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工洞擅锻重兵?”
“何止重兵。”
铁匠在水缸里洗了洗手。
“他们接货有三不锻:非百炼钢不锻,非奇金异铁不锻,非……”
他忽然压低声音,“非饮过血的旧兵不锻,你这口重锤,我看是煞气十足,上面都还有血痂在,拿着去,他们应该会比较喜欢。”
拎着断裂的精钢重锤从铁匠铺走出来,抬头看了眼蔚蓝的天空,没来由吐了口气。
得去沧州州城落脚才行,这地方太小,很多练武辅佐的东西都不够,好不容易出一条异兽血肉,都被人哄抢干净,哪里是他这位外来者能吃上的。
最重要的是,这里距离梧州太近,整个梧州乱成了一团,香火教的荡魔天军,五岭七山拢共十四家门派,十万虎贲玄甲军,还有本土的梧州军。
那些百姓,在这种环境下,活得下来吗。
将心中杂念尽去,徐云帆在这座揭阳城内绕了一圈,寻了几个卖马的马厮,出售的却多数都是寻常马匹,连点有异兽血脉的马匹一个都无。
马倌道:“大人,您若是想要买有蛟马血脉的话,正好可以去问问池家,他们刚从青州过来,如今梧州大乱,正好从梧州绕道去往鄞州,他家什么都卖,兴许有你需要的。”
徐云帆神色微动,看了眼马倌,从怀中摸出一粒指甲盖大小的碎银子丢过去。
“多谢告知。”
接住银子的马倌顿时间喜笑颜开,乐呵呵道:“大人可要尽快去些,听说他们明日一早就会启程。”
徐云帆闻言,也不再犹豫,立马快步朝着城南一角的客栈赶去。
池问客栈。
看着客栈上面牌匾几个大字,徐云帆挑挑眉,进了客栈后,找到掌柜询问池家商队。
听到是过来采买东西,又见到徐云帆身形,奇伟魁梧,腰间还别着一口断裂的重锤,背着一口精钢铁匣。
必然是一名武力强劲的武人。
掌柜不敢怠慢,迅速去了客栈后院禀告。
无聊间,依靠着柜台的徐云帆指节叩响柜台时,后堂布帘骤分。
正有一名青衫女子踏着小碎步走来,笑意盈盈地看着徐云帆,当看到徐云帆容貌时,神色微微一怔。
徐云帆眉毛一挑,他记得这名女子。
当初在北邺城外的枯木林时,这名女子正坐在马车中,静静地看着他当时与那金叔和风子打斗的池素问。
“是你要买马?”
不等徐云帆说话,一道略显沉稳的声音从后院传来。
“好重的煞气。”
灰袍男子自梁影中闪出,掌心铜胆转得疾如流星。
他盯着徐云帆不住打量,大部分注意都落在徐云帆腰间断裂成两截的重锤,额角不自觉渗出细汗,神色凝重无比。
灰袍男子原初以为徐云帆不过三练武师修为,此刻却感其体内潜藏狂猛血气,如同蛰伏凶兽,令他心惊。
徐云帆也眸光微闪,这男子约莫五十多岁,行动间龙行虎步,血气旺盛,体魄凝实,举手投足间力道流畅写意。
手与足合如龙绞钢索,肩与胯合似虎踞山岩,肘膝相衔处竟有风雷声。
徐云帆眯起眼睛。
此人脊椎如蟠龙升天,行走时髌骨震动频率与心跳完全契合,分明是炼皮成甲、锻骨化玉,练筋如索的巅峰地步。
筋骨皮大成,外三合的大武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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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沧州翠波城
中年男子下意识地将池素问护在身后,沉声喝问:“阁下此行,所为何事?”
“陈伯,他是过来买马的。”池素问轻声解释。
“是你!”
金叔腰挎金刀,自后院布帘后窜出,神色警惕,金刀半出鞘,寒光闪烁。
徐云帆有些意外,拱拱手,脸上带起一丝笑意:“倒是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与二位相遇。”
得知徐云帆是来买马时,浑身紧绷得鸡皮疙瘩都快出来的金叔方才平复下来,紧绷的神经松弛,金刀归鞘,神色稍缓。
他拱拱手,不再多言。
一旁的陈伯侧开了身,站在池素问身旁,紧紧地盯着徐云帆不放,一旦对方稍有异动,他自然会倾尽全力。
对方给他的威胁,不亚于那些炼肉境大家的压迫感。
池素问注意到陈伯的表情,自然知道徐云帆实力不俗,她笑道:“虽然之前有过小插曲,不过阁下想要来买马的话,自然欢迎,青州盛产骏马,此次从青州过来,买了不少,阁下若想要的话,自去客栈马厮挑选一匹即可。”
池素问也存了结交的心思,第一次见到时对方不过二练武师,四五个月时间里,却让陈伯这位大武师都神情紧张,自然不会拒绝这么一个潜力巨大的武者。
徐云帆抱拳致谢,随池素问踱入马厩。
晨光斜照下,枣红马鬃毛泛着赤金光泽,倒与他先前那匹坐骑有八分相似,徐云帆一眼便相中,这马可负千斤依旧健步如飞,全力奔驰千里依旧游刃有余。
徐云帆抹了抹马鬃,忍不住露出一丝叹息,可惜寄养在积雷山下的那匹马了。
正待解缰时,忽闻身侧传来金簪摇曳的细响。
“徐少侠踏遍三山五岳,此番既至沧州与我相遇,倒是极为有缘的,不知可曾想过找个地方落脚?”
池素问葱指轻抚马鬃,素白袖口绣着的银丝缠枝纹在风中微动。
这是起了招揽他的心思。
徐云帆道:“倒是想找个门派拜师,江湖传言沧州八派各有千秋,正欲逐一拜会,想要去看看哪家最好。”
“若阁下加入我池家,成为供奉的话,丹药绝不会缺,灵食绝不会少每年还有价值不菲的供奉,每月玄元丹三十粒,黄芽米百斛,岁奉纹银五千两。”
末了又补一句,“天字号供奉可阅《大周武经》残卷。”
徐云帆眉心微动,这些时月他也不是白混的,自然听说这本大周武经乃是大周开国皇帝联手九位练气大宗师编撰,欲要布武天下,行人人如龙之举。
可惜最终夭折,只留下只鳞半爪,没想到池家竟然还有残卷。
可惜只是残卷。
“听闻贵府镇派绝学游龙惊鸿步独步冀北?不知可否外传?”
池素问抚着马鬃的玉指倏然凝住,良久才道:“家传武学,非嫡脉不授。”
话音未落,徐云帆已翻身上马,枣红马喷着响鼻在原地踏出清脆的蹄音。
“池小姐美意,徐某心领。”
他勒紧缰绳望向长街尽头,那里正是出城的方向。
“只是我这野惯了的鹰隼,受不得金丝笼里的规矩。”
当九张印了大通引庄的百两银票交在柜上,池素问倚着客栈朱漆廊柱,目送那道青衫背影纵马没入市集烟尘。
“小姐何苦执着?”
陈伯终于直起背脊上前,浑浊老眼盯着青石板上渐散的烟尘。
“此子周身血煞凝而不散,眉间隐现刀兵之气,明显是经历厮杀而来,这种人性子野,目无法纪,轻视王法,若是稍有不如意,兴许能干出胆大包天之事。”
池素问微微摇头:“陈伯,他天资极好,若能提前招揽的话,兴许未来会有一尊至少洗髓境的宗师出现。”
陈伯嘴里哈哈了两声。
“小姐,洗髓境,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大周数万万人口,如今洗髓境的宗师高手,又有多少,像这种浪迹江湖的,说不定哪天就死在路上。”
她望着天际聚散的流云,喃喃如自语:“如今坐镇岳州我池家漕运的,又是谁来着?”
长街尽处最后一声马蹄恰在此时消散,混着早市叫卖的市声,将某个未竟的答案揉碎在五月春风里。
徐云帆自然不会后悔,若真一口答应,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哪还有什么上升空间。
宗门还好说,像池家这种世家子弟,没有血脉联系的话,做什么都束手束脚,说不好最后还拿你出去顶锅。
徐云帆一路疾驰,胯下烈马嘶鸣。
路上虽有些小插曲,但也被他随手解决,一直到沧州州城翠波城,眺望着出现在视线的城池。
徐云帆勒马于烟柳长堤,百丈城墙浸在翡翠色的湖光里,青铜匾额“翠波“二字泛着湿润的幽芒。
瓮城水道上漕船破雾而来,船头鸬鹚振翅,不时钻入水中,浮出时嘴里叼了一尾鱼。
来往商贾不少,行人安详平和,隐约间耳边还能传来稚子玩耍的欢声笑语。
这里,和陷入战火,千里无人烟的梧州简直天壤之别。
翻身下马,牵马进城后,徐云帆终于再次看到了长风酒楼屹立在城中心一角,街边柳絮正掠过酒旗上金线绣的“长风“二字。
他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伙计,照看好马,喂上等草料,要二楼一雅间。”
“得嘞,二楼雅间一位!”
迎面走过来的是名独臂伙计。
“客官这匹鳞马养得精细。”
他捋着马鬃,极为喜爱,问道:“客官可要后槽添三两苦艾,半钱龙血竭?”
“你看着加便是。”
上得二楼雅间,二楼雕花槛窗推开半扇,恰将揽月阁檐角收入眼底。
跑堂端着菜盘掀帘而入时,菜盘上面青瓷海碗里卧着条三尺长的银鳞鱼,跑堂屈指弹在碗沿,鱼身应声裂作百片,每片鱼肉都裹着薄如蝉翼的冰晶,是翠波湖底十年方能长成的雪蛟鳟。
第二道菜上来时,炭火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焦褐肉排上斜插着半截断角,断面年轮密如星斗。
两道异兽肉的菜肴,价值不菲,加上桌子上其他菜肴,便要了徐云帆近九十两。
但吃得尽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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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赤练铜身披风锤,圆满!
吃过饭后,徐云帆寻了一处别院住下,略微休息一番,便开始修行武学。
这几日虽然一路奔波,但只要得空便会修行武学,若是没地方施展身手,亦会冥想练习临字诀。
赤练铜身披风锤即将圆满,如今他自然想要更进一步。
眼下他已经暂时放下其他武学,除了恢复精神的临字决外,他全力在修炼这门功夫。
一连三天时间,徐云帆都沉浸在修行赤练铜身披风锤中。
视界中,属性面板上的熟练度每随着他修炼数遍,视界上的熟练度都会不时增长一点。
越发临近圆满境界,熟练度上涨也越发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