人压根不搭理。
这些虫子又娇弱的哀求了几声,里面仍旧毫无动静,虫子似乎暗骂了几句,又走远了些,到了另外一户人家门口再次开口,这次却是个莽汉的声音,大叫道:“哎呀,这是谁的金子掉了?”
“金闪闪发光呢!”
周围街上静悄悄的,都没人好奇开窗看一眼。
虫子们使了几种手段一无所获,失望的从一个树洞里,拖出来一只野猫撕吃了。
野猫的惨叫声在夜色下格外凄厉,闻之令人毛骨悚然!
那几只虫子回去后,又过了一会儿,许源忽然听到一阵风声,不知从哪里飞来一只血红的蝙蝠,砰的一声撞在了许源的窗户上!
“噗”的碎成了一大蓬血颗粒子,哗啦啦的从窗户上滑落下去,掉到了青砖路面上,噼里啪啦的满地乱跳,随后又沙沙沙的聚作了一只兔子大小的老鼠。
老鼠也是全身血红,两眼泛着绿光,四处搜寻着可以血食的目标。
忽然街道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血鼠大喜一纵,化作了一道红色的闪电,直往那个方向射去。
街道上转出来一队祛秽司校尉!
第134章 血盐祟(求月票)
第134章 血盐祟为首的身穿检校官服,他身后一名校尉抢先一步跨了出来,手中洒出一把东西,哗啦一声打中了血鼠。
这些东西竟然是几十颗黄豆。
血鼠被这一打,哗的一声散了,又变成了那种血粒子,噼里啪啦的在地上蹦跳着四散逃走。
检校手按腰刀,冷哼一声道:“又是那些私盐贩子搞出来的‘血盐祟’!”
这次许源也看清了,那些血粒子,竟然是一颗颗吸饱了鲜血的粗盐粒!
盐枭们有一种法子:抓来一个苦命人,用刀在其身上割出许多伤口,然后往伤口里抹满了粗盐!
其人痛苦惨叫,一时间却又无法死去。
待盐化了,便重新抹一次。
如此残忍的反复折磨,这人死得无比痛苦,满是怨气。
死后伤口的盐粒析出来,再将这盐粒喂给老鼠。
老鼠吃了这盐,就会发生诡变,其形态可以在老鼠和蝙蝠之间随意变换。
变成蝙蝠,可以为盐枭探路;变成老鼠,可以为盐枭盗窃官库。
但是盐枭的这种“法”并不完善,更像是白老眼的土方子,因而时常失了控制,要扑吃了主人,然后彻底化为邪祟!
满地的血粒子要逃走,那些黄豆却认准了,一颗追着一粒,迅速地生根发芽,将所有的血粒子困住。
这些血粒子便被逼得,又不得不聚在一起,重变成了一只血鼠。
黄豆苗迅速成长,根须扎进血鼠体内,将其吸干,结出了新的豆荚。
啪啪啪!
豆荚炸开,那校尉将新的黄豆收回来,种豆得豆,收了上百颗黄豆。
检校看了他一眼,道:“周雷子,你又抢先!每次还都让老子给你擦屁股。”
周雷子嘿嘿一笑看,开心的捧着一小兜儿黄豆,丢了一颗在口中,嚼的咔咔作响。
“头儿,您也吃点,十分香脆”
检校摇着头:“我不吃,血盐祟长出来的咸。”说罢喷了一口腹中火,将血鼠残留的干瘪尸体,和黄豆的蔓子一起烧成了灰。
周雷子就跟其他的同僚分了。
“这‘农耕法’结出来的粮食是好东西,吃了增益修行。”
检校提醒:“不可多吃!当心邪祟在你们体内复生!周雷子,你今夜已经用了两次农耕法了,不准再出手了!”
“属下明白。”周雷子道:“我这不是心急吗,吕大人也被害了,南署派来的那几个年轻娃,直接被吓得躲了起来,只把手下一个跑腿儿的货丢在了衙门里……”
检校低喝道:“周雷子你再整日满口胡言,老子拔了你的口条!”
“不说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吗?”周雷子哼哼着,最后还是叨叨一句:“我早就说了,我是信不过那些外人的。”
“闭嘴!”
周雷子脑袋上挨了一下,彻底老实了。
然后这一队祛秽司校尉沿着街道,继续巡查下去。
许源皱了下眉头,我们三人今夜不在占城署的事情,这么快就传开了?
但我们发现了血迹下掩盖的鞋印,和验尸吕丘阳的消息,似乎并没有一起传开?
“占城署里,有人在故意散播不利于我们的消息?”
许源摸着下巴,目光忽然又落到了窗外“义利和”的后院。
那里发现了四身祛秽司的官服,正对应着我们四人难道是有人想要把这个黑锅扣在我们身上?
许源面色凝重起来。
对于周雷子这种普通校尉的口出不逊,许源反倒没什么记恨。
他们多半也只是不自觉间,被人操弄罢了。
但许源对周雷子和对郎小八又不相同。
周雷子若是巧合撞到了自己手里,就顺便教一教他:人是需要积口德的。
专门去教训一顿实无必要。
从这一队人身上,许源也看出来占城署的祛秽司上下,显然是还有几分血性的,吕丘阳被害,这些人直接开始夜巡了。
这是赌上自己的命,也要把那作恶的邪祟揪出来啊。
许源守了两个时辰,见识了占城中的各种邪祟。
的确大部分都懂的“规矩”,比如一只黄鼠狼,从街道的另一头,沿路每隔一家就抬起后腿来,在门口尿一滴。
没有惊动任何人,也不会每家都尿。
但这些邪祟遵守这些规矩,只是迫不得已罢了。
等到了时间,许源把傅景瑜拍起来:“到你了。我睡一会儿,你就别喊宋芦了,到时间我来换你。”
傅景瑜便点点头,以为许源是在照顾师妹。
实际上许源就是不放心宋芦,这女孩一个人盯着,许源和傅景瑜去隔壁休息,她迷迷糊糊的,万一漏了线索……索性我们两个轮流,让她好好休息吧。
傅景瑜后来也没喊许源,许源在床上、大福在床下,踏实的睡到了天亮。
“那些人没来?”
“没来。”傅景瑜答了一声,也没抱怨说白守了一夜。
办案本就是这个样子,可能做了很多的努力,都是白费精力,但很多案子就是用这种类似于“结硬寨、打呆仗”的手段啃下来的。
神探灵机一动,便在纷杂的线索中,找到了最关键的部分,然后巧妙破案那是大茶楼里,说书人嘴里的话本。
傅景瑜掏出自己的袖珍本黄历,翻看今日禁忌:
算账、女红、浓妆、唱戏。
许源一瞧这禁忌,便暗道:修商法的今日废了。
像商法、违法这种偏门的,看似总能出其不意坑人一手,就会遇到这种情况。
毕竟不是正经的道法。
在这样的日子里,他们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若是被仇家找到了,死的真叫一个憋屈。
宋芦敲门进来:“你们怎么不喊我……”
许源两人笑了笑没说话。
宋芦睡了一夜,但精神看起来还不太好,又因为今日禁“浓妆”,她脸上清汤寡水的,觉得自己今日不美丽,有些躲着师兄。
“那我请你俩吃早饭。”宋芦打着哈欠说。
许源还算个有点良心的上官,提醒:“给于云航带一份。”
北城这边虽然不如南边人气旺,但各种消费都要更上档次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