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仙子身躯也自复原，心有余悸，抬头便见华仙君不知何时来到她的身前，替她挡下小周天劫阵的威力，将此阵破去。
她又看向墙壁上的那句诗，又羞又怒，上前将那两行字刮得干净。
华仙君也瞥见陈实留下的两行诗，没有多嘴。
袁仙子余怒未消，回头看到华仙君，心头微震，款款下拜道：“那贼人盗走老爷赏赐的机缘不说，还留字羞辱奴家，动了杀我之意，实在罪不容赦，求老爷为奴家做主！”
华仙君掐指一算，脸色微变，他并未算到陈实和后土娘娘来历，不禁微微皱眉。
他又打量四周，眉头皱得更紧。
“这种神通来自地仙界，是极为上乘的道法神通。留下神通之人，是地仙界某位大人物的弟子，那位大人物，连我也开罪不起。”
华仙君摇头道，“这个亏你只能先吃下。若是将来有机会，说不定便可以为你报仇雪恨。”
袁仙子也是乖巧，应了一声，站起身来，道：“多谢老爷。”
华仙君揽住她的腰肢，还是有些不解。
“此等神通，我只见过一次，可是那位存在的弟子，怎么会来到广元界这等穷乡僻壤，偷我小妾的宝物？”
陈实追上后土娘娘，后土娘娘把赤元丹炉扛在肩头，兴冲冲的往回赶。
陈实连忙道：“干娘，我来吧。”
“用不着你！”
后土娘娘摆手道，“这点活儿，本宫还能干！”
从前都是她指使陈实等人偷仇家东西，此次还是她头一次亲自出山，不免兴奋难耐。
陈实只好跟着她，两人紧赶慢赶，走了半日，这才回到厚德宫。
陈实只觉今日厚德宫的招牌，愈发崭新了，厚德二字，竟有些刺眼。
“这炉中有一炉仙丹，正在炼制。”
后土娘娘笑道，“正好可以试试丹露是否有用。陛下将巫契捞出来。”
陈实来到铜盆边，把盆地的两根指骨捞出。
后土娘娘丢过来一个小玉瓶，应该是盛放灵丹的瓶子，道：“把巫契放在瓶子里。”
陈实依言，把两根指骨放入瓶中。
后土娘娘道：“我打开丹炉，你便将玉瓶祭起，收取丹露。”
她打开赤元丹炉，顿时炉中一股白露之气蒸腾而起，炉中灵丹宛如扎着翅膀一般，嗡嗡作响，一股脑飞了出来，围绕厚德宫转了一圈，便要向外飞去。
陈实已经祭起玉瓶，将那白露之气收入瓶中。
白露遇到瓶身，立刻凝结，化作一滴滴丹露。
陈实向瓶中看去，只见丹露只勉强能覆盖瓶底。
后土娘娘衣袖飘飞，将那些仙丹挡住，收了起来，笑道：“这赤元丹炉非比寻常，它炼出的仙丹，神效反而不如丹露。丹露萃取了仙丹中的菁华，寻常一滴，都足以让真仙的修为提升良多。”
她凑头看来，丹露被两根指骨吸收，渐渐变少。
指骨上，有道纹亮起，是不死仙法的巫祭道纹！
后土娘娘笑道：“幸不辱命。”
陈实看了看瓶中的丹露，又看了看赤元丹炉，喃喃道：“这需要炼制多少灵丹，才能让巫契复生？”
娘娘笑吟吟道：“这就是行善事的代价。陛下，这丹炉中的灵丹不坏，你尝尝？”
她将那瓶仙丹抛过来。
陈实接住，尝了一颗，仙丹的确不错甫一落入腹中，他顿觉元神如同沐浴在炉火中一般，竟在不断淬炼中提升！
“这灵丹的确不坏！”
陈实又吃了两颗，只觉元神仿佛在一个大熔炉中，经历前所未有的淬炼！
“真是好东西！”
他又望向装有丹露的玉瓶，露出艳羡之色，“药渣都这么好，丹露该是何等的美妙？巫契道友，你吃的比我好多了！”
他又微微皱眉，巫契需要这么多丹露，但炼制仙丹需要的仙药去哪里寻找？
后土娘娘坐在莲台上，纤手款款，在一册账本上勾了一笔，将袁碧霞的名字勾掉。瞥见他还在迟疑，于是轻咳一声，满面笑容，轻轻抚摸着自己那厚厚的账本儿。
“干娘！”
陈实满面笑容，凑上前来，道，“干娘的好朋友们，是否有种植仙药的？孩儿不为别的，主要是想为干娘分忧解难！”
后土娘娘心花怒放，笑道：“陛下孝心感动天。本宫这里的确有些烂账坏账，迟迟不得平陛下若是有意，可否带本宫一起去？”
陈实迟疑，实话实说，他觉得后土娘娘在偷抢这个行当，还是个雏儿，稚嫩得很，内心不太想带着她。
而且，若是东窗事发，后土娘娘的名声往哪儿搁？
后土娘娘面色微沉。
陈实见状，连忙笑道：“干娘说什么，那就是什么！母子连心，其利断金！这账，咱娘俩一起平！”
第569章 雌雄双煞
后土娘娘挑选账簿，选择目标，陈实趁机回了一趟阳间。
帝都内阁平稳运转，天尊之战，对西牛新洲造成很大的影响，帝都内阁这些日子一直在处理此事。
元虫的肉身融化，形成很多湖泊河流，散发灵气灵力，滋润一方。胡菲菲、诸葛剑、玉天城等人商议，一方面截流，一方面在这些地方建造书院，学子在此地修行，胜过其他地方数倍。
礼部废私塾而立官学，把适龄的孩子送到官学中炼气筑基，若是有才干，能在十二岁前筑基成功，那么就继续修行。若是没有才干，那么就回家自己修炼。
此次改变，触动了不少私塾先生的利益，但官学聘用私塾先生，便化解了他们的怨言。
废私立官，这个举动带来的效果就是西牛新洲的子民，都有机会成为修士，但若有这个资质，便有飞黄腾达的机会。
更为关键的是，此举让西牛新洲的修士，可以一下子多出十数倍！
当年陈寅都开创天心正气诀，让修士的数量翻了数倍，动摇十三世家的统治。如今废私立官，势必又是一场极大的进步！
“陛下，如今天地间没有了邪气，天外真神也虹化了，筑基的修士就算修成神龛，也无法进入神胎境。”
胡菲菲总算逮住陈实，道，“礼部为此商议很久，觉得要么是陛下作为天外真神，主持神胎、神降、炼神等境界。要么便废掉新法，重拾旧法。内阁中支持这两个提案的都有，为此吵得不可开交，请陛下决断。”
陈实怔住，他的确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天外真神耗尽力量，化作虹霞，修士的神胎没有着落，按照新法修行的确不合适。
“新法本就是真王为了应对邪变，而不得不开创出的修行体系。”
陈实略作沉吟，道，“这六千余年来，每个修士的神胎都是得天外真神的恩惠，这才避免邪化，才能有所成就。这种举动，本就不可持久，如今既然已经没有了邪变，那么新法也就没有必要了。既是如此，那么便继续推行旧法。”
胡菲菲道：“内阁中有人认为，旧不如新，何必崇古？”
陈实笑道：“新法连飞升都没有弄明白，何来的旧不如新？此事无须再议，按我说的办。”
胡菲菲领命。
陈实来到乡野之间，只见西牛新洲处处灵气灵力充沛，偶尔天空还降下灵雨，是元虫肉身所化，滋润土地。
不但庄稼长得好，甚至名山大川之间还生出许许多多灵药。
陈实随便采摘一株，品尝药性，心中生出颇多感慨。
“当年十三世家在青州开辟灵田，用人命喂养邪祟，用邪祟种田，采药以长生。如今随便采摘一株灵药，都比当年用人命浇灌出的灵药好许多。”
他想到这里，心中微动，回到乾阳山，将小庙前的参草娃娃与其他灵药都放了出来。
这些灵药皆有变化之能，从前栽种在小庙外，可以吸收来自华夏神洲的三光正气，如今西牛新洲日月已现，只是少了星光，但灵气灵力却充沛异常。参草娃娃们在这里，一定会长得更好。
那些灵药娃娃很久没有出来过了，此次回到乾阳山，顿时满地乱跑。
“你们当心，不要被人抓住吃掉了。”陈实吩咐道。
几个灵药娃娃跑回来，向他磕了几个头，又爬起来一溜烟跑掉了。
陈实来到量天崖上，祭起紫天藤，心念微动，感应自己的道境。
他借天外真神合道天地，将整个西牛新洲笼罩，那时他法力无边，整个西牛新洲皆是他的道场，炼化元虫的血肉也不在话下。不过如今伴随着天外真神的死亡，他便再也感受不到那种宏大的道境。
“真神死亡，我也不再是合道状态了？”
他有些错愕，明明他感觉到自己已经合道，但为何没有了道境？
按理来说，他与西牛新洲合道，西牛新洲就是他的道境。确切的说，西牛新洲是他的小世界！
但是现在，他没有任何可以掌握西牛新洲天地大道的迹象！
西牛新洲非但不是他的小世界，他甚至连自己的虚空大境在何处，也找不到了！
古怪的是，他察觉到自己目前的修为远比合道之前雄浑，深厚了数倍不止。并且，他对道法的领悟，也远超那时的自己。
而且，现在他的道法也开始向大道纹理转变。此乃天仙境的仙人才拥有的手段！
倘若没有了虚空大境，没有合道，根本无法解释这一现象！
陈实面色凝重天外真神之死，让他身上出现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变化，无法解释的变化。
他感天应地，越来越深，就在这时，他突然感应到一个无比宏大的世界！
无数大道规则化作霞光，环绕着那座世界，嗡鸣，震荡！
他感受到诸神之宏大，仙道之缥缈，召唤着他体内的仙道气息！
“我感应到地仙界了？”
陈实突然只觉身躯越来越轻，急忙张开眼睛，但见头顶一抹霞光不知从何处而来，撒落在他的身上。
霞光中传来一股接引之力，与他体内的仙道相合，似在接引他前往另一个世界！
“飞升霞光！”
陈实见过这类霞光，决阳子的小世界中，便有类似的飞升霞光，不过因为决阳子带着邪气飞升，因此被一道地仙界的剑光斩杀。
钟无妄飞升前，也有一道霞光从另一个世界而来，将他接引。
“我没有合道的小世界，甚至没有虚空大境，为何还会被地仙界接引？”
他大惑不解，随即振奋精神，“这岂不是说我可以去地仙界，再合道一次？”
他心中又生出一丝期待。
他停止天人感应，飞升霞光渐渐消失。
陈实返回阴间，来到厚德宫外，正欲入宫，突然心有所感，仰头看向天空。
“陛下在张望什么？”后土娘娘的声音传来。
陈实收回目光，道：“没什么。娘娘，我今天遇到了一件怪事。”
他将自己没有合道，感应不到小世界的事情说了一遍，后土娘娘也不曾遇到过这种事，修士渡劫合道之后，就是仙人，仙人被破了小世界，境界就会跌落，这是常识。
但陈实的遭遇，却是天下少有。
“多半是当时你以天外真神为主，让天地大道与你相合，天外真神死亡，与你相合的力量消散，因此你从金仙的境界跌落。”她猜测道。
陈实道：“干娘说的有理。只不过这无法解释道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