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两人沉不住气,身体前倾,梁渠强行打断,他扫一眼赤山身上的皮夹。
“五月末打探消息,换作是我,动手时间大约会是在之后几天。
那时恰好天舶商会到处发请柬,声势浩大,前前后后有十多天,邻家小儿亦知将有盛会。
莫非你们听说天舶商会要在十八日开业举办拍卖会,想等事后再解决我。
届时又完成任务,还能白得几件宝物?故而专挑今日拦截于我?
此地距离平阳县远,离义兴镇近,强人少,不易被发现……”
两人听到梁渠揭底,彻底挂不住脸。
怎么什么话都没说,已经被对面猜的八九不离十?
梁渠猜的一点没错,二人正是鬼母教中人!
甚至与那位被陆刚擒获的黄泽君有着密切关系,都是同一分支,算起来是堂亲戚,一位叫黄子彦,另一位叫黄景鸿。
出刀偷袭的,正是使刀的黄子彦。
黄景鸿啐一口唾沫:“猜到又如何,你杀了我堂哥,今日注定无法活着回去!”
他的袖口滑出一口森亮如水的长剑,剑光一闪,身后老者人头落地,梁渠想去阻止却已经来不及。
老人与他中间隔着两位奔马上境武师,方位上完全不允许。
黄子彦趁此机会足下一踏,犹如巨蟒升天,整个地面塌陷下大坑,雨水源源不断的泻入洼地。
蓑衣经受不住剧烈的气流,在半空中拆散成零落的稻草。
梁渠不做丝毫抵抗,周游六虚,顺着对方呼啸而来,几乎要把漫天空气挤出的一刀向后飘去。
刀芒擦过,毫发无伤。
“身法不错!”
黄子彦一击得空,黄景鸿错身跟上,他的剑法凌厉,三寸剑芒于剑尖吞吐,化作漫天凛光,包裹住梁渠全身,赫然针对其身法,裹挟住周身!
。
一片刀光剑影,碎裂的蓑衣稻草在大雨的冲刷下与黄浆糅杂成泥。
火星四溅,气流龙舞。
以二人相交为中心,方圆数丈大地割裂开剑痕,树木拦腰而断,剑锋之密集,水泼不进。
梁渠赤裸的上身透出淡淡金芒,无数道凌冽剑锋只能切割出道道白痕,唯有寥寥数剑割出血水。
“嗯?”黄景鸿眉头一皱,“横练法?佛道金身?”
纵使他剑术逼夹闪躲腾挪,以至大部分剑招杀伤力不足,却也不至于划出几道白痕。
小小年纪,身法与横练法竟能齐头并进?
梁渠瞥一眼身上伤口。
这可不仅仅是龙虎金身的功效,更有泽狨体魄加成!
眼见对方不为所动,黄景鸿暗道一声晦气,早知道不该等这场拍卖,平白让奶狗养出利齿。
贪心不足蛇吞象了。
“你来围他,我来杀他!”
黄子彦留下一句话,接力而上。
二人配合无间。
一个化为落网,一个化作鱼叉,势要擒获住梁渠这条大鱼!
一道青光突破黄景鸿的剑芒封锁,如龙跃渊!
“就凭你们两个,可还拿不下我!”
第228章 不强
剑光漫天,犹如嗜血群蛇,划破雨幕,倏然而至。
银线交织中,更有一凌厉刀芒隐藏其中,后发而来,毒龙似的抹向梁渠脖颈咽喉。
渔网捆缚,鱼叉擒杀,本该是必杀的无间配合,二人眼前却兀得闪过一抹青光。
梁渠四指掠过枪身,丹田盘踞多时的浩然气血陡然间如龙攀升,枪锋上光芒跃动,隐隐散发着青光,只是一抖,刺破围拢来的剑罡。
“不好!”
黄景鸿手腕处好似坠上铅块,剑网中捆缚的大鱼一个翻身抖落成青色苍龙,挣扎间硬生生撕裂渔网。
倏然间,剑光溃散。
梁渠前踏一步,人随枪走,割裂气流,刺向大惊失色的黄景鸿。
太近了!
周身的空气仿佛骤然冷去。
黄景鸿无从闪避,也无从格挡,他试图向后退,但是没有用,梁渠的枪得势不饶人,紧跟着推进,毫不顾忌侧抹来的刀光。
枪锋上青光更甚,苍龙的咆哮声响彻云天,席卷而来,仿佛来自古老的深山。
“子彦,救我!”
此般不要命的打法让黄景鸿瞳孔猛缩,目光移向黄子彦。
说时迟那时快,黄景鸿死亡,便是杀了梁渠也毫无意义,黄子彦当即放弃机会,翻转手腕,精准地劈向长枪。
枪刀相交,伏波错开方向。
脱离危机的黄景鸿几乎要喜叫出声,余光却望见黄子彦惨白的面孔。
碰撞的瞬间,他的手上一轻,宣泄出的刀芒全部走空!
枪上完全没有力量!除了轻轻的一震,就像是在水流中划过。
这是一记虚招!
见鬼,没有力量为何有如此惊人的声势?
双方相擦而过,全力一击的黄子彦失去平衡,拦在黄景鸿身前。
梁渠双手握住枪杆,一个后仰,双臂发力,象牙木的枪身划了一个大圈,带着冷光削向黄子彦暴露出的脖颈,转瞬间攻守易形!
后方的黄景鸿怒目圆瞪,爆发出了此生最快的速度,拉住黄子彦的后颈衣领,向后暴退!
轰隆隆。
青光与电光交织,血滴缓缓从乌金色的枪锋上坠落,蒙着鲜血的战枪很快被雨水冲刷干净。
衣衫破裂,碎布沉入水洼,覆上一层泥浆。
黄子彦只感觉胸口一冷,旋即火辣辣地疼,若非黄景鸿拉他一下,那一枪几乎要斩开他的肋骨!
“好生老辣。”
仅仅一个照面,二人互相搀扶,背脊上满是冷汗。
怎会有人搏杀经验如此丰富?
打娘胎里就跟亲生兄弟死斗?
梁渠转动长枪,红缨旋飞,雨水混杂着鲜血洒出,丝毫不给二人喘气之机,再度提枪杀至。
突进带起了水洼中漂转的落叶,梁渠全身的力量像是水流一样贯注到枪身中,他前踏三步,力量积蓄至顶峰,肆虐的杀气劈面而来。
黄子彦顾不得胸口疼痛,翻腕提刀迎上长枪,一旁的黄景鸿侧开一步,弹动剑尖戳向梁渠面门。
枪尖沾到长刀的刀刃,梁渠用力一拉,刺目的火星混杂在雨点中迸射开来,红缨上积蓄的血水扬了黄子彦一脸。他力道不减,平直甩过伏波,砸在旁边的黄景鸿剑身上。
黄子彦接连受了梁渠几次长枪挥撞,虎口吃痛,小臂微微颤抖,黄景鸿同样如此,险些被砸落长剑。
落下的雨水渗进嘴里,味道发苦。
梁渠枪法凶戾,一阵又一阵的爆发更是令他们胆战心惊,宛若一头不知疲惫的猛虎。
镪!
梁渠荡开剑光,借着雨幕感知周遭一切,几乎都能后发先至。
眼前二人无论哪拎出来单独拼杀,都能毫无压力的单刷鲸帮帮主刘节。
但他同样今非昔比。
泽狨给予强度,应龙纹给予身法,蜃虫给予经验。
梦中的任何一场厮杀都是死斗,这给了他无与伦比的优势。
三者相加,梁渠仅靠寻常手段便能与二人斗个旗鼓相当。
不能说两人弱,只能说。
不强。
“无趣。”
梁渠一招横扫,再度逼退刀剑。
无趣?
黄景鸿与黄子彦二人一愣,明白过来的瞬间勃然大怒,握住剑柄刀把的手青筋毕露,正欲上前,忽有大雾从路边树林涌来,浓稠的宛若牛乳,顷刻间罩住一切。
雾?
怎会凭空升起大雾?
浓得仿佛液体的白雾黏在刀剑上,浸没周身,绵密如厚重的白色帷幕,每当黄子彦的刀拉开一个口子,转瞬间裂缝又自行弥合。
二人对视一眼,心中警铃大作,双双靠背,试图用气息和感知探查周围环境,却发现这雾极其独特,连气息都能遮掩,根本找不到梁渠身影。
是那小子?
黄景鸿眉头紧皱:“万相武学?”
“什么万相武学能制造出这么大的大雾?”
“早跟你说不用等不用等,现在等出事了!”
黄子彦不忿:“现在怪我有什么用?你以为我想?”
“有东西爬我脚上来了!”
黄景鸿像是受惊的兔子,猛地从地上跳起,却被拉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他用力蹬腿才挣脱开来,低头一看,触手状的水流溃散成水花,刚刚的一幕恍若幻觉。
“什么鬼东西?你看到了没?”
黄子彦神情肃穆:“看到了。”
黄景鸿紧张地望向四周,只听得周边似有潮声涌动,好似天上地下都汇聚起了水流,他急速思索,突然间眼前一亮。
“我懂了,是幻术!一定是幻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