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财人生 第367节

  声音不高,语气很淡,但是她波光流转间,那股子锐利,气势,叫人不敢直视。

  林济仁心道:难不成这真有冥冥中注定一说。本来不打眼的两个孩子,一成亲立马变得不一样了,就跟换了一个人一样。难道所谓的真龙真凤,就都跟寻常人不一样?

  林雨桐又去拍了拍金氏的手,“娘放心,我没事。有我在呢,您安心。”

  金氏看着闺女身上的血迹,就先皱眉。

  林雨桐还没解释,林大哥就带着陈宏王五何元朱寅四个进来。

  这四个人一见这场景,顿时脸都白了。双膝跪地,“夫人,小的该死……”

  “起来吧,”林雨桐抬手,“你们都是庄稼汉出身,跟这些人不能比。以后多注意点就是了。”这次要真是被他们察觉了,只怕小命都丢了。“把人给我弄到前院,我还有话要问。”

  等人都抬下去,钱氏才过来拉着林雨桐的手,很歉意的样子。

  殷老二却对着林济仁行礼,“对不住,亲家。家门不幸,出了这样的东西……”

  这是说宋氏的事。

  对宋氏,林雨桐一句都不想说。要真是在河东村,在那个农家小院。宋氏一辈子也能过的好好的。可是偏遇上这样的世道,家里的境况又不比从前。她身上的很多看似十分小的毛病,有时候就会犯致命的错误的。

  至于怎么处置宋氏,她也不管。殷老二是个明白人。

  宋氏战战兢兢的,站在角落,去拉大郎的衣服。大郎一把推开她,转头就往外走。家里进了这样的危险人物,林家兄弟都去帮忙了,他一个大男人,弟弟不在家,全凭着兄弟媳妇撑着。他以后还有啥脸见四郎。

  “你推我敢啥?”宋氏的脸涨的通红,“我回来拿东西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为了这个家。再说了,这家里的祸事都是谁引回来的?跟我有啥关系?要不是她逞能,一个女人家天天往外跑,能惹来祸事……”

  “你闭嘴!”大郎气的浑身直颤,一个巴掌就呼了过去。

  林雨桐随意瞟了一眼宋氏,就转身出了门。

  林济仁和金氏的脸色铁青,什么叫一个女人整天往外跑,这话说出去,自家闺女是个什么名声?

  殷老二的神色却慢慢的平静下来了,他转脸对大郎道:“去吧,去帮忙吧。外面正乱呢。也先叫你媳妇回屋吧。”

  大郎跪下给林家老两口磕了头,就转身出去了。他也觉得都没脸见人了。

  宋氏见没人罚他,瘪瘪嘴转身出了门。

  一直到屋里只剩下殷老二和钱氏,殷老二才跪在佛前的蒲团上,他一边磕头一边呢喃,“观世音菩萨,一切罪孽都由我来背吧。”

  钱氏轻轻的拉了拉殷老二的衣服。

  殷老二头也不抬的道:“明儿打发陈宏出去抓一副药,你给大儿媳熬着,叫她喝了吧。”

  钱氏的手一下子就顿住了。

  殷老二以前走镖,也有些江湖上的方子,软筋散他就有。这东西从来就没用过,一直叫钱氏收着。如今,拿出来用了,却是用在儿媳妇身上。

  从今往后,她就在她房里呆着吧。浑身没力气,也不是什么大病。就这么养着吧。

  钱氏竖起一根手指,又摇了摇。这是问,以后大郎可怎么办?

  殷老二叹了一声,“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最要紧的是,别给四郎添麻烦。你儿子如今干的是大事。咱们家指不定走到哪一步呢?”

  钱氏就拍了拍胸口,是说她心里整天的提心吊胆,不得安宁。

  殷老二就起身,拉了钱氏的手笑,“你怕什么,儿子能耐了,你就子凭母贵了。老爷子当年给我用几十斤粮食换了你这么个哑巴媳妇,可算是赚大发了。”

  钱氏就笑着拍他。知道他这是故意说笑给她宽心呢。

  林雨桐回头书房,已经叫人将程峰这小子抱下来了。迷药这是普通的迷药,睡上几个时辰,自然就醒了。

  看着被翻的乱糟糟的书房,林雨桐也没功夫收拾。这书房里,从来就不放要紧的东西。真正紧要的,都在空间里呢。

  院里火把照的通明,大雪铺天盖地。五个人被绑在柱子上,嘴里的DU囊已经被朱寅给取出来了。

  林雨桐小心的拿起来看了看,就不由的笑道:“这毒药可都不凡,看来你们的来历比我想象的还要紧要。都说说吧……”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见陈宏匆忙的进来,“夫人,李方大人带着方先生来了,说是有要事。”

  方先生?

  方长青吗?

  这个人还真是,哪哪都有他!

第490章 寒门贵子(44)一更

  殷家院子,灯火通明。

  李方急急忙忙进来,脚步还有些踉跄。他心里真是有些后怕啊。外面派人看守着,竟然还出了差错,叫人给摸了进去,要不是夫人回的及时,还不定出什么事呢。

  方长青跟在后面,喘着粗气。不管是刚才跟李方同乘一骑快马疾驰,还是下马后的疾步快走,都不是他的身体素质能接受的。

  等他气喘吁吁的进了院子,看见看见林雨桐正叫人扶李方起来。

  “属下有罪。”李方口里兀自念叨着。

  林雨桐就抬头看了刚进院子的方长青一眼,“外面怪冷的,里面说话。”

  书房里的温度,不能说是温暖如春,但也比外面暖和不少。

  这房子是没有地龙的,只有炭盆烧的红火。

  “都坐吧。”林雨桐让两人坐下,“桌上有热茶,自己倒。别客气。”

  李方先问家里的情况,“……没有什么大碍吧?”

  林雨桐摇头,“没事!受了一点惊吓罢了。”说着,又问题城南的事,“现在如何了?”

  “万勇和刘恒一死,剩下的就是乌合之众了。没怎么费功夫。”李方正色道:“但即便这样,还是死伤了一百多人……”

  林雨桐的手一顿,然后轻笑一声:“若不是及时制止,叫他们作起乱来。死伤一两千都不止。还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他们死,是罪有应得。有时候,不给点血的教训,就不长记性。”

  李方抬头看着这位年纪不大的夫人,嘴里说起死人,仿若在说一件最漫不经心的事,平淡中透着冷漠。他想,过了今天,这位再说出什么话来,他都不会再觉得奇怪了,“只是城南今日俘虏的人……”

  “全都先关起来。”林雨桐哼笑一声,“每天一碗清粥,饿不死就行。至于以后……等都饿的没力气折腾了,再说吧。”

  方青山不由的咋舌,谁会把苛待犯人的事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李方却觉得这是理所当然。这些人分到什么地方,都是不安定的因素。再加上前面可能马上就要打仗了。自然是要求稳求妥。他点点头,表示会照办。

  林二哥进来,端了三碗粥,“都吃点。”然后看林雨桐,“外面的人怎么办?就那么放在大雪地里?”冻死了怎么办?

  林雨桐听了听外面的风,“雪又大了?”

  林二哥点点头,“大了,大的邪性。”

  林雨桐心里生出一股子忧虑,这样的天,四爷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吃完我就出去,这么一会子,冻不死人。”林雨桐端起碗,淡淡的说了一句。可甜糯的红枣粥喝到嘴里,却也没滋没味。

  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见方长青也已经将碗放下,取了帕子擦嘴,就道:“方先生是有什么大事要说。”

  方长青就看了一眼李方。

  李方知道这是人家要单独说话的意思。他立马站起身,要告退。

  “叫巡逻的人注意点,雪大,压塌房屋的事常有。”林雨桐叮嘱了一句,才打发李方出去。

  转过头来,才看向方长青,“方先生到底有什么事,不能当着别人说。”

  方长青还是第一次跟林雨桐这样的面对面坐着。他看出了她的不耐烦,心里苦笑一声,却也不敢扯闲篇,直接道:“为了外面五个人而来。”

  “你知道他们的底细?”林雨桐问了一声。

  方长青缓缓的点头,“这些人,要么一次性清除干净,要么就什么都不要动?你不知道这里面的深浅。”

  林雨桐挑眉,“愿闻其详。”

  方长青眉头一皱,“这些人,要是没有猜错,都应该是阉人。”

  “嗯!”林雨桐点头,“这个我看的出来。”

  “皇上对于阉党的信任,你根本无法想象。”方长青摇摇头,“他们宛如地底下的老鼠,潜藏在人群里。盯着百官,盯着满朝大臣。他们简直无所不在。很多事情在他们眼里根本就没有秘密可讲。就拿京城来说,你知道这京城还藏了多少他们这样的人吗?他们可能是妓院里的龟公,可能是饭馆的小二,可能是街头买糖人的货郎,是大街口摆摊算命的先生。甚至可能就藏在那些灾民里。”

  “监听天下!监听天下!”方长青正色道,“这样的一伙人,你要是一次剔除不干净,你想过后果吗?”

  林雨桐心里一晒,她心里早就有这样的猜想了。

  正真的明朝,也是宦官当朝,东厂锦衣卫不就是这样的特务机构。

  其实哪朝哪代没有呢。四爷还有粘杆处呢。

  林雨桐敲着桌面,“就这些了?”

  方长青瞪眼。这些还不够吗?你一个村姑出身的人,听到这些不应该是惊讶的,畏惧的,不知所措的,束手无措的,然后急切的问我该怎么办吗?如今这样的表情算怎么回事?

  他看了林雨桐一眼,“这些人,武艺高强,个个都是死士。你以为就你手里这些人,能将他们如何?一旦漏网了,你就面临无穷无尽的麻烦。”

  林雨桐哼笑一声,“世上哪里有不麻烦的事。不管怎么样,今晚还真是有劳你了。”她站起身,“我打发人送方先生回去吧。时候不早了。”

  方长青皱眉,“你怎么不听劝呢。这些人,你不碰他们,他们在没有收到指令之前,也不会碰你们……”

  林雨桐已经往外走了,到了门口,她回头看了眼方长青,“方先生,说到底,你还是看不起我们。在赵王面前,你还会这么建议吗?”

  当然不!

  方长青没有说话,但脸上的神情却出卖了他。

  林雨桐脸上的笑意收起来了,她看着方长青,“那我想,你也不是我们要用的人。”时刻觉得比人高人一等,时刻在用俯视的视角看人,这样的心态之下,还有什么可用的。

  方长青看着林雨桐毫不犹豫的走了出去,脸涨的通红,“……真是好心当了驴肝肺。有些事情,不是你用蛮力就能办成的。”

  林雨桐耻笑一声,蛮力?

  不是还有一力降十会的话吗?

  况且,自己真的就只有蛮力吗?

  林雨桐裹了裹身上的大氅,看着漫天飘起来的雪花。她朝院子里走去。

  “还是什么都不想说吗?”林雨桐看着瘦高个,低声问道。

  瘦高个好半天才抬起头,“明天早上,你得到的不过是五具冻僵的尸体。”

  林雨桐点点头,“我佩服你的勇气。”她将视线从五个人的脸上一一看过去,“有什么遗言要交代的吗?我尽量替你们办了吧。”

  瘦高个耻笑一声。

  林雨桐一副不解的样子,“怎么?有什么好笑的吗?人死之前,总有许多放不下的。哪怕是你们没有子女,难道也都没有父母朋友吗?即便父母不一定在世,我想着,他们也会想着,有人能给他们供奉一份香火。你们都没有父母吗?”

  瘦高个又笑了一声。好似是嘲讽,又好似是苍凉。

  林雨桐就朝瘦高个看去,“你是对生身父母心里有恨啊。”她靠近过去,看着他的眼睛,“怎么?被父母卖了?”

  “住嘴!”瘦高个冷哼一声,“你懂什么?十几岁的小丫头片子,你懂什么?”

  很好!情绪激动了。

  林雨桐带着几分嘲讽的笑道:“我怎么不懂啊。活不下去的人家,儿子多的人家,就把孩子送进宫当太监找一条活路。当然了,还有很多,都是人牙子偷来抢来的孩子,或者是大街上的乞丐。都是可怜人。”

  “可怜?”瘦高个哈哈大笑,“我们这样,不知道比那些整天为了一口吃的,挣扎活着的那些人滋润了多少?”

  林雨桐露出几分讶然,然后才悠悠的叹了一口气,“如果这样,我想,你们的父母大概也能心安了吧。我见过这样一对父母,被逼着无奈,卖了孩子。可他们一生,都活在愧疚里,当娘的想儿子想的哭瞎了眼睛……”

  “我们见过的经过的,比你一个毛丫头见的多,少拿话在这里糊弄人。”瘦高个脸上的嘲讽越发的明显,“你省省心吧。”

  林雨桐眸子一暗,但是你们还是被父母搅乱了心神不是吗?哪怕留下的只是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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