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财人生 第1040节

  林雨桐就是这样,受不得人家一点好。回来抽空,给导师把棉鞋棉拖鞋棉大衣棉护膝毛衣毛裤手套,防寒的这些,准备了两套。赶在周五早上要上公共课的时候,拿去放到办公室的门外。

  如今这大学教室跟以后的不一样,教室里没有暖气,冷的很。办公室也是一样的,最多搭一个碳炉子,连宿舍都是一样。

  小老头又是个爱夜里干活的,不穿的暖和点可是受罪了。

  等到天擦黑,秦国起床了,迷迷瞪瞪裹上大衣,拿着牙刷要去刷牙,门一开,好家伙,好大一个包裹。

  拉进来打开一瞧,嗯!不错!很不错。

  这棉鞋里面是啥毛的?貂毛?

  拿这玩意做鞋,看来这学生一点也不拮据。

  穿到脚上,合脚不说,动动脚趾才发现,最外面看着是布的,可里面该是一层真皮的,就是下雪穿出去,也是不怕的,回来一刷照样穿。

  小老头有点满意,两个男学生除了帮着洗衣服打饭,好像没啥用处。还是女学生好,瞧!多乖!还孝顺。

  于是,第二周星期一去的时候,就被师兄李怀给拦住了,他嘴里叼着包子,一手拿着教案,另一只手递了一串钥匙过来,“拿着,锅炉房边上有间宿舍,归你了。”

  还是单间的!

  他都羡慕了!

  林雨桐莫名其妙,接着就去了。锅炉房是给学生烧热水的。挨着锅炉房有个套间,看着是旧的很,还是平房,可这地方好就好在,里间紧挨着锅炉房,冬天暖和的不得了。夏天把内室的门一关,里面的热气出不来,外面又都是数十年的大树,遮阴的很,肯定也凉快。

  毕竟在学校没有个落脚的地方,很不方便。

  这肯定是导师给弄来的,算是投桃报李吗?

  生活步入正轨,得了闲了,两人还能带着小老太和俩孩子出门去逛逛。正觉得太平镇的日子离他们越来越远的时候,林玉健来了,他是来传信的。

  “你二哥打电话,说是家里的老人病了。”他是这么说的。

  林雨桐有点反应不过来,这个‘你二哥’是说谁?是说林玉康,还是说金满川?

  跟林家人说话,说起二哥的时候,多是指林玉康的。

  林雨桐还心说,这林家的爹娘病了,怎么巴巴的跑过来跟我说了。难道病不好?

  这边还没问呢,林玉健可能意识到话没说清楚,就又道:“是英子去的邮局,找了玉龙给了打的电话。”

  那这二哥说的就是金老二。

  家里的老人病了,那一定是金家老两口病了。

  是小病英子不会麻烦林玉珑和林玉健的,肯定是大毛病。

  林玉健直接给了一把车钥匙给四爷:“这车不着急还,你先开着。先别带着孩子折腾了,就叫在这边呆着吧。回头我打发一个助理过来,给奶帮把手。也就一两天的时候,病了就接到省城,省城的医院到底是不一样……”

  那是!就算是林雨桐有办法,也得借着大医院的名声才能行事。

  两人先去学校,林雨桐找了周扬帮着给函授班代课,又给导师写了留言条,叫他们帮着转交。四爷呢,直接请了长假。其实也就是走个行事,不请假也在家呆着呢。人家导师很热情,说了,带老人来,医院的事他帮着联系。

  收拾完又给清宁请了假,小老太接送孩子不方便。

  两人出门的时候,林玉健打发的助理来了,是个干干净净的小伙子,背后还背着被子,“……我就住这边了,老人孩子都别担心,我在部队上在炊事班,不会饿着孩子……”

  四爷给塞了一百块钱,“买菜用,别跟我们客气……”

  等安顿好了,天都擦黑了。黑了也得走啊,连夜的,两人开车回太平镇。

  没有回自家,而是去了老宅。

  此时也就八点多一点,大门虚掩着,并没有关。

  车停下,正要推门,门从里面给推开了。

  老二手里拿着烟,从里面出来,显然是有话要在外面对两人说。

  四爷将桐桐脖子上的围巾给她往上拉了拉,省的冷风吹进嘴里,这才看老二,问道:“是爸?病有点不好?”

  金老二点着烟的手微微颤抖,声音轻飘飘的,“癌!肝癌……”

  林雨桐‘啊’了一声,上次吐血的时候都没有诊出任何症状,这才多长时间,怎么就癌症了?

  “是初期吗?”她急忙问了一句。不等回答又追问了一句,“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什么事刺激他了?”

  癌细胞诊断不出来,但癌细胞演变成癌症,这需要很长的时间。

  虽然外因刺激不是主要原因,但肯定是有一定的关系的。人的身体状况,七情六欲,都影响整个身体运作。

  金老二摇摇头:“不知道。”

  那天被老大一气,就病了。开始以为是心里不舒坦,想着十天半月总就过去了吧。可是谁知道不光是没过去,还开始肚子疼,疼上来半夜能把被子汗湿了,一晚上一晚上呻吟的睡不着。

  叫他去县城看看,非不去,非要说镇上那谁谁谁的医术可好了,叫他来就行。

  人家针灸了两针,给了点止疼片,确实是不疼了。这事就这么耽搁下来了。

  这一拖就又是两个多月,前儿晚上突然又疼了,他才坚持说不去看不行。

  结果昨天带着去了县城,人家大夫把手搭在他疼的地方一摸,就说了一句:“哎呀!老哥,你这病不好。”

  林雨桐就皱眉,这是什么大夫,怎么能跟病人说这话呢。

  就是出于人道主义精神,也不能对病人说这话。

  明知道会死,等死的心情,谁能理解。

  金老二将烟蒂扔了,用脚踩了,“……如今这病,能有啥办法?爸说国家总理得了这病,都没救过来,咱小老百姓还折腾啥啊。坚持要回来!去的时候还是跟着我坐车去的,回来出了医院就站不住了,是凤兰帮着叫的车,把我们给送回来的。”

  人的精气神一散,可不就站不住了。

  既然他本人都知道了,那这肯定家里的人都知道了。

  四爷叹了一声,“进去吧,先去瞧瞧。”

  他攥了攥林雨桐的手,暗示她小心点,别漏了馅。

  三个人进去,不到的房间坐的满满的。金大婶盘腿坐在炕上,怀里抱着清平。金老头躺在炕上,闭着眼,脸消瘦的很。

  “爸。”

  “爸!”

  四爷叫了一声,林雨桐跟着叫了一声。

  金老头这才睁开眼,扭脸一看,就笑开了,“是老四和桐回来了。清宁和清远呢?怎么不带回来叫我看看?看一眼少一眼了,叫孩子回来吧。”

  “谁啥呢?”四爷过去坐在炕沿上,“听二哥说,那大夫连细看都没细看,就下了结论,做不得准。您跟我去县城,明儿天亮就走。咱去省城,是京城,找专家,好好查查。别弄错了,病没把您怎么着,您倒是把您给吓出毛病了。”

  他说着,就过去拉金老头的手。

  林雨桐趁机把手搭在对方的胳膊上,手抓住他的手腕,能摸到脉,一边静心号脉,一边笑道:“您跟我妈都去,把清平也带上,跟清宁一块去托儿所,姐妹俩有个伴儿。”

  话说完,手就收回来了,微微的点头,四爷就知道,这病是得真了。

  接去省城,跟着他们一起生活的话,这病完全是可以控制的。四爷对这个有信心。

  他劝道:“去查查,省的耽误了。在省城住到明年开春,再送您回来……”

  “老四!”金老头摆手,“我的病我知道,人家也没看错。别瞎折腾了,都是白扔钱呢。这事就听爸的。”

  还真说不通了。

  林雨桐就看婆婆,“妈,说句话。”

  “听你爸的。”十分意外的,金大婶会这么说。

  “妈!”金老二皱眉,“你这说的啥话?真要咱们不管,我们这些做儿女的,都得被人戳脊梁骨。您当时为了我们站在人堆里说的起话,跟着老四去瞧瞧,行不行?”

  “不行!”金大婶低着头,手紧紧的攥着老头子的手,“这回,你们不听也得听,这家里还轮不到你们做主。如今是你爸得了这病了,我不主张浪费钱。将来我要是也得了这祸害人的病,你们都记着我的话,也不要往里扔了,扔多少都白搭!与其这么糟蹋,就不如留着给你们过日子……”

第1022章 悠悠岁月(39)三合一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好像一天不到的时间,金老头得了癌症的事,就传的满世界都知道了。

  上门来看的络绎不绝。

  都是带着东西的。关系远的拿着三五个鸡蛋,关系近点的就是十六个,十八个,选这样听着吉利的数字。还有的称上一两斤麻花或是糕点,就来了。

  按说来了的人都是好心,这个说老哥哥,放宽心,该吃吃该喝喝,想吃啥喝啥别不舍得。那个说老兄弟,你这辈子不算是亏,你看,儿孙成群了,老四两口子又出息。行了,不亏了。活到如今也算是够本了。

  都是宽解人心的话,可叫亲人听着,就是觉得不怎么舒服。

  想吃啥想喝啥,句句都是觉得人活不成了。可你又不能不叫大家来看望吧。人家把东西搭上,专门的跑一趟,谁还能是坏心。

  换个角度来说,人家也都句句说的是实话。

  像是得了这样的绝症,有几个会去医院看的。人家医院也不收啊,说的也是那话,想吃啥吃啥,想喝啥喝啥。

  金家一边邻居住的是金西梅,另一边邻居如今家里的老人,跟金老头差不多岁的,早十年前,也是得了肝癌。那时候是连一点止疼药也用不起的,见过的都说是活活疼死的。死的时候把身下铺的床单,都用手指抓的撕裂成一条一条的,指甲抓的都脱落了,布条上都是斑斑血迹。

  因此,人家一看老四两口子回来了,说要接老金头去省城的医院,都觉得是福气,儿子没白养。不说治疗吧,就只要能给花钱买止疼药止疼针,在很多人看来,都是孝顺的表现。

  这时候的杜冷丁多少钱一支?一毛八而已!

  事实上就是有很多人家买不起。

  冬天人本来就清闲,坐在一起说金老头不亏,儿子媳妇都孝顺。也有人就说,金老头这病,该是从老三被抓了就得下的,又被老大气的,更加重了病情。

  老三为什么被抓了?

  是郑家给害的?

  老大为啥把他爸气成那样了?

  是郑家的儿子给诱惑的。成了商品粮这是多大的事,村里早就嚷嚷开了。平白无故的总得有个缘由吧,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不?传出来了吧。

  都说呢,这郑家真不是东西啊!这下是结了死仇了。

  金西梅是从儿子郑有油那里听说了,听完都愣住了,“你说你舅咋了?”

  “癌……说是肝癌……”郑有油低着头,“妈,要过去看看吗?我舅的日子大概不多了……”

  他想起小时候,爸爸死了妈妈病了,哥哥牵着他站在舅舅家的门口。舅舅出来拉他们进去,叫舅妈给他们饭的样子。他想起姥姥在世的时候,坐在门口的大青石上,一边给他们兄弟缝补裤子,一边看着他们跟金家的表兄弟玩耍。他想起姥爷到处找大夫,给妈治病。忘记的时间突如其来的,一幕幕的在眼前晃过。

  金西梅的眼泪也下来了。

  小的时候,爷爷还在,还是个好好的人。他一手牵着哥哥,一手抱着自己,在这太平街上转悠。有啥好吃的,都买两份,一份哥哥的,一份自己的。哥哥总是把他的先送到她的嘴边,看她咬一口之后,才笑眯眯的开始吃的。

  那些记忆,是一生中少有的带着鲜活的色彩的记忆。

  手捂住嘴,不叫发出哭声来,朝二儿子摆摆手,悄悄的躺下了,然后伸手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就这还是觉得浑身都是冷的。在儿子要出去的那一刻,她叫住了:“……有油啊……咱家的日子还算是过的去……昨儿听那谁说……新庄那边有一户老婆死了,留下一个二岁的闺女,家里不想要,要送人,你跟你媳妇商量商量,把孩子抱来吧……”

  “妈!”郑有油扭脸问了一句,“怎么好好的想起抱养孩子了?人家现在一个孩子的也挺多的,小丽一个就一个吧,将来给招赘,生了儿子还姓郑……”

  郑西梅摆摆手:“去吧!听妈的……就当是积德了……”

  郑有油愣住了,妈这是怕了。也觉得做的过分了,心里惧怕了吗?想到自己夭折的大女儿,想到那个长的好好的,突发疾病没走到医院就病死的儿子,难道真的是没积攒下德行。

  他点点头:“好!我知道了,明儿我就过去,把孩子抱回来……”

  抱孩子对于金老头来说,好像成了奢侈。

  他躺在炕上,连坐起来好像都不能。林雨桐说把被子放在身后,靠在被子上,他都说不行,坐不住。

  可是叫林雨桐说,他的身体真不到那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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