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拉经费的时候可以带出去哭穷!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用上,但既然遇到了,就先用抄网给抄回去。
何小弟不说话了,只在心中对自家亲哥表示同情:大哥,你竞争对手的盘外招太猛了,你演不过啊!
另一边,陶三没想到今儿过来跑一趟还能有这种好运!
站在原地看着温故他们走远,才快步离开。
这里住的官老爷多,不能乱跑,等出了坊,才撒腿往自家跑回去。
居住着本地平民的一个坊内。
低矮的石土围墙和木石结构的小屋子,一名中年吏员等在门口,来回张望。
春节赵家会拨给每个贫困坊一批救济物资,但是,多一点少一点,上面不会追究,他们下面的人却是重视的。
他们为了给自己人多抢一些,各尽其材,各显其能,各领风骚。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大家都过得苦,但物资就那么些。
他们得让那位分配物资的官老爷知道,他们坊里更穷、更苦、更需要救济!
就像一个鸟巢里那么多张嘴,不叫唤,不张嘴,不挤到前面去,投喂的食物啥时候才能轮到你?
上头的老爷们日理万机,可不能指望他们。
于是,在隐忍和送礼之间,他们选择卖惨。
现管的这位老爷不轻易罚人。
对什么人,使什么招。
哭一场就能解决的事情,还送啥礼?
也不能说是卖惨,其实大家都惨。
甭管以前还是现在,甭管盛世还是乱世,每年冬天总要冻死人的,他们只能尽量让自家乡亲们不在死亡名单上。
在别人看来自私自利,但在老乡们看来救苦救难。管别人怎么想呢!
考虑到让妇人过去可能会惹闲话,所以在商议之后,他推荐了自家侄子。
富人区的坊,并不对外开放,他们挑了个时间托人带陶三过去。
也不知道顺不顺利。
中年吏员心中焦灼。
终于见到陶三安然跑回来,面上才露出喜色。
“怎么样?事办好了吗?”他迫不及待问。
陶三一路跑回来,喘着粗气,披了厚外套,倒上一碗热水,坐在堂屋缓了缓,才激动地看向中年吏员。
“老叔!我奶说的对,你果然是旺我的!”
中年吏员心道:那是老太太临终前胡扯,就是为了让你扒着我不放。
心中腹诽,不过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中年吏员追问:“看你这样子,成功啦?咱们这边的救济物资大概多久能拨下来?”
就算不能多要物资,也别克扣;就算克扣,那扣别人的,别扣他们这边;就算扣他们这边,也别克扣太多。
中年吏员默默许愿。
“不知道多久能拨下来,我没见到那位发粮的官老爷,只见到他家的管事,还赶我离开。”陶三说。
“没关系,这表示他们已经听到了,咱们达到目的即可。”中年吏员的悬浮的心终于落到实处。
陶三得意道:“当时院门后面有人,从门缝观察我呢,肯定都听到了。我在他门前哭得可惨!早说了,这种事情交给我,你们放心!”
“好好好!果然完成得不错!”
中年吏员还要夸赞几句。
陶三打断道:“我要说的不是这个。老叔,我今儿在那边见到另一位贵人了!”
中年吏员坐在桌对面,不在意地道:“哦?见到大官啦?”
“大官算什么?如今在歆州城里,官位不在高,看重的是身份!”陶三激动得面色涨红,“我今天在那边见到景星坊的那位坊长了!”
中年吏员稍稍坐正:“这位可不是官位不高!”
他们这些混了几十年的小吏看得明白,同样叫“坊长”,行政级别差远了!
穷坊的坊长,想给大家保住救济物资,还得费尽心机,小心翼翼。
那位可不一样,物资能直接找老赵家要,中间也不必经过其他流程,不用担心克扣。
更不用提,城中多少达官贵人主动往景星坊砸钱。
若是时间能回转,冬初景星坊开坊的时候,他们肯定带着全家老小挤过去!
可惜呀!
没法重来!
中年吏员摇头晃脑叹息。
陶三探身往前,一副“我要分享大秘密”的样子:
“景星坊的坊长看中我了!”
中年吏员静静望着他,然后猛然起身,跑去翻自己炕边的柜子。
里面藏了两年的酒还在。
他长长松了口气。
侄儿没偷喝酒,没喝醉,不是说的醉话。
中年吏员又回来坐下。
陶三顿口无语。
“老叔,咱们叔侄之间的信任……”
“还在的!”
“……”
还在你刚才去看什么?!
中年吏员略过这个话题,他看着自家侄子:“你做梦的吧?”
陶三晃着腿:“啧,老叔,你这就是看低我了!这种事情我敢吹牛?明儿我还要去景星坊面试呢,面试知道不?通过了我就能在那儿谋职,能搬去景星坊!”
中年吏员盯着自家侄子,百思不解。
自家侄儿,歆州本地街溜子,以前还兼职给人哭灵,如今替人跑腿的闲汉,一直靠着这张正经脸忽悠人。
“他看中你哪了?”
“爱信不信!”陶三打算抓紧时间去准备明天的面试。
刚起身,又被他叔拉住。
中年吏员赶紧道:“没不信,既然温坊长亲自发话,明儿你好好表现肯定没问题。三儿啊,咱老陶家以后就要靠你了!”
陶三完全不吃这套:“我奶说过,老陶家各有各的缘法。”
见他叔还要说,陶三赶紧道:“我还没真正通过呢,想帮大家也得等我正式加入景星坊。”
中年吏员也不提这个了,转而帮忙出主意,瞅了瞅门外,确定没人偷听。
“别看景星坊那位年纪不大,如今这乱世,多少人折在途中。能够从南往北一路逃亡过来,还活得好好的,这种读书人必定满肚子黑水……”
啪!
中年吏员扇了自己嘴巴一掌,纠正道:“满肚子墨水!”
他严肃地提醒陶三:“你那点道行,别在他面前演!”
陶三也认真道:“这还用得着您说?今儿在那边演的时候被当场逮住了,一眼把我看穿,我还以为完全没指望了呢,哪知道那位竟然让我明天去面试。哪里还敢耍心机,只要能通过面试,以后他让我怎么演,我就怎么演!”
只是叔侄俩不明白,那种身份的贵人,需要咱这种小喽去办什么事?
“其实也无需担忧,他们那种贵人,要钱有钱,要权有权,还是很看重面子的,不至于把你带出去哭。”
第92章 风浪
在陶家叔侄二人分析温故目的的时候,温故几人已经来到洪老爷子家中。
洪家这种家族成员较多的大户家庭,家事也多,在外任职的回到家中,正是联络感情往来应酬的时候。
洪老爷子也是诸事缠身。
这是年前温故最后一次过来,下次就得年后了。
今儿外面风有些大,老爷子没在院里练剑,而是在书房里奋笔疾书。
何小弟没能看到六十岁大爷雪天舞剑的场景。不过看到洪老爷子那状态就知道,确实硬朗,不仅感觉不到垂垂老矣的颓态,反而比年轻人还有斗志。
书房里,此时只有师生二人。
没去看老爷子在纸上写什么内容,温故坐在一旁,见对方仿佛打了鸡血一样的精神状态,大致猜到原因。
待对方停笔时,温故才问道:“通过了?”
“嗯!”
洪老爷子有力地应声。
赵家允许办书院,也给予支持。
“不过不设在现有的这些坊,另开一坊。”
老爷子跟温故说起书院即将落地的位置。
温故手里有一幅城区坊市图,听着洪老爷子所说的位置,很快在脑子里精准定位。
那也是一个空置的坊,靠近内层城墙,若是在坊市图上看,沿中轴线跟景星坊几乎对称分布。分别在中轴线两侧。
“和我们景星坊离得近。”
温故从景星坊步行过去要不了多久。
相比而言,洪老爷子就离得稍微远一点了。
这一点对老爷子而言,完全不是事。别人坐马车坐轿子,他老人家估计骑匹马没一会儿就到了。
再说,等学院建起来,教工宿舍肯定会也会建,到时候,以洪老爷子的事业心,很大可能会直接搬过去。
赵家既然同意洪老爷子在这里办“岑苔书院”的分院,就会拨出一批钱粮物资建设,其中也包含“校徽”打造。
以后这城中,持“岑苔”剑的人估计会遍地走。
“什么时候动工?”温故问。
“等天暖之后,会挑选吉日开工。”洪老爷子说道。
温故则在心中想:这么快就动工,说明老赵手里额外的钱粮物资不少啊!可以再抢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