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不是性病。”
周昌内心暗道。
这些红点疙瘩,确实更像是过敏,与那种性病会生出的菜花状疙瘩相去甚远。
他不曾见过菜花状疙瘩,但毕竟真正见过菜花长什么样。
“近几日来,铁三可有和哪个同伴睡过一被窝?”
为了确保无有遗漏,周昌头也不抬地向周围人问道。
出来跑商行走江湖的人,多为男子。
此刻人群里也不过只有白秀娥这一个约等于九个女子而已,铁三想找女人大抵是不可能,可此处男人却到处都是。
“不曾,不曾!”
周围人有些膈应地连连摇头。
“看来确实发了疮。”周昌站起身,又朝那片苗女尸消失的空地走去。
空地的土壤上,只见淡淡尸汁痕迹,旁边停着铁三那副没有驴子的排子车。
人们见周昌往彼处走去,到底有些忌讳,跟了几步便大都不敢再跟。
只有周家人、杨西风、王铁雄围了上来。
“要是被下了蛊,老子离他这么近,此时也早中蛊了!
躲着又有个蛋的用处?!”王铁雄嗤笑道。
杨西风大约也是这般想法。
周昌与几人协力,搬下驴车上的货物,一样样验看。
驴车上,多是些没贩卖完的茶饼、茶砖,以及用茶饼、茶砖从密藏域换回来的各种皮货、藏药。
铁三换来的皮货居多,藏地药材只在少数。
周昌怀疑是那些药材引得铁三过敏,将之一样样拿出来,与周围人核对。
药材绝大多数都是常用药,周围人各自都有携带,并没有甚么稀奇的。
直至最后,周昌拿来一个葫芦。
他一摇葫芦,听到里头似乎有些液体在缓缓滚动。
那些液体应当甚为粘稠,哪怕他猛烈摇晃,液体也并未如水液一般跟着剧烈晃动。
周昌微微将葫芦塞子拧开一些
一缕酸馊的气味从沾着黄泥色液体的葫芦塞子上飘来,周昌嗅到这股气味,心里忽地一定
他大约是找到那‘蛊毒’传播的关键之物了。
应当就是手中葫芦里的这种液体。
那苗女尸腐败之时,散发出强烈的尸臭,尸臭之中,暗暗藏着另一种微微酸馊、难以描述的气味。
葫芦里的此般液体散发出的味道,与那种酸馊气味完全一致。
“你们可曾见过这只葫芦?”
周昌把塞子又合上了,举着那只葫芦,与那几个和铁三相熟的货商问道。
几个货商纷纷点头:“见过,见过!”
“这是铁三用来喝水的水壶!
平常不是别在腰上,就是挂在驴车上!”
“偶尔也用它来打些酒,不过铁三酒喝得少,打酒的时候不多。”
“对了前几个时辰,我们在青衣镇上躲的时候,我见铁三拿着这个葫芦进了一户人家里,我以为他是用葫芦去盛水喝,但看那户人家的屋院,分明都荒废很久,家里应该早就空了……”
“是我们在那户门口外墙旁摆着副废磨盘的荒屋里躲着的时候,你见到铁三去拿葫芦打的水?”
“正是,正是!”
“铁三是出了门去斜对面那户人家里打水的?那地儿也只有这一户人家的屋院荒废了。”
“对!”
“那就是了那户人家的人都没影子了!
家里的堂屋里,只停了几副还未上漆的寿材,我当时也去看了!”
众人七嘴八舌之间,竟将铁三的行动轨迹、地点情况,全都说了个清楚!
彼时铁三还活着时,应当也没有想着掩盖行藏,所以他干了些什么,做过什么事情,与他同行的这些人,每人了解一点,拼凑一番,却将彼时真实情形完全都拼凑了出来!
周昌听过众人对话,再去摇晃那葫芦里的液体,他内心也生出了某个猜测。
他取来一块木板,令身边众人都躲开些,旋而拧开葫芦塞,将其中的液体缓缓倒了一些出来。
那层液体犹如粘稠的胶水一般,在木板上缓缓摊开,被阳光映照出明亮光滑的光色。
众人看着倒在木板上的液体,愣了一阵。
有些认识的人,跟着就叫了起来:
“大漆!这是大漆!”
“铁三去别人家里没打到水,把别人家用来漆棺材的棺材漆偷来了!”
“甚么棺材漆,能放很多年头?我看那户人家的房子都快塌了,荒废的时日肯定得有个一二十年了……”
“这是生漆照这么看,铁三手背、裆部生疮,竟是遭‘漆咬’了?!”
酸馊的气味在此时显得愈发浓烈。
那滩名为‘生漆’的明亮液体里,忽然发出一阵阵冰冷的气息。
紧跟着,一条黑黄的手臂从生漆中生出,猛地攥向了它跟前好似在发愣的周昌脖颈!
周昌看着那只散发难以描述气味的手臂刹那临近,他空洞的双眼忽然有了焦点,在手臂临近之时,猛一张口:“呼”
血管里流淌的孽气被他刹那提摄而出,化作滚滚赤红火焰,扑上了那条黑黄的手臂!
“啊啊啊啊啊”
黑黄手臂之中,竟传出一声声惨叫!
一层层干焦斑驳的‘漆皮’纷纷从手臂上脱落!
那条生漆手臂一击未中,立刻缩回漆液里,漆液立刻开始迅速蠕动,试图渗透进四周的土壤中!
“唰!”
这个时候,周昌摊开五指,铁念丝从他手指间迸射而出,网罗向了那片生漆!
丝线越织越密,密不透风!
生漆被完全网罗于此中,索性顺着念丝往周昌面部游动而来!
第116章 孕诡(22)
第116章 孕诡(2/2)
“呵。”
周昌看着那顺着念丝扑向自己面部的诡异生漆,他咧嘴笑了笑。
动念之间,一线线血红的焰流顺着念丝,将附着于其上的诡异生漆点燃
“呼!”
熊熊血火团团包围之下,那一滩诡异生漆逃无可逃,登时抖落一层层干焦的漆皮!
黑黄的生漆中,不断传出惨烈的叫号,它在念丝围成的网罗里左冲右突,却因遍处燃烧的业火,而始终找不到出口!
这个时候,周昌将那只葫芦拿了过来,接在念丝网罗之上,动念之间,念丝网罗之上就生出了一个没有燃烧业火的缺口,正对着葫芦口。
那滩诡异生漆立刻顺着那个缺口,重游进了葫芦里。
“啊呀”
尖利的啸叫声顿时从葫芦中传出。
厚皮水葫芦表面,立刻浮现出一道道裂纹!
那股生漆也明白若就此呆在葫芦里,便必定会被周昌困住,是以在流入葫芦内的这一瞬间,它就将葫芦撑裂,试图逃脱但它都意识到了的事情,周昌又怎可能不做准备?
丛丛铁念丝在生漆流入葫芦内的同时,也在葫芦外面缠绕了一层又一层,最终封堵上了葫芦口!
任凭那一团诡异生漆再如何挣扎,也无法从葫芦中挣脱!
此般种种,皆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
待到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周昌已将缠满铁念丝的葫芦托在了掌心里。
葫芦微微震动着这是内里那团生漆不断挣扎产生的动静。
“这是生漆成了诡?”王铁雄低声向周昌问道,“只要因生漆而发疮的人,都会被这个诡杀死?”
杨西风则皱眉不语。
他想到周昌曾言,当下种种,皆因‘不腐尸’而起。
情形既是如此,那这团诡异大漆也与那‘不腐尸’脱不开干系。
周昌摇摇头,道:“不会这般简单。
那具苗女尸腐烂之时,也散发出隐隐约约的‘生漆气味’,但她先前又分明是一具不腐之尸我猜测,是某个人将‘诡’炼进了生漆里。
或者,苗女尸本就在诡化,它所变成的诡,就是这‘漆诡’。
但是当下这个漆诡,被某个人控制着大部分。
小部分就在这葫芦里,暂时被我压住了。”
周昌所说的那个掌控漆诡的人,他怀疑就是自己的‘同命人’。
“掌控一只诡?”杨西风眉头拧得更紧了,“这是‘诡仙’的手段了。”
“诡仙?”周昌眼皮跳了跳。
他对这个名词并不陌生。
今下他所修炼的‘业火烧身转轮大法’,就是诡仙道的法门。
他如今引业火烧身之后,在火里栽莲,重塑了肉壳,已经是迈进了‘业火烧身转轮大法’的门槛,也迈进了诡仙道的门槛之内。
说起来,杨大爷比他更早修炼《仙书》,同样卡在诡仙道关槛之外,但他经历一场大火烧毁残身,迈入诡仙关槛之内,杨大爷则还需兑齐‘五弊三缺’之数,才能入得门径。
之所以在踏入诡仙道关槛以前,需要经历这般残酷的关槛,俱是因为迈过门槛之后,随之而来的诡仙道第一重境界‘绝九阴’,远比所经历关槛更加残酷!
大多数人闯破关槛带来的积累,将统统消耗在修炼‘绝九阴’这重境界之中!
杨西风面色凝重,道:“诡仙道,全名‘无上诡仙正道’,虽然以‘诡仙’冠以其名,但其实是天下间囊括最多的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