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财人生 第1883节

  然后看见两人的马靠近的时候都停下来,两人在马上都探着身子,男人伸出手臂把女人搂在怀里,一手轻轻的拍着孩子,一手却紧紧却在女人的背上一个下下的摩挲着,似乎是一种安慰。

  紧跟着的和尚军都扭过脸去,没一个人看的。这个时候,就显得自己有多多余。

  可她还是愣愣的看着,木木的跟着。

  所有的人都看她,她知道,这些人都猜测自己是什么人,跟那男人是个什么关系,但她却知道,那男人没有看她一眼。

  她就想,这个男人脸看都不看我,可展元身……身后甚至会跟着一个姑娘。

  她看见这对夫妻共骑一骑,男人抱着女人,女人抱着孩子。她还听见两人的说话声。

  女人问男人说:“可遇上什么危险?”

  男人问女人说:“我不在家,家里都好不好?”

  她没见过这样的相处,但她感觉的出来不一样。他们没说什么思念的话,可身边的人感觉的到,所有思念的话仿若都是多余的。

  一个问说,这段时间吃的什么,天气怎么样,带的衣服够吗?

  另一个问说,孩子在家有没有闹,有什么麻烦事没有。

  两口子说的都是些家常,什么孩子长了几颗牙齿了,给你新做的夏装看来有些宽了,回去试试只怕还得改的话。

  她突然觉得心里酸酸的,涩涩的,有些说不清楚是一种什么滋味。

  师傅打小是不会嘘寒问暖的,她给予的只有教导武功和监督训练,印象最深刻的不是师傅给予了多少疼爱,只有挥舞在手里的戒尺。学武偷懒要挨打的,学的不专心也是要挨打的。她只有乖巧再乖巧,师傅喜欢什么样,自己就得是什么样?

  自从见了展元,她觉得人不是都是师傅那样的冷冰冰的模样。原来,人是可以有温度的。

  早前,唯一叫她觉得温暖的人,是孙婆婆。可那是早年的时候了,随着年龄的越来越大,师傅的管教也越来越严厉。孙婆婆对自己多几分照看,师傅都会动辄斥责。

  用师傅的话,是自己的心性修炼的还不够。

  可她也不知道人的心性是什么样的才能叫师傅满意。春日里,她就是向往外面的桃红柳绿。夏日里,她就是喜欢草长莺飞。秋日里,她瞧见满山红叶,遍地的野果就是心生欢喜。冬日里那峭壁上的一树红梅就是惹人怜爱。

  可这又怎么了?喜欢这些,就错了吗?

  好像长这么大,在师傅眼里,自己从来就没做对过。

  直到遇到展元,他真是个极好的人。他夸赞她貌美,他会说很多好听的话。等身上的伤稍微好点的时候,他摘了野秋菊编成花冠送给她,亲手给她戴上。

  那时候,她仿佛才觉得她真的活了。从那时候开始,她一天天等着,一日日盼着,就希望有那么一日,他能上门提亲来。可是,左等不到,右等不到。盼的想的,心不在焉了,师傅惩罚的便更厉害。

  她讨厌那种住在冷冰冰的古墓里,对着跟石头一般的师傅。她白日里想要晒晒外面的日头,夜里向往温暖的被窝,被子上要带着阳光的味道。但在古墓里,白日是阴冷的空气,夜里是悬空的一根绳索。

  不不不!这一切都不是我想要的。

  她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要有古墓派存在。若是心死,只管在墓里做活死人好了,何必叫一个又一个的女子,守着活死人墓去过死人的日子。

  她知道,这一走,便是背叛。可她背叛的是该死的师门,却不是师傅。

  师门是束缚,师傅却是牵挂。

  她出来了,她相信自己是奔着幸福来的。她一定会回去告诉师傅,说错的是师门的规矩,女子不是守在古墓里躲避了可能带来的伤害才是幸福的。天下男人哪怕都薄幸,她的展元也不会如此的。

  之前他带着个姑娘的时候,她心里是惧怕的。怕自己出来这一趟,果然是被师傅说中了,不过是又一个负心薄幸的男人而已。

  可如今看到这样的夫妻二人,她突然悟了:不管我遇到的是不是负心薄幸的男人,可这世上不是所有的男人都负心薄幸的。

  想明白了这一点,她便笑了,笑的无比的灿烂。

  这把正要掀帘子进内室的林雨桐给惊到了,这姑娘真就紧紧的跟了一路,路上跟着,进府跟着,到了内院还跟着,从厅堂跟到内室门口,她都掀帘子了,她还痴痴的笑。

  可这里面你真不能跟了。四爷得梳洗,得换衣服,你这么跟着,像样么?

  她就说:“要不,你在外面陪龙儿玩会儿?”

  李莫愁这才被从自己的世界里被拉回来,惊觉自己干了什么蠢事之后,马上就走:“我回巾帼营。”

  不是要走吗?这又改主意了?

  算了,人只要没走,以后有机会再问吧。

  她进去给四爷搓澡,顺便看看身上有没有伤着的地方。

  幸而一切都好。她在里面就吩咐外面的人:“上好的素斋,给大师们送去。”

  两人这才说起了这次HEBEI之事,四爷靠在浴桶边上,由着桐桐给他洗头,只道:“除了郭文振,一个没留。”

  这是说对八公的处置上。

  林雨桐的手一顿,微微有些惊讶:“都不可留?”

  “反复无常,留着反倒是麻烦。”他这么说着,却又叹,“郭文振进士出身,人机变……”

  是说一看风向不对了,立马投奔过来。

  林雨桐就问说:“这人能用?”

  “能用。”四爷睁开眼睛:“修整之后,咱们启程,往燕京去。”

  对四爷而言,大概是到了那里,才算是真的到家了。

  林雨桐应了,“也没多少东西,说走就能走的。如今是这官员的异地任用,得赶紧提上日程了。”

  嗯!四爷对这个心里有数,又问桐桐说:“郑家的老太爷没从南边回来?”

  没有!

  四爷便不说话了,如今占了两省,不管是金国还是南宋,都得开始重视了。

  这不,澡还没洗完呢,完颜康就来了。

  他在书房里踱步,焦急的等着。四爷的头发还是湿的,就那么披着过去,叫完颜康坐了:“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我都听说了,你做的不错。”

  出了两个挑事的案子,金人和宋人之间,永远停歇不下来一般。完颜康没问是非,先一人给了一顿板子,之后才问案。占理的给了银子赐了田地安抚情绪,没理的叫拿钱赎人或是罚做苦力,叫去修河堤去。

  这先打板子,便是防止人家说什么偏向这个打击那个,这是战时采取的果断措施。知道这么着必然是有人蒙冤了,所以,该赏的重赏,叫对方去掉心中的怨气。该罚的却不算是往死了重罚,只要不下死手,这些人也不敢再继续闹腾。

  他把一个‘稳’字做的极妥当。

  完颜康这会子却不想听他夸,只急忙道:“朝廷派了亲使,前来宣诏了。”

  这个诏书四爷不用看都知道是干啥的?

  第一,先是册封,把自己册封的顶顶好,给予极大的看中。

  第二,叫自己去京城见驾。这一去,便是有去无回了。

  这就跟自己当初对年羹尧那一套是一样的,一块一块的扔肉骨头,直叫你受不了诱惑入了陷阱。这一进去,可就是人头落地。

  都是玩老的套路,对他自然是没什么用的。完颜康着急,那是因为这个亲使,只怕是完颜洪烈。

  他这么问,完颜康就泄气:“是!是我父王要来。”说着,就直皱眉,“父王他……只怕真是无路可走了。”

  这次要是无功而返,他回去最好的结局便是圈禁。

  那这也难怪完颜康会着急。

  四爷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坐下说。”

  完颜康哪里能坐踏实,过去坐下来屁股都像是按了钉子似的,“先生,当初可是答应过我的……”他是没想到,这HEBEI之事,解决的这么迅速,朝廷册封的八公,面对蒙古人的时候还能一战,怎么面对这边,全无一战之力。

  不过想想也确实叫人叹气,蒙古是异族,不管是对汉人还是对金人而言,都一样。面对蒙古人,大家还能做到抗争。但面对这边,谁抵抗?

  SHANDONG的境况如今传出去了,什么神仙粮种,免费发种,高产耐旱。什么修建河堤,开渠修水利。什么不杀金人,更不杀汉人,一视同仁待百姓。街上还有一些顺口溜,在一群乞丐的嘴里来回的传唱。

  结果,人没打去,却攻心成功。

  据说去了之后,很少有攻城略地的,晚上的城门,被人从里面偷偷的打开了。所以,顺利极了。

  他们到了地方,是开粮仓放粮,是尊请各大户赴宴,许下攻下下一城的时候给予了利益。这就叫人想不到反对他们的理由。而蒙古呢?别管是粮食还是金银珠宝,也别管是物件还是人口,就没有他们不抢的。

  所以,这边去了,开城门迎接的礼遇。便是才占了地方便要对蒙,也都能做到上下一心,将蒙古人抵挡于外。

  下一步会如何暂且不知道,许是一两年来不急于动。这两地把稳了以图之后也有可能。

  但是他站稳了,自己便真就不是什么小王爷了。

  赵畇之名,如今已经传出去了,他是主,自己是臣。这个从属关系,得明确。

  因此,他深吸一口气,便起身跪下:“主公,当初答应臣的。”

  四爷起身扶他起来:“答应你的,自然是算数的。”

  完颜康认真的看四爷:“真愿意我父王留下来?”

  “真的。”四爷没有拒绝,留下一个人很容易,放在眼皮子底下也出不了大事。只是完颜康未免太乐观,这完颜洪烈愿意不愿意留下来,这还两说呢。

  但他事先没提,不是藏着心眼,实在是对完颜洪烈这人拿不准。他甚至都想,万一完颜洪烈不走的前提是要包惜弱,我看你完颜康怎么办?

  等送走了人,他回去给林雨桐也是这么说的:“……先等人来了吧,来了之后咱再说。”

  林雨桐:“……”她觉得四爷那种想法的可能性很大,以完颜洪烈的执着程度,真是拿什么换包惜弱大概都会舍得的。真到了那个时候,那才真真是热闹的很了。

  好吧!她现在已经感觉到寨子以后的日子会很精彩。

  晚上四爷又找了几个人来,都是耋耄之龄的老人,请他们过来,就是问问他们肚子里知道的关于当地的一些情况,比如当天晚上就说起了单州,说那里之前种植水稻云云。

  林雨桐把这记在心里,等人走了就问四爷说:“该不是YUTAI大米?”

  四爷点头,就是那里。那里种植稻谷的历史可追朔到汉代。但到底是不成规模。如今就是要做出点事来,叫人家看看,这北地在自家的治理下,丝毫不比南边弱。

  你有丝绸,我们今年就有棉布。穿的可以不依靠你。

  你有大米,我们别的都有,之前只缺大米,但自从我们之后,也一样会有大米。将来把辽东那边打下来,更能种植大米。

  吃的穿的我都解决了,我依赖你的地方就不多了。

  在自家看来,请耋老吃顿饭没什么大事,但在其他人看来,是非常大的事的。这是一种尊重的表现。而说的又是稼樯之事,这重视农桑更是得大书特书的。不过一晚上,这刚打仗回来就宴请耋老谈稼樯的事,就编成了故事,在茶楼酒肆说了起来,不说人尽皆知吧,这传播速度也顶顶快了。

  而一早起来,要了茶饭在小店里吃的陆展元心里就有数了,看来,还是得尽快把跟着的阿沅安排了,好去见见莫愁。

  为了躲武三通,这只能去梁山镇的寨子上。而这寨子的主人,便是如今被传的了不得的赵畇夫妇。

  自己是攀不上这样的关系的,但是陆冠英可以。以自家和陆冠英的关系,引荐一下这种事,应该还不难。

  林雨桐是不知道人家要上门的,她今儿有空了,当然是要见一见李莫愁的,这姑娘奇怪的很,昨儿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不说别的,只说看在当时孙婆婆看顾的情分上,也该问问的。人的善恶,不就是一瞬间的事。你拉住她了,她又能坏到哪里去。

  因此,只打发人去传话,只说叫她来一趟。

  结果前脚去叫李莫愁的人才出门,后脚陆冠英就来了,“陆展元来了,要求见夫人。您看,是见还是不见?”

  陆冠英以为陆展元是为了给古墓派一个交代的,林雨桐也这么以为的,不管这婚事成不成,知道李莫愁不是无名无姓无人给撑腰的,他自是要现身的。要不然,以陆家庄如今的样子,是很难在江南武林立足的。虽然她也不是很明白这种武林立足的重要性在哪里,但人家看中咱们就当这是很重要的事来办吧。

  人家要见,刚好一会子李莫愁就要过来,那就面对面的,咱们把话说清楚好了。

  可谁也不知道陆展元还是带着一个姑娘来的,陆冠英进来的时候黑着脸,可见之前陆展元求他办事的时候,是没说这事的,他事先并不知情。

  陆展元自己也觉得唐突的很,朝何沅君看了一眼才道:“夫人,实在是失礼。可我这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安排才好。”

  是想叫自己看在归云庄的面子上吧。

  而且,他这么做,哪怕是什么也不说,也叫自己和古墓派知道,他并不是诚心毁诺的,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

  林雨桐只做不知,问说:“归云庄跟我们关系莫逆,它的面子我自是要给的。只是不知这姑娘有何烦难之处,但请明言……”

  “这……”陆展元倒是有些难以启齿,那样的事不管放在哪里,都是叫人耻笑的事。

  何沅君拉了拉陆展元的袖子:“展元,咱们走吧。”被养父觊觎,这种事情说出去,她也会没脸的。

  陆展元有些为难,好半晌才道:“是……这姑娘得罪了一个大大的仇家……”

  得罪了仇家,你引来是个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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