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啥、没啥!”许源挑着水桶慌忙夺门而去。
这一走,许源就不打算回来了。
跟乔老爷辞行?乔老爷和账房刘已经对自己起了疑心,这个时候要走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乔老爷怎么可能放你走。
至于说将来乔老爷会不会去县城,找到家里再问六月虫的事情以后再说。
先过了眼前这一关。
那一盆水泼出去,有一小半都浇进了墙角的一只破瓦罐里。
丫鬟的那只阴兵就藏在瓦罐底。
丫鬟正通过阴兵监视着后院,五感六识彼此相通,丫鬟感觉自己被浇了一头一脸。
她暗骂一声,觉得最近运气真差。
甚至都没想过,许源是无意还是故意。
昨日前半夜,许源撑得睡不着,缩在轿子里看着外面:
有两只怪异从空中飞过去,人首鹰身,却只有一张脸上有皮肉!从后脑一直到全身都只剩下白骨!
脸上的皮肉在不停的向后蠕动,想要重新在身上生长出来,可是刚长出来一点,就会被白骨吸收掉。
看上去这怪异就像是……一副怪鸟的白骨架,不知道从什么人身上扒下来一张脸,贴在了自己脸上!
又有五只邪祟趴在墙头上朝院子里张望,它们的本体是一只一丈多的鳖壳,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将魂魄吸进去,它的四肢、头颅和脖子,全都是这些人的魂魄堆积而成。
还有一头十分高大,从镇子中的路上走过去,许源在院子里便能看到它的上半身,那是一尊被风雨摧残了无数岁月的破败神像。
身上的油彩大部分都脱落了,甚至身躯也残破不全,露出里面的稻草和木胎。
这些怪异也都有“命”。
越凶的“命”越是血红。
而且它们的“命”奇形怪状,其中似乎也藏着某种规律,许源暂时还没有看出来。
然后便看到一只阴兵鬼鬼祟祟的摸进了后院。
阴兵虽然早就没命了,但它还有“命”。
灰黑色的细细一道,上方还有一根几乎看不见的细线,一直延伸出去,连到了前院某个房间内阴兵的主人就在前院。
由此看来,盯上自己的人多半就是前院新来的贵客了。
等到早上,金元宝消化完了,许源就又饿了!
对阴兵很馋,许源暗中咽了好几下口水。
丹修的“腹中火”克制阴兵。
但许源默默压住了自己的食欲。
……
镇子南角有一口老水井,许源打好水挑着往回走,一路上都在观察。
拐进了一条小巷,前后没人,许源把水桶和扁担都放在了英太婆门口,然后飞快的往西南方向而去。
过了一小会儿,英太婆慢吞吞的打开门,看到了门口的水桶和扁担,遗憾的自言自语:“这小子不回来喽,以后谁帮我老太婆挑水呀。”
英太婆腿脚不方便,许源每天都会帮她打好水。
她朝院子里喊了一声:“花花,过来。”
大公鸡气派十足地走出来,熟练地用嘴叼起一只水桶,送到了厨房去。
山合县县城在镇子西南方面四十里,沿着官道走上四五个时辰就到了。
许源归心似箭。
……
荣奎叔当然不会真等许源把水挑回来再做饭。
他这边刚做好,二亮就主动拿着托盘进来:“叔,我去送。”
二亮第三次送饭来,圣姑瞥了他一眼,轻轻摘下了面纱。
二亮的呼吸一紧!
他这辈子从没见过如此好看的女人,之前只能看到身材,二亮已经在心中幻象她的容貌是如何的美如天仙。
但真见到了,才发现自己的想象力真的是太匮乏了。
圣姑斯文优雅的吃着早饭,二亮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她二亮把饭送到就该走了,但他脚下生了根一样黏住不动,圣姑也没赶他走。
“你跟那个许源住一个屋?”圣姑忽然开口问道。
第9章 脑中美味
二亮简直不敢相信,这样天仙似的美人儿,竟然跟自己说话了!
她的声音可真好听,飘进耳朵里,就像是有一双柔软的小手,在轻柔抚摸着自己的心。
“是、是的。”
“他昨夜在吗?”
“在,我俩一起睡到天亮。”
圣姑的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下,又问:“现在他在哪?”
“他被荣奎叔罚挑水去了。”
圣姑不再说话,似是不经意欠了一下身子。朝着二亮方向的衣襟中,露出了一抹深深的白腻。
二亮的嘴不由自主的张开,眼神炽热滚烫,胯下迅速支棱起来!
丫鬟一直站在一边,想劝却又不敢开口,圣姑决定的事情,没人能改变她的想法。
况且圣姑已经饿了好几天了,再不让她吃,她会越来越狂躁。
圣姑停下早饭,手掌一翻,纤纤手指间拈出了一只寒光闪闪的小刀。
她来到二亮身前端详了一番,而二亮没有半点反应,目光直勾勾的,似乎一直在看着自己最想看的东西。
圣姑用刀子在他的额头上旋了一圈,紧接着刀尖一挑,二亮的整个脑盖骨被掀开,露出里面白花花的脑子。
脑子的沟壑褶皱里面,趴着几条暗黄色肥嘟嘟的虫子!
脑盖骨被掀开的那一瞬间,这些虫子就像是孩童翻开的破瓦下,受惊的鼠妇一般,飞快的四处逃窜。
但是圣姑手指灵巧,速度极快,刀尖轻点几下,就将这些肥虫全都串在了刀尖上。
二亮扑通一声倒下,脑浆子摔出七尺远,鲜血喷了一地!
圣姑用亮白秀气的牙齿,将那些“脑上淫虫”从刀尖上咬下来,细嚼慢咽,吃的仍旧斯文优雅。
吃一只虫子对丫鬟吩咐一句:“处理一下尸体。”
“让赵勇亲自出手,把许源抓了。”
“半个时辰后,在镇子外面的美人坝前会合。”
丫鬟处理着尸体,还是没忍住,道:“圣姑,这是跟乔子昂彻底翻脸……”
“乔子昂算个什么东西!”
……
圣姑的轿子在美人坝前等了半个时辰,赵勇带着手下气喘吁吁地来了。
他在轿子外面跪下请罪:“圣姑,我们把镇子翻了遍,始终没找到那小子,他肯定是跑了。”
“一群废物!”圣姑恼怒。
赵勇低着头不敢辩驳。
丫鬟一直有些紧张,她还没找到机会,去查看许源是否在圣姑的轿子里,留下什么污秽之物。
“常寻北!”圣姑喊了一声,轿子边一位中年人应声而出:“属下在。”
“有法子吗?”
“需要他的生辰八字,和一件贴身之物。”
圣姑便喝令道:“回客栈!”
大队人马杀回“驿庭芳”客栈,圣姑吩咐:“常寻北带人去找那小子的东西,他逃得匆忙,肯定有东西落下。”
“其余的人,跟我去找账房刘!”
荣奎叔正在侧院里,扯开大嗓门跟账房刘告状:“一大早的,这两个小子都不见了人!这后院的活儿还怎么干……”
“咣当!”
院门被粗暴地踢开,轿子直接抬进来。
账房刘眼神一紧,圣姑的声音从轿中传出:“我找账房刘,不相干的人赶紧滚蛋!”
荣奎叔一缩胖脖子,屁都不敢放一个,溜着墙根走了。
账房刘面色不善:“圣姑这是什么意思?”
圣姑质问:“那个许源是什么来历?”
“许源?这小子得罪圣姑了?我一定禀明东家,好生管教……”
圣姑打断:“乔子昂办事一向小心谨慎,你们一定有许源的生辰八字,告诉我!”
“这我们哪里知道,我们是招工,又不是给人说媒……”
圣姑耐心耗尽,喝骂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找炸!”
账房刘的反应也极快,侧身一闪身躯随之急速膨胀,啪的一声将身上的衣衫崩碎,眨眼之间账已经变成了一尊一丈五尺高的巨人!
作文书活儿的他竟然是一名武修!
全身肌肉和大筋鼓起绷紧,就像是千年老树露在地面上的老根!
他大吼一声震得屋瓦破碎,把手一张,好似生铁浇铸,凶神恶煞的朝着轿子扑去:“你们平天会是过江的猛龙,可我们也不是好惹的……”
奢华雅致的轿子顶上忽然一翻转,现出一尊又短又粗的青铜匠造大炮,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账房刘!
那炮身只有七尺长短,炮身上铸着古朴的纹饰。肚身大、炮口小,可即便那炮口,也比账房刘此时的脑袋还粗!
炮口中隐隐闪着红光,随时可能发射。
账房刘冷汗下来。
圣姑冷冷说道:“去年北都的神机大营,在北边跟雪刹鬼打了一仗,杀了七千雪刹鬼。阵中那五百门匠造大炮,就是本会的产品。刘账房,你要不要试试,是你武修的身子骨硬,还是本会的大炮更犀利?”
账房刘乖乖收了功法,变回了原本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