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财人生 第1449节

  他拉着林晓星去了宿舍楼,敲开了宿舍门,找了个上夜班人,她的床铺晚上人家不用,借给林晓星先对付一宿,“你老实呆着。这事也怪我,是我没跟我妈好好沟通。今晚回去,我跟我妈好好谈谈,行吗?”

  林晓星没说话,也没给苏瑾任何回应。就只坐在床铺上,心里难受的不行。

  苏瑾叫一个宿舍的都帮着看着她,然后才回去。

  苏大婶这回是真有些着急了,见苏瑾一个人回来就忙道:“晓星呢?去哪了?”

  苏瑾就看他妈:“您到底想怎么?我早就跟您说过了,她就是那么一个性格的人。高兴不高兴的,都摆在脸上。要说您不好,就当面说您不好,绝对不会面上一套背后一套。而且因为家庭关系,娇养长大的。你儿子当初看上人家,就是喜欢她那股子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骄傲劲。您说您非把盆里的牡丹当野草似的拾掇,这能成吗?”

  苏大婶就说:“要是知道你找这么一个,我跟你爸就不能同意。但是你们这都结婚了,我说啥了吗?我过来还不是好意?”

  “是好意!”没人说不是好意,“可您这么着,您这不是帮儿子,您这是要把儿子好好的一个家给拆了。不会做饭怎么了吗?我们吃食堂其实是可以的。不会洗衣服又怎么样?慢慢的学呗。等有了孩子,当妈了,不会也会了。您说您干嘛现在就得逼她?她在娘家娇娇女似的过了十六年,您就想用十六天的时间给她改头换面,现实吗?那除了换人,还有啥办法?”

  “我……我……我没说换人……”苏大婶自己也有些心虚。换一个,换一个还能是师长家的闺女不?“你可别缺心眼,这婚不能离!”

  苏瑾就说:“我的妈啊,您倒是真能想。还想叫人家跟小媳妇似的啥都听你的,还想要个出身好,父母是当官的。上哪找这好事去?我们厂那王奎,娶了副厂长家的麻子闺女,如今还敢认他家的爹妈吗?那媳妇跟母老虎似的,两口子一到周末就得回老丈人家。给老丈人家干活,刷马桶都是他的。他爹病了要钱,那媳妇一个子儿都不给。你想想那样的,比比晓星,算是不错了。我说给家里钱,她二话不说就给。我说给几个姐姐家寄东西,她还怕东西太少了叫姐姐们不高兴。您说,人无完人的,谁没个缺点。再说了,这不得慢慢来吗?她今年才十七,要是按照新的婚姻法,都不够结婚的年龄。就是我二姐三姐,像是她这么大的时候,不也是这个做不好那个不会做吗?咋到了她这里,妈你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苏大婶抿嘴,这话没法说了。这媳妇不叫人满意的地方太多了。可是再多,这会子也没法说。不想把儿子的家给搅和散了,就得闭嘴。她就说:“行行行!不说了总行了吧!我明儿就回去。你们好好过吧。”说着,就点了点儿子的额头,“我还不是怕你辛苦。做饭你做,洗衣服你洗,她也就是收拾个屋子。你娶这么个回来,谁伺候谁呢?”

  我伺候她,我乐意!

  “但不管咋,走之前,得去见见亲家的吧。晓星的奶奶得去看看,要不然就太失礼了。”

  母子俩商量第二天去拜访林家的事呢。

  林晓星受不了宿舍那些人旁敲侧击问,直接就出来了。

  可这出来之后,才发现没地方可去了。

  爸不在妈关着,想找姐姐吧,离自家太近。出了厂子一路走,竟然是不知不觉的走到林家的门口了。

  大垚还上着夜校,回来的本来就晚。一到门口就看到坐在门墩上的人。刚开始还以为是妞妞,他就说:“两口子吵架了?”

  这一出声,把林晓星唬了一跳,她抬起头,看看是大垚,就赶紧起身,有些手足无措。

  大垚一看是她,这是怎么话说的?

  要是有地方去,她也不会到这边来。

  两人默默的对视了几眼,大垚推开门:“来了就进来吧。”

  老太太都歇下了,这又起来。

  常秋云是知道范云清出事的事的,这孩子一来,她估摸着是为了这个。就说:“着急也没用,这事只看人家怎么处理了。我问过师部的一些家属了,她们人头熟,都帮着打听了。她们有都是老战友了,都说试着说说看。应该是不会隔离太长时间,很快就会放出来了。”说了又问她:“吃饭了吗?”

  “不饿!”林晓星鼻子一酸,紧跟着又赶紧擦了眼泪。

  但等她坐到炕上,常秋云还是递过去一碗荷包蛋,“吃吧!吃了就能睡踏实了。”

  晚上叫她跟老太太睡了,常秋云自己去了厢房去睡。

  奶奶好歹是亲的,有些话,许是愿意跟她奶说呢。

  躺在被窝里了,林晓星到底是叫了一声:“奶!”

  老太太愣了一下,还是应了,“睡吧!不早了。”

  “我想离婚。”林晓星翻了个身,突然说了这么一句。不等老太太说话,就又说:“我啥也做不好,苏瑾他妈不喜欢我。”

  “能喜欢你才怪。”老太太直说,“要是大原和大垚找个跟你一样的姑娘回来,我也不喜欢。”

  “我知道你也不喜欢我。”林晓星吸吸鼻子,就说。

  “喜不喜欢你,你也是我孙女。”老太太就说:“别先怪别人不喜欢你,你得先看你办了几件讨人喜欢的事。不管谁说你,你都当是耳旁风。你爸你妈说你难道不是为你好,还能害你?如今吃到苦头了吧。这人这一辈子,不一定能享福,但一定会吃苦。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没听说过谁从生下来到走完这一辈子,是不用吃苦的。如今尝到苦的滋味了,还不算晚。年轻的时候吃点苦,这不叫苦。就怕顺顺当当的到了老来才吃苦,那才是真的苦。”

  “那我这吃苦,就是得学着叫她喜欢吗?”她并不想这样。

  “不是叫谁喜欢。”老太太就说,“你学做饭,学洗衣服,学跟人家一样计算着过日子,不是叫谁喜欢的。你得为了你自己学。学会了,她喜欢你也罢,不喜欢你也罢,与你有什么关系。等到那个时候,真觉得还是过不下去,哪怕是最坏的情况要离婚了。你也知道,那不是你的错,你离了谁也一样能过日子。你啊,从小学的就是一个‘靠’字。小时候靠娘舅,等大了,你爸你妈回来了,你又开始靠你爸妈。自己结婚了,说是不靠爸妈了,可还不是万事都得靠你女婿。以后呢?等有了孩子,孩子大了,你又要靠孩子……嘴上说是什么新时代的年轻人,可骨子里呢?一遇到事就先想着找这个找那个。肩膀上担不起一点的事。你得想着,你不能靠谁一辈子。将来有了孩子,孩子得靠着你才能长大,你爹妈也有老的一天,他们许是还有靠你的一天。你跟你舅家亲,这都没啥。人家养了你,真要翻脸不认人,那是白眼狼。他们那个情况,许是以后要靠着你的时候更多,你只问问你,他们真要你,你靠得住吗?”

  林晓星扭脸,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啥也没说。

  以前舅舅舅妈总说:没事晓星,有舅舅舅妈呢。

  后来妈妈说:没事,你喜欢怎样就怎样,有妈妈呢。

  结婚前苏瑾还说:以后就有我了,有我啥也不用你操心。

  如今舅舅那边回不去,他们忙着表姐的事呢。爸爸不在,妈妈被隔离了。苏瑾把她仍在宿舍去陪他妈了。实在不知道该去哪了,才来了。

  这个不怎么亲近的奶奶却说:别指靠谁,除了靠自己谁也靠不住。

  疼她的人都不会这么说。但这么说的人,她第一次觉得,未必就是不疼她。

  不知道是不是累了,这一晚上,她睡的特别沉。

  常秋云起来做早饭的时候,林晓星还没起了。老太太就跟常秋云说:“等她起了,就叫她回去。”

  这是怕常秋云觉得林晓星碍眼。

  可老太太这么小心翼翼的态度也叫常秋云心里不落忍。老太太被说是婆婆,可她进林家的时候才八岁。对自己那是比亲妈的恩情都大。没生却也好好的把自己当亲闺女似的养着。后来成了儿媳妇了,婆媳俩也从来没红过脸。本该到了随心所欲的年纪了,如今为了这个孩子,却又小心的来看自己的脸色。

  她就说:“我早说了,过日子得朝前看。有这么个孩子,谁也不能真当没有过。总得接受,又何必别别扭扭的。您别管我,您想怎么着就怎么着。”说着就出去,“给妞妞捎羊奶的车快了,我顺道叫人家捎句话。”

  于是林雨桐接了牛奶听了捎来的话才知道:林晓星昨晚上跑回林家去住了。

  为啥的跑去的她也不知道,糊里糊涂的。

  苏瑾出来准备去食堂买早饭的时候,林雨桐就问呢:“晓星回林家去住了,你知道吗?”

  啊?

  不知道啊!

  “那我跟你说一声,晓星在林家。”她这么说了,就回去弄早饭了。自己能讲究,孩子不能讲究。怀孕了,这吃的还是要注意的。

  苏家母子俩对付了一口早饭,就赶紧带了东西,去了林家。

  老太太叫林晓星去厨房呆着了,她自己留下来招待这亲家。

  人家姑娘半夜跑回娘家,苏大婶见了老太太就有些尴尬:“……年轻人,拌几句嘴,就跑出门了……”

  老太太不说这个,只笑了笑叫人家喝茶:“是啊,不懂事。听说你病了,她还跑回来,就更不懂事了。”说着,不等对方说话,又问,“师部这医院挺好的,要不要去瞧瞧。”

  自己的孩子是不对,不对的地方可能还更多些。但作为长辈,怎么教导都成。但她顶顶看不上的就是这种装病拿捏孩子的。

  说真的!要是晓星不好,她这做婆婆的别说骂了,就是气头上上手打几下,她都不会说人家什么。既然是长辈,还是嫡亲的婆婆,怎么教育孩子都没关系。可话反过来说,你这做婆婆的就全都对了?你说你又是装病,又是不叫俩孩子躺一块,这合适吗?长辈睡床这是应该的,但你说你叫你儿子跟你一块睡床,叫儿媳妇睡地上,啥意思啊?

  这种下马威就有点蠢了。儿媳妇融进一个家本就不容易,完了还明显的排挤她。就是气头上,这么做也不合适。

  苏大婶也有些尴尬,可还没等诉苦呢,老太太又说了:“……听说你来是因着记挂孩子来那事肚子疼的。你是不知道,以前啊,这孩子养的也可好了。就是睡地窝子睡的,身上寒气重……”所以你说你是因为这个事来的,还抓了药叫孩子吃。说是关心吧,可你却还叫孩子睡地上,说是关心儿媳妇,这话我也得信啊!你说叫儿媳妇跟你睡床,叫儿子睡地上,这事你咋做不来呢?那之前关心孩子来身上肚子疼的这份心……到底真不真呢?

  这话一出来,把苏大婶说的满面通红。

  老太太说话,点到即止。紧跟着跳过去又说:“听说偷着把家里给陪嫁的行军床都给卖了,要给你补身子。”说着又看苏瑾,“你媳妇没地方住,你也不说晚上把她送回娘家来……”

  啥都是我家的。因为婆婆装病,都把陪嫁卖了给婆婆补身体。家里的大床还是我家孩子的陪嫁,你们母子倒是睡的舒坦了,咋就不想着给她找个睡觉的地方呢。

  苏瑾只觉得脸烧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苏大婶心里却道:人家这是说,俩孩子结婚安家。八成的东西都是娘家准备的,你家是想占着有本事的老丈人,想要能陪嫁那么多的姑娘,还容不得这姑娘一点毛病。换言之,我家的姑娘要是色色都好,你家孩子又配得上不?

  不疾不徐的把人给顶回去。但临走的时候,老太太却单独叫晓星,表情有些严厉:“为你说话,不是说你就都对。护着你,是因为你是我孙女。但过日子,靠着娘家撑腰,终不能长久。你好好想想去。”

  这次林晓星没犟着,跟苏瑾一起送婆婆上了火车。

  回来的时候就见到在门口等着的范云清:“妈——”这就放出来了吗?

  范云清低声解释:“……认错态度好,下放一线了。”然后看了看苏瑾,才又皱眉说晓星:“我这一来,就听你们楼里的人说了,你婆婆来了。现在人呢?你是不是又犯倔了。那是你婆婆,说你你就听着,病了你就伺候着。这是做小辈的本分。你是不是又犯倔了……”

  说的苏瑾都尴尬了起来,林晓星更是变了脸色……

第1207章 旧日光阴(19)三合一

  林晓星的拳头慢慢的攥紧,又慢慢的松开。然后猛的叫了一声‘妈’,在范云清的话被打断之后,她才说:“工作挺忙的吧。你说的我都知道了,记下了。你要是忙,就去忙吧。”

  范云清抬起胳膊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哎呀’了一声:“还要赶去学习班。再不走只怕真迟了。你说你们俩,这是去哪了,叫我等了这小半天的。”说着,就一副要走的架势,临走摸了摸林晓星的脸,“听话,收敛着些脾气。”然后从兜里掏出一沓钱来塞到林晓星的兜里,“谁的日子都是这么过的。慢慢就好了,要乖!”

  林晓星想把钱还回去,但手放在口袋里,还是没这么任性的干。

  她是妈!她给的非不要,这就是事。

  “我送你。”林晓星转身送范云清离开。

  路上的时候范云清才跟林晓星说了这事:“……主要是你为了你表姐的工作。只是时机不巧,刚好赶上这么个时机。再加上,他们单位的同事,对你表姐好像存在一些误解……我受了一些牵连,这倒是没什么,只可惜你表姐的工作还在空里隔着呢。”说话的时候语气很平和,似乎并没有因为这次的事有多大的心理负担。

  苏瑾这才听出了端倪,赶紧道:“厂子弟小学正在建呢,正在招老师。表姐是大学生吧,当个小学中学的教师总是行的。回头我就去问问……”很热情的样子。

  林晓星抿了抿嘴角,低着头没有言语。

  那边的范云清就是意外的惊喜了:“真的啊?我都不知道这消息。老赵也真是,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呢。你看这事闹的……行!要是这事办成了,可得谢谢咱们小苏。”

  “看妈说的。”苏瑾赶紧道:“这不是应当应分的吗?”

  把范云清送走了,林晓星才道:“你瞎掺和什么啊?你什么都不知道就知道往身上揽。”这才低声把事情都说了。

  苏瑾愣了一下:“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你……妈她在这儿,我怎么说?”林晓星白眼看他,“我自己的表姐,要是有机会我不会说吗?在别处安排工作其实还好点,在咱们厂,谁不知道我家的事啊。就是安置进来了,大家的闲言碎语也不会断。其实照我说,在车间当当学徒,都比当老师好。”

  以她那个出身,她总感觉越是拈轻怕重,越是要出事。

  “那你说咋办?”苏瑾皱眉,“我还不是为了叫你高兴,叫妈高兴的。再说了,你也说是报社,你还记得我之前发表的那篇文章吗?怎么也没想到我的文章会选中。我这不是觉得这里面可能有咱妈或是咱表姐的功劳……人情总得还吧……况且……如今话读说出去了,还能怎么样?要不……我替她问问去?”

  林晓星到底点了点头,抬腿先走了。

  苏瑾跟在身后:“我这回真知道错了。你不知道,我被奶说的真恨不能找地缝我钻进去再不出来了……”

  两人一个在前面走,一个在后面追。但过后,日子该怎么过还是得怎么过。

  这次的事,林晓星应该是多少受了点教育。

  至少,每次做饭,她开始动了。摘菜洗菜也搭把手。借着做饭,也跟那些入的了她的眼和入不了她的眼的人开始搭话了。苗大嫂跟她说油不能拿瓶子倒,这么着太浪费。将油倒到碗里,用小勺子一点一点往出舀,省油。桂兰跟她说炒菜的时候不能盖锅盖,要不然成焖了,不好吃。

  林晓星也都一一听了,至于做的味道好不好的,这些都是次要的。要紧的是能把生的变成熟的了。只要林晓星做的饭,苏瑾就夸张的喊好吃,她都想笑。刚刚明明看见她放了两遍盐,好吃才见鬼了。

  林晓星还邀请林雨桐一起:“姐,你一个人,要不然就不开火了,跟我们一块吃吧。”

  不要!

  你做的那味儿我受不了。

  她委婉的拒绝:“这一怀孕,孕期反应千奇百怪。你们掌握不了我的口味。”

  然后等林晓星自己吃饭了,被咸得‘呸’了一声之后才道:“想说我做的味儿千奇百怪就说,还说的那么客气……”

  其实林雨桐一个人做饭并不麻烦。焖米饭只炒个菜就是菜盖饭,吃完饭还不用洗那么多盘子和碗。不能更完美。

  晚上了,去小礼堂,做积极分子嘛,就要认真听课。每天晚上一节课,念时事政治,念大部头的著作理论。

  过来的积极分子,少有肚子里有墨水的。大多数都是车间的工人,像是张宝柱这样的,力气大,在车间工作也积极。于是被派来了。

  然后干了一天重体力劳动的活了,本来就累的不行。坐在这里听课,还是理论课。这就跟叫小学生上政治课似的,谁都想听中学生才上的课是个什么样的课,可这听不太懂啊。坐在林雨桐边上的庄婷婷都开始打瞌睡了。

  当然也不光是她,大部分都在打瞌睡。一节课没完,张宝柱的呼噜声都起来了。

  有这个做对比,其中有个乖乖的拿着本子拿着笔做笔记的积极分子就格外的突出了。

  林雨桐在笔记本上不敢写别的字体,就是楷书。

  这种字体能保证跟印刷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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