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林书宇立刻指向其中一只碗:“这个!”
他早就看出来了,小球便藏在这只碗里。
何吕氏两根手指拈住碗底猛地提起:“猜错了!”
碗中的确扣着东西,却不是那小球,而是一颗血淋淋的心脏!
小碗打开的瞬间,心脏还跳动了两下。
林书宇捂着胸口惨叫一声!
他的心脏被“戏法”给变走了!
“再猜猜看?还有两个碗,猜中了,我还兑现诺言。”
林书宇仍旧满怀期冀,犹豫了两下后,指向了其中一只碗。
何吕氏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猛地提起瓷碗:“可惜啊,又猜错了。”
瓷碗中,扣着一双血淋淋的眼珠!
林书宇又是一声惨叫,捂住了双眼,眼珠也被变走了。
何吕氏不再故弄玄虚了,抬手提起第三只碗,里面扣着一颗灰白色的脑子。
“碗下面根本没有小球!
所以你永远也见不到你娘了,就像我永远也见不到吾儿一样!”
何吕氏的声音无比怨毒!
林书宇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彻底死去。
何吕氏却已经满脸泪痕,无力地瘫倒在地上。
片刻后,她的口中忽然响起了一个男性的声音:“仇已报了,我这就走了。”
“兄长但请先行。”声音又变成了何吕氏的。
“你想开些……”
“小妹想不开!”
“唉……”吕丘阳一声长叹。
……
半刻钟之后,郎小八将佩刀从门缝中插进来,用力向下一压,切断了门闩和铜锁,院子里一片腥臭,静静地躺着两具尸体,林书宇和何吕氏的。
“这……”郎小八惊愕,不知发生了什么。
许源大步到了正屋门前,一脚踹开门,里面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怪异声音,似乎有无数长足的爬虫,正在拼命地找地方藏起来!
许源一口火喷进去,瞬间填满了整个正屋,又从侧门向两侧的厢房冲去。
一切邪祟灰飞烟灭!
五姑随后走了进来,检查了一下正屋中的一些诡异布置,忍不住摇头道:“区区八流神修,就敢往幽冥中去牵魂!”
“看这情况,只怕是还未走完黄泉路,便被阴气迷了窍眼,不知把什么邪祟鬼怪错认成了自己的亲人,带回了阳世间!”
神修修的乃是一点“本我真灵”。
树有根、而人身无根,生死不常,全凭一点真灵之气运动,真灵旺则身存而生,真灵败则身亡而死。
林书宇只怕是一踏上黄泉路,那一点本我真灵就已经浑浊,不分对错、不辨真伪、不知好坏。
回了阳世后,整日和这些邪物待在一起,更深受侵蚀,心性随之剧烈变化。
他为了这些邪物去杀人,掏了内脏来喂养它们。
林子晋最初肯定是不知情的,等到发现的时候,林书宇已经铸成了大错。
他本就觉得亏欠孙子,孙子从小缺乏家人的亲情,而他陪伴孙子的时间也太少了,才会导致孙子一门心思的想要把家人找回来。
所以他终究是没能狠下心来,大义灭亲,反而想方设法在祛秽司中,为林书宇遮掩。
于是,一步错步步错!
除开林书宇的事情,林子晋无可指摘:公正廉明,身先士卒,爱护下属,提携晚辈。
郎小八看着院中林书宇的尸体,说道:“何巡检曾说过,他发现了一些线索,准备继续追查下去。
或许便是因此,才会被林书宇杀害。”
林书宇虽然被阴气侵染,但是他乃是神修,始终没有彻底诡变,因而不管是门神,还是南城巡值房的祥物,都没有阻拦他。
然后他猜测:“吕丘阳大人……可能是林书宇担心何君安大人将这线索告知了吕大人,所以杀了何君安后,再杀吕丘阳灭口!”
许源回忆了一下:“吕丘阳大人在向我们讲述案情的时候,表现出了极为强烈的破案意志。
当时林子晋在他后背上拍了拍,恐怕就是那个时候,将鬼纱帐送入了他体内。
林子晋应该只是想要控制住吕丘阳,不让他继续查下去。
可没想到当夜林书宇就敲门,杀了吕丘阳。
吕丘阳乃是七流法修,若没有鬼纱帐,林书宇杀不了他。”
第149章 知好歹(求月票)
第149章 知好歹于云航:“林子晋知道咱们发现了鞋印和鬼纱帐,知道不能再等了,所以临时找了个替罪羊!
他做好了布置,本应该不怎么费力,便诛灭老爷坟他特意让人来通知咱们,把这功劳分给咱们一份。
之后对林书宇估计另有安排。
按照惯例咱们分了功劳,有些事情也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把这件案子糊弄过去。”
于云航又是一笑,就算不出意外,遇到许源和傅景瑜这两位,林子晋的如意算盘也必定落空。
宋芦问道:“林书宇为何要把受害者的鲜血抹的到处都是,盖住自己的脚印?”
傅景瑜走到了林书宇的尸体边,认真观察了一下:“他的情况特殊,和一般的邪祟又不相同。
身体被阴气严重侵蚀,却不能控制身上的阴气外泄,在现场留下的脚印能擦掉,但他……可能抹不去阴气痕迹。
用鲜血盖住,然后腹中火一烧,才能彻底消除。”
林书宇这状况十分少见,祛秽司以前办的案子中也不曾出现过,所以大家也只是有个大致准确的猜测。
宋芦心中还有更大的疑问,指着何吕氏的尸体:“何君安的母亲怎么会死在这里?看起来是她杀了林书宇?”
“难道何吕氏也是修炼者?”郎小八猜道:“之前根本没看出来啊……”
众人慢慢摇头。
天马上要黑了,许源亲自处置,以腹中火将两具尸体都烧了,郎小八去前院找了两个罐子分别装了。
本来他不想收拾林书宇的骨灰,但把这件事情前后串联又想了下,这林书宇的所作所为是真可恨,但他这么做的缘由,也实在是可怜。
“唉,看在林大人过去的份上吧……”
收拾完现场,一行人快速回到占城署。
许源四个又住回了那个独立的跨院中,躺在床上的时候,许源心中仍存着一个疑问:
“老爷”怎么会知道,林子晋知法犯法、徇私舞弊?
许源始终分出一成心神,暗暗留意床下的鼠洞。
鼠洞通往隔壁的山河司。
……
山河司衙门中,女掌律正写好了一份表功的奏章。
经查:占城外,古坟中的邪祟“过阴虺”,百年前曾广募鬼兵,阻拦运河通衢。
属下有心带兵捕杀,怎奈山河司占城署实力薄弱,实非其对手。
但属下殚精竭虑,巧妙布置,使了“驱虎吞狼”之计,诱使祛秽司倾巢而出,将“过阴虺”斩杀。
此役之后,祛秽司占城署掌律林子晋战死,检校、校尉死伤无算……
后面则是一些请求增强山河司占城署实力的话。
有些话没说,但上边应该很清楚,这是独霸占城的大好时机。
对自身的赏赐也必不会少。
女掌律吹干了墨迹,灰蓝色的竖瞳中尽是得意之色。
自己欣赏了片刻,略带了几分遗憾自言自语:“可惜那只过阴虺自化身躯,和阴阳槛融合了。
本是想让林子晋把过阴虺逼出来,过阴虺破了林子晋的律法便能逃脱本官藏在暗处,寻个机会将那过阴虺吃了,增补本官的‘化龙法’……不过能有这样的结果也不错了。
咯咯咯,今后这占城,便是本官独占的领地了!”
……
这一晚,祛秽司占城署上下,包括朱思礼在内,几个月来第一次睡了一个踏实觉。
朱思礼知道自己离开祛秽司已成定局。
武修大都直爽痛快,头上悬着的那把剑终于落下来了,朱思礼反倒坦然了,也懒得去想往后如何,回家后痛饮一场,便抱着小妾呼呼大睡。
隔天醒来,更觉得搬开心头大石后,这城中的空气似乎都澄明了几分。
朱思礼瞥了一眼墙上的黄历,今日禁:
暴食、争辩、临河、敦伦。
朱思礼赶紧把怀里的小妾丢开。
起身来洗漱了,忽然意识到:“幸好昨日解决了老爷坟,否则今日那黑黄泥河,无论如何也制不住了,怕是一卷就能吞没了半个占城……”
朱思礼用过早饭,穿戴了内甲,外面罩着官服,出门前跟夫人交代一句:“先行收拾一下,过几日便回乡。”
夫人惶然:“老爷这是因何呀?”
小妾时常打听一些市井间的消息,急道:“可是南署来的人排挤老爷?后生晚辈岂能如此悖狂……”
朱思礼呵斥道:“休得胡言!”
顿了顿,他才悠悠说道:“是那几位……将老爷我和占城署,从万劫不复之处拉回来的,人不能不知好歹啊。”
夫人和小妾茫然,那为何还要罢官回乡呢?
朱思礼已经大步出门去了,两女无人可询问,但也晓得不能再说那几位的坏话了。
……
周雷子打着哈欠,吊儿郎当的将佩刀扛在肩膀上,晃晃悠悠的进了衙门。
“周雷子!”忽然一声呵斥传来,把他吓了一跳,待看清了来人,才忍不住笑道:“狄头儿,这大清早的你吓唬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