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舵主冷哼一声,恢复了刚才的模样:“说吧,山河司愿不愿意支持咱们为平天大圣立庙。”
“她答应了!”武靖汉道:“但她有个条件。”
“不出所料。”舵主同样兴奋:“什么条件?”
“她要咱们杀了许源。”
“那个新来的副巡检?”舵主皱眉:“为什么是这个条件?”
“属下不知。但……今日从祛秽司传出消息,林子晋可能已经死了。这个许源,是麻天寿亲自派来的,恐怕是想打击麻天寿的势力。”
舵主冷哼嘀咕一声“狗咬狗”,但美目转动,说道:“许源无端辱你,便是辱我平天会,当杀之!”
武靖汉反倒有几分顾忌:“他乃是祛秽司副巡检,从八品的官身呀,弄死他容易,可就彻底得罪了祛秽司……”
舵主反问道:“祛秽司和山河司之间,你选哪个?”
“岂由得我们来选?不管哪一家,只要愿意……合作,我们都得全力满足人家的要求。”
直白的说,便是只要人家看得起咱们……
“所以你还想着跟山河司合作,而不得罪祛秽司?”
武靖汉哑口无言。
舵主用手指抚着自己的眉梢,思忖着道:“话虽如此,也不可做的过于张扬。嗯,不能在城里动手……有了!”
舵主一招手,武靖汉急忙把耳朵凑上去。
“双将关最近正出了些事情,你带着庙子过去,就在那边动手!把许源喂给了庙子,正好省下一批血食!”
“属下遵命!”
……
一夜悄然过去,宋芦香甜的睡了一觉起来,一看黄历便哭丧了脸。
“怎的今日又禁浓妆!”
“女子不做装饰,是对自己和情郎哥的不尊重。”
除了“浓妆”今日还禁:
唱戏、祭庙、登高。
于是哭丧着脸的便不只是宋芦一人了。
唱戏、祭庙倒也罢了。
戏子们今日不开唱了、庙祝们逃出庙门便是了。
但是禁“登高”,却让城内城外,官宦百姓都是战战兢兢。
“登高”怎么界定呢?
许多大户人家门口,都有三五道台阶,上台阶算不算登高?
好在这许多年来,人们也已经摸清楚了,禁“登高”的这个高,大致的标准是:于自己身高之上的位置。
别爬到比自己头还高的地方,爬上去了一定会见到这辈子最可怕的东西!
这就限定了许多营生。
盖房的不敢动工了,墙砌得高了容易出事。
上山砍柴的不敢去了。
很多和“楼”有关的买卖都停了……
谨慎一些的,马也不敢骑、车也不敢坐。
许源起来后洗漱了一番,和大家碰了个头:“宋校尉呢?”
傅景瑜闷声道:“她说今日不舒服,卧床休息呢,要是没什么公务,就别喊她了。”
“哦。”许源答应一声,又问道:“指挥大人今日应该有消息返来了吧?”
占城距离罗城不算远,几百里的距离,校尉们快马一天可达。
正说着呢,郎小八进来了:“许大人,铁船帮那边有消息了,找到张老押了。”
大意了,昨晚跟几个小兄弟喝酒,尔等不讲武德,一不留神我给喝多了……
今天状态好差……
第154章 斜柳巷(求月票)
第154章 斜柳巷“在哪?”
“在……城西的斜柳巷。”郎小八知道几位大人都是外来户,很贴心的小声解释了一下这斜柳巷是个什么地方。
斜柳巷只有七八十丈长,幽静清雅,里面有十几个院子,一位姑娘租着一座院子。
这些女子年轻美丽,而且知书达理。
单论学问的话,一般的秀才也要甘拜下风。
只是造化弄人,沦落到了这般处境。
她们和一般的青楼女子不同,院子里养着自己的乐师、侍女、厨子等人。
进了院子便会想要多住几日。
姑娘这几日便贴心陪着你,绝不会再接别的客人。
这里卖的是一个“雅”字。
郎小八在衙门口会合了一个铁船帮的档头,领着许源等人去了斜柳巷。
到了其中一座小院门口,铁船帮的人便停下来,抱拳道:“许巡检,小人的差事便到这里了。”
随后想了想,又低声道:“大人,这巷子里有几家是不同的,这家便是其中之一。”
提醒一句结下一个人情,那档主便快步离去。
郎小八不悦:“话也不说清楚,装神弄鬼的。”
许源却摆手道:“能提醒一句就不错了,去叫门吧,礼数要周全。”
“是。”郎小八就上前扣门。
……
院子深处,绿柳轻垂,随轻风斜摆。
西南角上有一座荷花池,池中造着假山。一道回廊半绕着荷花池,前接小径后通竹舍。
竹舍里,一只雪白的狐狸正慵懒的缩在锦衾中香睡,尖嘴里露出一小点粉嫩的舌头。
口水不知不觉中流出来,随着呼吸吹出了一个气泡,有节奏的变大、缩小。
忽然炸开来,便有无数美梦幻境散落四周。
这些美梦碎片迅速幻灭,却在那一刹那可以看到,里面有着才子佳人、公主驸马、皇子民女、人鬼殊途等等,桥段俗套,却颇吸引人的情爱故事。
随着这气泡破灭,白狐也随之醒来,打了个哈欠不满的嘀咕一句:“老张头,你住在我这里不但不给钱,还总给我招来麻烦。”
话音刚落,小径上便有侍女快步而来,穿过了回廊,在竹舍外禀报:“姑娘,门外有祛秽司的差官拜访,一位副巡检、一位检校和两位校尉。”
“知道了,就说我正在梳洗,马上见客。”
“是。”侍女万福去了。
竹舍后面当然是一片竹林。
竹林的地下传来一个不满的声音:“你就让老夫住在这里,还想要钱?”
竹林的地上,挖着一个地洞。
若是有家人来探望,白狐就将它们安顿在这里,免得它们的气味泄露出去。
因而洞内实在是不大好闻,白狐自己都懒得下去。
屋中,白狐已经轻盈的跳下了床,然后吹出口阴气,气息中落出来四个鬼侍女,战战兢兢、速度飞快,将整个竹舍整理一番。
床上的锦衾也叠好了收进了箱笼里。
这院子里只有白狐一只诡异。
其他的都是活人。
白狐姑娘招她们来的时候便告诫过:不得暗中窥探本姑娘。
前面四个侍女就是忍不住好奇心,白狐姑娘便只好将她们都吃了,留下鬼魂继续伺候自己,还省了一份工钱。
鬼侍女收拾完,白狐便是张口一吸,又将她们吞入了腹中,然后笑道:“按照你老张头的说法,这世间的一切,都标明了价格。
别管是我这竹舍,还是林里的地洞,给了你一个容身之处,便该有相应的价格。”
“当年你从祖地来,初到占城,是老夫指了斜柳巷这个地方,最适合你修行,这份人情的价格,难道只值地洞一夜?”
白狐已经化作了人形,开始对镜梳妆:“咯咯咯,我给你半张床,是你自己不敢上来。”
“睡你一夜价钱太贵,老夫肉痛。”地洞里的张老押钻了出来,满脸不满的哼哼着回答。
“老东西有色心没色胆。”
“说谁是老东西呢,我年纪还不到你的零头……”
“张老押!”狐狸炸毛了。
“好好好,你年方二八行了吧?”张老押没有进一步触怒她,哄了一句后道:“你把人喊进来,我瞧瞧是不是我要见的人。”
白狐姑娘疑惑:“你到底在躲着谁?该不会真的是什么大对头,我警告你,真有强敌找来,我是绝对会立刻把你卖了。”
“你别问那么多,我也没指望你,我今天就走。”
……
许源四人被请进了前院的一处偏厅。
这里不是姑娘招待客人的地方,是姑娘会见“朋友”之处。
但布置一样是素雅中透着一种高端的奢华。
郎小八和于云航是开了眼界了,屋子里挂着的字画,尺幅不大、寥寥几笔,却是前朝名家的作品。
桌上摆的几件瓷器,也是前宋官窑出来的。
至于桌椅这些就更不用说了,款式并不复杂,但都是名贵木料,散发着淡雅的香气。
两人啧啧称奇。
许源根本不认识。
傅景瑜本来饶有兴趣,背着手站在字画下,准备欣赏品评一番,却是一皱眉头,又坐了回去。
许源悄悄问道:“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