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每日来来往往无非那么几处地点,找地方候着就是。”
刘文阳破罐子破摔。
梁渠皱眉沉思。
“梁兄弟?”
三法司的人赶到现场,共有两人,为首之人见状略带诧异。
“张大哥!好巧啊。”
梁渠打了个招呼。
没想到几次碰面,遇上的都是同一人。
鬼母教问话,丰埠县收尾,再加上这次,三次全中。
三法司不会有工时制吧,干的越多俸禄越多?
见是熟人,张志云收回腰刀:“先前听到动静,赶过来看一眼,这是怎么回事?”
梁渠扭住衣领,强制刘文阳偏过头去。
“张大哥看他长得像谁?”
张志云闻言低头端详,虽脸上满是血污,鼻头红肿,仍与记忆中一颗头颅重叠起来,极得神韵。
“刘节?!”
“是刘节的儿子,刘文阳,不知道怎么回事打探到我的行踪,半路上埋伏我,结果嘛,张大哥看到了,话说回来,三法司之前没抓住他吗,还是被他逃了?”
张志云摇摇头:“被我们三法司抓住,怎么可能让他逃出来,说起来倒是梁兄弟的问题。”
“我?”
“梁兄弟打上鲸帮,闹出好大动静,三位帮主的家眷可不住在总舵里。
骨干是一网打尽不错,小猫小狗都跑了,事后我们只抓回来一小部分。”
梁渠挠挠头。
“我当时分身乏术,没办法的事。”
“无所谓,反正大多是些普通人,刘文阳是逃走里面最大的一只,倒是今天补了回来。”
张志云从腰间摘下锁链,递给一旁的同伴,同伴接过锁链,上前捆缚住刘文阳双手。
“那我把他带回去了?”
“要做录报吗?”
“天色那么晚就算了,左右经过我们也都清楚。”
张志云闻到了梁渠身上那股子香料羊肉味,猜测他刚赴宴回来,怕是有了些疲惫,不妨做个顺水人情。
“那多谢张老哥,倒还有一件事,刘文阳到底是怎么知道我的行踪的,劳烦张大哥帮个忙,‘问’他一下,若是有答案,记得告知我一声。”
梁渠在问字上加了重音。
他不会全然相信刘文阳的一面之词。
审讯上,三法司更加专业,是真是假,验一验便知。
张志云了然。
“梁兄弟放心,两天内,定然给你一个结果。”
梁渠作揖。
“多谢。”
雨幕下,三法司的人带着刘文阳离开。
“还以为解决麻烦了呢。”
梁渠叹气。
老实说,刘文阳突然跳出来,他是有些欢喜的,以为弄清楚了那日花钱打探他行踪的人是谁。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揪出一条暗中窥伺的毒蛇无疑是值得高兴的。
没想到当日问话的大概率另有其人。
不过……
刘文阳的话给出一个此前没意识到的信息。
梁渠在义兴镇上名头不小,长得又俊朗,每日经常往来的几条路大家都知道。
一如刘文阳那般,真要埋伏,知道几个地点,候着就好,总能碰上。
冒然接触家中雇工,反倒容易暴露自己。
干这事的,基本能确认是个外来者,对本地情况一无所知,不清楚梁渠的威望,甚至还不怎么聪明。
不太聪明。
不在本地。
符合两个条件的,梁渠印象里的确有一个人选……
第194章 大件祭品
江淮泽野,月光幽幽。
一截“浮木”漂浮在江面上,顺着水波缓慢移动。
突然间,巨浪卷起,打得“浮木”沉入水中。
肥鲶鱼捧着白肚,摇摇晃晃,嘴边不停地吐气泡,长须顺着水波向两侧飘动。
不能动顺着水波在水里翻滚一圈,恢复平衡,默默盯着肥鲶鱼。
半晌,肥鲶鱼觉得独角戏无趣,水墨般的鱼鳍配合着长须指指点点。
不能动了然,转身来到莲藕田中,招来圆头,拳头。
四兽齐聚一堂,脑袋相碰,各有各的动作,时不时腾起气泡,最后分开,肥鲶鱼跑到老砗磲面前一番比划。
“吾当慎守莲藕,毋庸忧虑。”
得到回复,肥鲶鱼晃晃脑袋,一马当先,不能动并拢四肢,紧随其后,拳头与圆头相继跟上。
老砗磲没有手,不然高低摸摸贝壳。
“怪哉,未尝见如此聪慧之兽也。”
与梁渠手下的水兽相处越久,老砗磲就越是惊奇于它们所表现出的智慧,完全不是当前实力该拥有的。
一只也就罢,只只如此便不是巧合能解释的了。
能启蒙的上古遗种?
老砗磲觉得自己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还是太少。
恨少时不读书啊!
……
肥鲶鱼率先刹车,三兽接连停下。
拳头刹车不及时,撞在不能动的屁股上,被蹬了一脚。
肥鲶鱼指指前方,三兽尽皆趴伏在地上,一点一点挪动,穿过茂密的水草林。
爬出一定范围,肥鲶鱼带着三兽稍稍探头。
远处,一只体型超过在场任何一位的怪物正趴伏在水草丛中打盹。
浑身赤红大鳞,身有四足,长尾,背有带刺长鳍,肌肉在鳞甲的包裹下块块隆起,体态极其雄壮魁梧,呼吸间水流翻涌,水草皆伏。
肥鲶鱼鱼鳍指了指赤红水兽,又拍拍自己的白肚皮。
不能动摇摇头,爪子点点自己的鳞甲,再伸向赤红水兽。
圆头左看右看,选择退出争论。
健壮,可爱,肥硕。
梁渠给三兽下达的新命令,要求寻找符合条件的水兽,实力尽量比它们高一个层次。
他担心四兽搞不懂这三个形容词的含义,便表示像鳄鱼不能动的,代表健壮;像江豚圆头的,代表可爱;像肥鲶鱼的,代表肥硕。
每次判断,须四兽齐聚定夺。
两兽正在辩驳,眼前这头水兽究竟更像是不能动,还是更像肥鲶鱼。
显然,肥鲶鱼有点搞错了什么。
争执不休。
两兽决定暂且搁置争议,等待天神定夺。
肥鲶鱼搬来一块石头,压在水草下作为标记,退出赤红水兽领地。
……
镪!镪!镪!
铜锣喧嚣,群鸟飞舞。
“收夏税了,收夏税了!埠头上交粮,埠头上交粮!”
“收夏税了,收夏税了!”
刺耳的锣声潮水般一波接一波,吵得人头大。
睡梦中的梁渠睁开眼,听到喊声后猛然起身。
“交税?糟糕,我忘记买粮了!”
梁渠掀起薄被,穿上裤子,正要系腰带,他猛然跌坐回去。
“睡懵了,我现在是官,不用交税。”
梁渠撑住脑袋。
虚惊一场。
昨天回来得太晚,又用蜃虫训练了一个时辰,不曾想居然一觉睡到辰时。
虽说八九点的时间段不算晚,但一般人都是鸡鸣便起,睡到辰时当真是败家子能干出来的事。
陡然惊醒,再无困意,梁渠起身,兀得接收到肥鲶鱼传讯。
“找到合适的祭品了?”
梁渠神色一喜,没想到一觉醒来就看到好消息。
河神祭没多久就要开始了,祭品的事要尽快搞定。
他当即穿上衣服,洗漱一番,带上伏波与铁锚,出门就看到推着板车,要去交税的陈庆江和他父亲陈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