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厉喝响起,数名披甲侍卫瞬间围拢,刀锋出鞘,寒光凛冽。更有暗处弓弩上弦,气机锁定,显然训练有素。
吕玄真却浑不在意,只是抬眸望向北方,似在感应什么。
“放肆!还不跪下伏诛!”为首的禁军校尉怒喝,长刀直指。
吕玄真轻笑一声,袖袍一挥,一股无形剑气荡开,众禁军顿觉手中兵刃震颤,竟不受控制地脱手而出,悬浮于空!
“你!”
校尉骇然,正欲再喊,却听一道尖细阴沉的声音从宫门内传来:“退下吧,此人……你们拦不住。”
禁军闻言,如蒙大赦,纷纷退开。
宫门阴影处,缓缓走出一名枯瘦老者,身着红衣蟒袍,双臂缠绕猩红丝线,眼神阴鸷如毒蛇。
韩貂寺!
这位离阳王朝的十万宦官之首,人猫韩生宣,此刻竟亲自现身。
他盯着吕玄真,嗓音沙哑:“阁下是谁?为闯我离阳宫禁?”
吕玄真却不答,只是抬手轻点,背后纯阳剑“锵”地一声出鞘半寸,刹那间,整座皇宫上空云层翻涌,似有无形剑意直冲霄汉!
这一瞬,离阳钦天监内,监正猛然抬头,手中星盘“咔嚓”裂开一道缝隙。
北凉王府,听潮亭底,李淳罡手忽然站起,单手背在身后,喃喃道:“吕祖?”
武帝城中,王仙芝蓦然睁眼,望向离阳方向,战意升腾。
武当山,骑青牛酣睡的洪洗象蓦然跌落,原本盖在脸上的书也落在一旁,露出其中栩栩如生的男女图像。
而皇宫深处,一座幽静小院内,原本闭目打坐的年轻宦官缓缓睁眼,轻叹一声。
韩貂寺面色阴沉,心中极力否认那个猜测,指间红丝已如活物般蠕动,杀机毕露:“不管你是谁,今日既敢擅闯皇宫,便留下吧!”
话音未落,他身形骤然消失,再出现时已在吕玄真身后,猩红丝线如毒蛇绞向咽喉!
吕玄真却头也不回,只是轻笑一声:“区区人猫,也配拦我?”
“铮!”
纯阳剑彻底出鞘!
纯阳剑出鞘的刹那,整座离阳皇宫仿佛被按下了静止键。韩貂寺的猩红丝线距离吕玄真咽喉三寸时,突然如遭雷击般寸寸断裂。
这位号称指玄杀天象的人猫瞳孔骤缩,尚未反应过来,便见一道清亮剑光自九霄垂落。
“轰!”
宫墙崩塌的烟尘中,韩貂寺倒飞百丈,红衣蟒袍被剑气撕成碎片。吕玄真剑指轻旋,纯阳剑悬于身侧。
随后,吕玄真解下腰间酒葫,轻啜一口,才道:“指玄境修的不错,不过还是得练!”
“给离阳皇帝留个礼物,这一剑是我送的!”
只见吕玄真持剑在前,金色丹云之缭绕,缠绕其上,而后是万千罡劲如丝,一柄垂天之剑转瞬凝成。
第129章 一人压太安
吕玄真剑锋所指,云层聚然裂开千丈沟壑。
那柄垂天之剑尚未落下,太安城上空已响起连绵气爆声,整座皇城地脉竟被剑意压得下沉三寸。
“这一剑,名唤‘纯阳’!”
话音未落,剑光已如天河倾泻,气运金龙自太庙冲天而起,却在触及剑芒的刹那发出哀鸣。
琉璃金瓦在剑气中化作齑粉,剑锋过处,太安城中央竟现出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
鸿沟两侧砖石平滑如镜,隐约可见地肺深处的熔岩流动。这一剑竟将王朝气运与地脉龙气生生斩断!
“阁下未免太过分了。”
幽幽叹息声中,有个身着素白麻衣的年轻宦官踏空而来。
在离阳开国之时,这位宦官就入宫了。他汲取赵家龙气,蕴养气血精元,从而做到人间长生。
因此赵氏王朝不灭,他就不死。
历代离阳皇帝都知道他的存在,将他视作离阳最后的底牌,其位列雪中最强十人之一,实力应该在陆地神仙境和天人境之间。
他看惯了庙堂浮沉、尔虞我诈,对于世间百态都不在意。他有些许佛教看破红尘或者道教无为之治的心态,喜欢揣着明白装糊涂,处处与人为善。
但唯有一点,是他的底线,那就是赵氏王朝的气运。
吕玄真眯眼打量这个吞噬离阳龙气两百年的怪物,忽然笑道:“借王朝气运长生,倒是别有一番巧思。”
吕玄真剑锋微转,纯阳剑发出清越龙吟,“不过你这长生之道,终究是旁门左道。”
年轻宦官神色平静,袖中双手却已悄然结印。整座太安城的龙气如潮水般向他汇聚,在周身形成九道盘旋的金色气柱。
“阁下这一剑,斩的是离阳国运。”他轻声道,“此事,我不能不管。”
吕玄真哈哈大笑,仰头饮尽葫中酒,随手将酒葫抛向云端:“要打便打,哪来这么多废话!”
话音未落,纯阳剑骤然分化万千,每一道剑光都如大日初升,煌煌不可直视。
太安城上空顿时出现奇景,千百轮金阳当空,照得整座皇城纤毫毕现,那金阳旁升起灼灼焰云,其中似有虚无真火孕育,仿佛要焚烧一切。
“纯阳剑诀日照九州!”
剑光如雨坠落,年轻宦官面色终于变了。他双手猛然合十,九道龙气柱交织成网,却在接触剑光的瞬间被灼出无数孔洞。
“嗤!”
一道剑光穿透他的肩头,带起一蓬金色血雾。那血液离体便化作龙形气运,哀鸣着消散于天地间。
年轻宦官闷哼一声,倒退三步。他低头看着肩头伤口,竟露出几分恍惚神色,两百年来,这是第一次有人能伤他本体。
“好一个纯阳剑。”
他轻叹一声,忽然双手结莲花印。整座太安城磅礴的王朝气运如百川归海,尽数汇聚于他掌心。
吕玄真见状不惊反喜,剑指在纯阳剑身上一抹:“这才像话!”
只见年轻宦官掌心凝聚的气运突然化作一条五爪金龙,龙睛开合间竟有紫电迸射。
“去。”
随着年轻宦官轻吐一字,金龙咆哮而出。
吕玄真长啸一声,纯阳剑脱手飞出,剑身迎风暴涨,转瞬化作百丈巨剑。
“轰!”
剑龙相撞的刹那,整座太安城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所有声音都被抽离,百姓们只见高空爆开一团刺目白光,却听不见任何响动。
三息之后,恐怖的冲击波才轰然扩散。皇城外围十二座箭楼同时崩塌,护城河水倒卷上天,化作暴雨倾盆而下。
烟尘散尽时,年轻宦官嘴角溢出一缕金血,素白麻衣破损不堪。而对面的吕玄真道冠碎裂,长发披散,却笑得愈发畅快。
“过瘾!”
他伸手召回纯阳剑,剑尖直指对方:“再来!”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裂开一道金光璀璨的门户,云海翻涌间,隐约可见仙宫楼阁。
天门洞开,浩荡仙气如瀑布垂落,将整座太安城笼罩在朦胧霞光之中。
年轻宦官抬头望天,袖中结印的手势缓缓松开:“天门已开,阁下还打吗?”
吕玄真剑势一顿,纯阳剑发出不甘的嗡鸣。他望着那道缓缓开启的天门,忽然嗤笑一声:“早不开晚不开,偏在这节骨眼上现世。”
说罢,竟收剑入鞘,仰头灌了口不知何时回到手中的酒葫芦:“扫兴!”
年轻宦官擦去嘴角金血,破损的麻衣在仙气中无风自动。
他望着这个差点斩断离阳气运的狂人,忽然问道:“阁下之后,可是要飞升登天?”
“登天?”
吕玄真醉眼斜睨天门,嗤笑道:“天上规矩比人间还多,哪有仗剑江湖来得痛快!”
他拍拍腰间长剑:“小爷我向来最烦那些条条框框。”
天门中传来缥缈仙音,似有接引使者将要现身。年轻宦官却见吕玄真忽然并指为剑,对着天门方向虚划一记。
那道垂落的仙气竟被凌厉剑意生生截断,惊得门内传来一声轻咦。
“你……”
年轻宦官瞳孔微缩。
“看什么看?”
吕玄真大袖一挥,转身踏剑而去:“小爷打架没尽兴,去东海找王老怪补上这场!”
话音未落,纯阳剑已载着他化作流光东去,道歌之声回荡在满目疮痍的皇城上空:
“金丹一粒定长生,须得真铅炼甲庚。火取南方赤凤髓,水求北海黑龟精……”
那道被剑气所阻的天门剧烈震荡,最终在轰鸣声中缓缓闭合,只剩几缕不甘的仙气还在云端徘徊。
年轻宦官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漏出点点金芒。
他低头看着这些消散的龙气,轻声自语:“当真是吕祖转世?”
他肩头的伤口仍在渗出金色的血液,每一滴落下,都在砖石上灼烧出细小的孔洞。
他低声呢喃,随后更是一团金芒从口中喷出,在半空中化作一条寸许长的小龙,挣扎了几下便消散无踪。
“大人!”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队身着金甲的御林军匆匆赶来,为首的将领单膝跪地:“陛下请您立即入宫。”
第130章 王仙芝,来战!
年轻宦官没有回头,只是轻轻摆了摆手:“知道了。”
他最后望了一眼东方,那里已经看不到任何剑光的痕迹。
转身时,身上的伤口竟在行走间自行恢复。只是那苍白的脸色,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太和殿内,离阳皇帝赵面色阴沉地坐在龙椅上,手指不停地敲击着扶手,殿内跪满了文武大臣,却无一人敢出声。
大殿中央,那道从屋顶贯穿到地面的剑痕触目惊心,阳光透过缝隙照射进来,正好落在龙案前。
“朕的皇宫,成了筛子。”
赵的声音很轻,却让满朝文武汗如雨下。他今年不过四十出头,鬓角却已见斑白。
登基十五年来,他自诩勤政爱民,离阳国力也确实蒸蒸日上。可今日这一剑,却将他的自信斩得粉碎。
“陛下。”
年轻宦官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殿中,众臣甚至没看清他是如何进来的。
赵猛地站起身:“如何?那人可是真的吕祖转世?”
年轻宦官思索片刻,终是点了点头:“应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