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桐就点头,跟人家握手:“是!善,不管放在什么时候都不是错的。要真是有一天,这样的孩子摆在路边都没有人肯上前去……那这个世界冷漠的未免叫人害怕。”
说着,又夸这姑娘:“好心人都会有好报的。这话是我说的!孩子,别怕,不会把你一辈子因为这个小东西给搭进去的。”她扭脸跟潘厚朴说,“对外就说,这事我知道。是我把孩子放在这里寄养的……大大方方的,不怕谁议论。”
甘草响亮的应了一声:“我不怕!”说完又问,“您打算把这孩子怎么办?”说着苦笑起来,“不瞒您说,这养个小猫小狗的都有感情,再这么养下去,我怕是就舍不得了。”
林雨桐拍了拍甘草的肩膀:“快则三天,慢则一周,肯定给你一个答复。”然后就问,“能叫我看看孩子的襁褓那些东西吗?”
甘草赶紧从柜子里往出拿:“我齐齐翻看过的,没有什么字条之类的东西。连孩子的出生日子都没有。”
林雨桐翻看了襁褓,就拿着床单细看。看完之后就说:“我先把床单拿走。一周之内,肯定给你回话。”
出来之后,端阳还问呢:“床单怎么了?”
林雨桐摇头:“我不确定,得问问计书记去。”
计寒梅对着灯看床单:“瞧着怎么像是咱们发的奖品。”
对的!
林雨桐就点头:“我也不知道这发的奖品是不是有什么标记?”
有啊!
计寒梅将床单按照新出厂的样式叠放在一起,然后侧面的边上,就拼凑出一个模糊的‘奖’字。这是盖上去的大印。
床单撑开,各边上肯定会有点红色的小点,跟喜庆的床单图案混在一起,是不好发现。
端阳就舒了一口气:“这就好查了。”
计寒梅知道是啥事之后,连夜回厂里直接翻看名单。回来之后就皱着眉,说了一个名字:“韩秋菊!”
韩秋菊?
这个名字……“这不是当初写信的那个姑娘吗?”她不是还在技校上学呢吗?特招进去的。
计寒梅也说:“是啊!我也纳闷呢。”
事情放在这里就暂时算是搁置了。得等第二天见见当事人了。
计寒梅跟林雨桐一块去的,叫了韩秋菊出来。
如今,并不排除这孩子是韩秋菊的可能性。当时林雨桐见到韩秋菊的时候是阳历的五月份,而如今其实都是来年阳历的一月份了。八个多月的孩子生下来是没有问题的。
可等见了韩秋菊,林雨桐排除了这种可能性。
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不是产后。她还是个姑娘呢!
计寒梅就拿了床单递过去,“是不是你的?”
韩秋菊双手搓着衣角,看了一眼就点头:“是……是我的被评上积极分子厂里给发的奖励……可是后来……我同学急需,我就把这个送给同学了……”
“哪个同学?”计寒梅冷眼看着,质问道。
“……我能问问出了什么事了吗?”韩秋菊这么先问了一句。
林雨桐就说:“出什么事你不清楚吗?”
计寒梅见林雨桐这么说话,就闭嘴不言了。这个姑娘很有问题,以她的家庭条件,床单这种大件,是说送就能送的东西吗?在乡下,找给儿女结婚的人家,拿这样的床单能换大半口袋小米。
她却轻而易举的将这样的奖品说送人就送人了,说的太轻松了一些。
韩秋菊明显是僵硬了一瞬:“我不知道……”
“还敢说不知道?”林雨桐就说:“不承认没关系,我这就叫学校给你办退学手续。”
“凭什么?”韩秋菊的眼睛立马瞪起来了,“孩子又不是我生的!我又没有起了见不得人的心思去招待所给领导敬酒,然后留在招待所跟领导……”
林雨桐跟计寒梅对视一眼,这事有点大了!
这里面牵扯到了‘领导’。
再细问,出事的,是跟韩秋菊住一个宿舍的一个女同学,比她高一级。
在韩秋菊的带领下,林雨桐见到一个躺在宿舍里,咳嗽的不能起身的十八九岁的姑娘。一看见来人是谁,她浑身都哆嗦起来,咳嗽的更厉害:“我不想扔了她……”她看了韩秋菊一眼,嘴角动了动又沉默了半晌才说:“可我身下不停的流血,不给她找个活路我们在一块就都是个死……”
林雨桐就叫韩秋菊出去,这才过去问她:“出了事,为什么不找厂里说?怀孕了,不是非得生下来的……”
这姑娘摇头:“我……秋菊替我去问过那个……她回来告诉我说,那个男人就离婚了,叫我把孩子生下来……”
“那个男人是谁?”计寒梅就冷声问,“你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我们什么时候安排你们去招待所,还给人敬酒?”
“是一个在中学同学拉我去的……不是厂里的安排……”她低下头,“我不是自愿的……那领导当时大概喝醉了认错人了……就是意外……”
“我问你他叫什么?”计寒梅几乎是厉声责问。
这姑娘吓了一跳:“我不知道叫什么,我就知道他们敬酒的时候都叫他安主任……”
安主任?
安宝贵?
林雨桐心里咯噔一下。
要真是这样,这可真说算的上是孽缘了,怎么这事,偏偏叫端阳给把孩子捡了。
如今罢休是不能了,但要真抖出来,端阳那亲妈得怎么看待端阳。
这孩子,父母缘怎么那么浅呢?
感叹完端阳的事,林雨桐心里又不免疑惑,这安宝贵的口碑其实一直是不错的。哪怕党春华背着他干了不少事,但安宝贵自己,真算的上是两袖清风,耿直那也是出了名的。要是立身不正,当年调查内部人员的事就不会交给他做了。
如今却说,这么一个人干出这样的荒唐事来,怎么就叫人觉得这么不相信呢。
第1246章 旧日光阴(58)三合一
“哪个安主任?”计寒梅就问了一声。
这姑娘看了韩秋菊一眼,才道:“我当时被同学拉去的,也不知道是哪个安主任。后来,韩秋菊替我找去了,回来跟我说是安宝贵……”
安宝贵?
计寒梅冷眼就看向韩秋菊:“你见过安宝贵?他告诉你会离婚跟这个谁结婚的?”
韩秋菊点头:“是……是啊……”
计寒梅就皱眉:“你说的安宝贵多大年纪,大致长什么模样?”
“三十来岁……瘦长脸……”这姑娘这么说。
“五十来岁……四方脸……”韩秋菊这么说。
两人同时说出来,叫计寒梅和林雨桐都愣了一下。
这压根就不是一个人。
这姑娘跟韩秋菊两人都愣住了,彼此对视了一眼。
然后这姑娘一下子坐起来瞪着韩秋菊问:“你到底找没找人?”
“找了!”韩秋菊就说:“我到了省委,只有这一个叫安宝贵的?”
“省委的安保贵……”计寒梅的眉头皱的更凶了,“你确定是省委的安保贵告诉你说,他要离婚,叫这边生下孩子等着的。你最好保证你说的每句话都是实话……我还告诉你,这安保贵我认识,我们是老战友了。他是什么人,我很清楚。”
韩秋菊的眼神就有些躲闪,然后朝后退了两步才道:“我去省委了,里面只有这一个叫安保贵的。我跟她说了小丽的事,但是人家不认啊!还叫保卫科的人将我往外哄,说再不走,就要联系我的领导。我心说,我也是犯蠢,这种事情,人家当领导的,怎么会当着这么多人认呢。我就想着,这事不是想不认就不认的,等孩子生下来,小丽也出头了,看他认还是不认。不认就能好好去闹……”
这个叫小丽的姑娘瞪大了眼睛:“你那天带着孩子出去找孩子的父亲,说是给人家送过去,人家没要,为了我……你才看到人多之后把孩子放在路边的……这事也是假话!你压根就没去……”
“我去了!”韩秋菊低头:“那个安主任说,一定把冒名顶替的给找出来。我一想,这坏了!肯定不是这个人了!那怎么办?你没结婚又生了孩子……该怎么办?要是没孩子拖累还能瞒过去,以后找个人结婚的啥也不影响……”
“关键是你想把这事就这么了了。要是我们不查,这里面就没你的事了。是吧?”计寒梅又问了一句。
“我也是好心,但谁知道办了坏事了。”她就说:“我也不是成心的,但这能只怪我吗?她要是检点,能有后面这些事吗?这怀孕了打胎,跟生了孩子有啥差别?”
这一条命就不是命了!
计寒梅指着这两人不知道该说啥了都!
林雨桐就指了指小丽:“先叫大夫过来看看,她这样……先救命再说吧。”
产后出血,又被信任的舍友摆了这么一道,这会子气的浑身抖的都说不出一句话了。
至于其他的事,林雨桐临走又问了一句:“你说你同学拉你去的?你哪个同学?叫什么名字,在哪个单位上班?”
“李红霞,就是郊区的那个国营农场。给场长当助理。”小李这么说。
国营农场?
场长助理?
范云清是那里的副场长吧,而这里又偏偏牵扯到了安保贵。
林雨桐觉得:这事……变的有意思了。
她跟着气冲冲的计寒梅往回走,心里却想着这两件看起来没什么关联的事之间可能存在的关联。
就想着,假如自己要是范云清,自己会怎么做呢?
一切都好那当然什么都好,但就怕安保贵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听从老婆的建议。谁也不傻!一件件算下来,范云清依仗着人家不是一次两次了。要是枕边的人天天可着一个人说好话,再耿直的人心里也难免犯嘀咕。
假如安保贵发现了党春华受了别人的影响进而在耳边影响他的时候,他会怎么做呢?
约束老婆,但同时也得警告那个背后的人吧。
如果是这样,那是不是说范云清和安保贵之间,算是闹崩了。
范云清如果不想失去这个靠山,而偏偏的,还失去了这个人的好感的时候,会怎么做呢?
站在对方的角度去想,那就是软刀子不行,就来硬刀子。
通过党春华已经不能影响这个人的时候,想叫这个人继续庇护自己,那只有……手里捏着这个人的把柄。叫他不从都不行。
如果是这样,那这事情就算是连起来了。
只是,这事她做的一定很隐秘。说不得她只是暗示引导然后等着抓把柄。这种方法好是好,隐蔽不怕被人抓住把柄。可坏处就是,不亲自参与,就不能控制这件事的走向。
要真是自己猜测的这个样子,那么在韩秋菊去找‘安宝贵’却找到的是‘安保贵’的那一刻,安保贵估计是已经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了。
范云清这次,是惹下了大麻烦了。
可话说回来,这都是猜测。
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还得找当事人说清楚。
结果不等林雨桐和计寒梅去问,人家安保贵自己找来了。
他去了赵平家,找了赵平。然后两个人上了四爷和林雨桐家。
这也不算是屈尊降贵,按照级别,四爷也不低。当然了,人家是老前辈了,这个关系不是这么论的。
人家安保贵是这么说的:“……第一次有个姑娘来找我,说我祸害人家姑娘这一类的话,我没太往心里去,知道这肯定是找错人了。知道我的人都清楚,我从来不在外面喝酒。除了老战友敬的酒抿抿唇就过了,其他时候,真是滴酒不沾。这姑娘在单位说这话,大家也没人信。都说,这肯定是找错人了。这姑娘也走了!我没太往心里去,这找错了嘛!知道找错了,肯定去找对的人去了。可谁知道这都过了大半年了,七八个月了,人家又来了。还带个孩子……我知道这事不给个交代我就说不过去了……其实事情,我已经查的七七八八了,这次过来,就是再确定一点。要是可能,能不能叫我见见那姑娘,我顺便问她几句话。”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人家坦坦荡荡的来了,那咱就把事情往透亮的说。
几个人一道,去了技校那边的宿舍。
人往面前一站,小丽就摇头:“不是他!”
安保贵就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照片来:“你看看,是不是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