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老和尚的话。
灾气、厄气特性,即将事物导向最坏的结果,两相配合……
“技术活啊。”
梁渠乍一看情况,真不知道要如何下手,如何处理。
“兴义侯?”凌旋领先半个身位回头。
“走!”
梁渠正色,龙骧虎步。
“伏藏石窟在雪堆之中,并不是一个暴露在外的大洞窟,若非简中义有感应,旁人根本寻不到。”凌旋介绍。
山涧中,金牌缇骑索玉琴和胡立信靠一条潺潺小溪,候立在外放风,仿佛来山涧歇息的旅人。
二人所在位置百丈外一个适才能容纳一人的洞窟显现眼前,像个盗洞。
此地黑线最为浓密,同一个毛囊中钻出无数杂乱黑发的感觉来到顶峰,有种生理性不适。
积雪掉落。
【溺业触发】
【溺业积累:五】
昏暗之中,视野无所阻碍,一路侧身走出十余丈,狭窄的入口豁然开朗,形成一条能容纳两人并行的甬道。
梁渠看到凌旋一路下来,身上缠绕许多黑线。
“你们怎么规避?”
“简中义有办法。”
【溺业触发】
【溺业积累:八】
【溺业触发】
【溺业积累:十五】
好迅猛!
早知如此,梁渠昔日完全没有必要费劲去给神像撒尿。
他看着身上实质化的黑线,拨开。
【溺业消散】
【溺业积累:十】
黑线没了,但溺业不是马上消失。
待身上再缠一些。
金光一闪。
【溺业消散】
【溺业积累:一】
溺业没了,但黑线还在。
【溺业触发】
且重新触发速度很快,不除黑线,用大日如来消散溺业,等同饮鸩止渴!
简中义是通过拨开黑线,让溺业缓缓消散?
前行出百丈的时间,梁渠心中有了判断。
“池尔岚,你怎么在外面?”甬道尽头,凌旋皱眉质问,寒冷下,口中白雾喷得又急又促,可见其语气。
池尔岚不满:“我为何不能在此地?”
“简中义为戴罪之身,必须两位臻象以上同行,你不清楚吗?上回便已犯过一次!”凌旋话语几乎有些不客气。
没有人能不要脸面,即便自己有错在先,被人喝问也颇有恼怒,挂不住脸。
“是两位同行不是贴身相伴!简中义就在里面,我出来透气,有何问题?”
“好了!”梁渠开口,“我不是过来听你们争吵的!”
嘈杂顿止。
池尔岚微微躬身:“见过兴义侯。”
“既为陛下,为大顺办差,合当力同心!”
“明白。”
梁渠并非拆除暗桩之人。
可他们知道的梁渠全知道,他们不知道的梁渠也知道,实力、地位、天赋更远胜众人,隐隐为龙象第二,哪怕没有资格命令他们,也不得不让三分面子,视作半个统领。
梁渠颔首:“我来看看暗桩,你既要透气,便出去透吧,此地有我。”
“有劳。”
顺利支开一位。
洞内便只剩下四人,若能把刘靖轩一并支开……
走出甬道。
“刘统领?”凌旋看着甬道出口,一个小广场上,靠墙等候的刘靖轩,更为惊诧,环顾四周,“简中义人呢?”
“简中义在里面处理暗桩,说这个暗桩太难处理,我在里面被灾厄缠绕,他很难一心二用。”刘靖轩回答,不觉有异。
凌旋脸色顿沉。
此时此刻已经不用质问,他径直绕过刘靖轩,冲入暗室。
有一个人比凌旋更快!
梁渠!
一阵微风拂面,他避开缠绕黑线,闯入暗室。
映入眼帘。
巨大的峡谷断崖横亘中央,地下暗河的水浪随“狭管效应”起落上涨,冲刷崖壁,碰撞出白色浪花,无数“黑线”从水浪中生长,头发一般交缠。
峡谷对岸,铁锈和靛青的颜料绘制出岩画,暗金色的功法刻印墙壁之上,一尊关节骨骼长满尖刺的狰狞骷髅怀抱猩红石块,端坐蒲团,颌骨脱落一半,像是阴恻恻的笑。
没人!
空空荡荡。
简中义不在这里!
凌旋呆愣原地。
梁渠环顾一圈,没有任何犹豫,径直跳下悬崖,投没水中!
“简中义!”
紧随进来的刘靖轩看到空空荡荡的暗室,同样一惊。
自己怎么会如此简单的答应简中义独处的请求?
高压之下,无数思绪碰撞。
“他瞒报神通!”
第1109章 武圣不可敌!
“王爷!这条大河名小沱河,沿途流经一十六县三州,过小半个瀚台府,六月中,西北大暖天,冰川融雪顺流而下,大小河流无不大涨水位,而在照川县内,瀚台设有一堤坝,名小沱坝,节水蓄水之用!
余遍观地图,发现此处为绝佳之地,咱们仅需凿了这处小沱坝,下游十余县城,必遭洪水之殃!那梁渠为淮水都尉,免不了从平阳赶来,亲临一线,哪怕处理得当,亦会得一个渎职之罪!”
“区区一个渎职之罪有何用?此人既为淮水都尉,我教心腹大患,何不趁白猿与之同来,一并诛杀,一劳永逸?”
“王爷,杀不得,此人万万杀不得!”伊家老祖伊辰眉心一跳,连连摆手,“您自斩沉眠,久不出世,不知这梁渠的厉害……”
“有通天之能乎?有彻地之力乎?若是能,若是有,我对付不过,鳞竭说那白猿比之更强,你唤我来作甚?怎么,嫌教里吃饭的武圣太多?”
“唉。”伊辰叹息,“王爷,梁渠实力虽说一般,可其天赋才情艳艳,潜力无穷,比之昔日张龙象更胜一筹。
咱们怕的不是他,而是后头的大顺,冒然杀之,大顺定不会善罢甘休,我教本夹缝求生,再惹大顺投来关注,把江淮搅个天翻地覆,莫说咱们,蛟龙也不会答应……”
“哼!危言耸听,当今世上,有比张龙象天赋更强之人?”
伊辰张了张口,试探问:“梁渠已为三境,内蕴心火,更闻天人合一。王爷可曾知晓,此子齿龄几何?”
“哈哈哈,伊公说话倒是有趣,考我?你既然说此子足以比肩张龙象,自不会太差,我猜……五十?张龙象四十入夭龙,你说的这个梁渠,将入夭龙,怎么得甲子以下,称得一句……”
“怎么这幅表情,本王猜错了?四十?”
“咦……难不成比张龙象小?总不会三十有余吧?”
“三十不到!?”
伊辰嘴角抽搐:“此人……二十有六!”
“他霸王转世啊!?”
王爷脱口而出。
半晌。
王爷戚戚然。
“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后得一夕安寝。今日不杀,明日不杀,莫非等他成长起来,大顺愈发鼎盛之时,我大乾便有复兴之机了吗?”
伊辰哑口无言。
时至今日,大乾复兴之机已无,充其量南疆、北庭发力,大顺顾此失彼,天下大乱,他们趁势盘踞一省,当个诸侯。
思来想去,他躬身一拜。
“‘潜居抱道,以待其时。若时至而行,则能极人臣之位;得机而动,则能成绝代之功’。万望王爷……”
“好了好了,出门在外,不必再称王爷,我沉眠江淮数十余年,罕有清醒之日,不如你们看得透彻明白,自会处理。”
伊辰长拜,复看小沱坝。
他挥手振袖,看守堤坝的小吏浑然不觉中碎成齑粉,飘散风中。
……
“哈嗬,哈嗬……”
喘息沉重,回荡空谷。
水柱淅淅沥沥,顺沿发梢滴落。
一丝冷冷的风在周围流动,似乎从什么狭缝中穿过,发出低而尖锐的呼啸。
循着声音和气流,简中义爬出暗河,手掌摸着湿漉漉的岩壁一路往前,寻找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