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财人生 第635节

  两人心里都有事,在厂子门口相互告辞。白元上了马车,还有些心事重重。他使劲回忆着刚才的每一个细节。对方的眼神,好似有些奇怪。还有那伸出来拿走馒头的手,要是没有看错,那只手干净修长。一个乞丐,手干净成那个样子。怎么想怎么觉得违和。还有那背影,叫人有一股子熟悉的感觉。他却想不起,这股子违和究竟来自哪里。

  直到将食盒交给林雨桐,白元还有些心神恍惚。

  “怎么了?”林雨桐将食盒交给佟婶,转脸问白元,“有事别瞒着,说出来大家参详。”

  白元倒也利索,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林雨桐眉头一挑:“那晚上发现的死尸,没有丁帆。也就是说丁帆还活着。你觉得背影熟悉,现在想想,如果这人不瘸,是不是有点跟白帆相似。”

  白元有些恍然:“对!对!应该是他!怪不得脸成了那副样子,他也真下得了手,毁了容貌是怕咱们认出他来。这么说,那天晚上在医院被木仓打中的人就是他了。”

  “应该是!”林雨桐点头,“要是膝盖受伤,又得到治疗,腿瘸了也很正常。”当时全城戒严了很长时间,药品把控的很严格,他没有人可以求助,只能找个角落硬抗着。这算是命大。而且还毁了容貌,这还真不是一般的能下的了狠心。“他在厂子外面徘徊,只怕是任务没有完成吧。你去警察局找我哥说一声,叫他留意这个人。今儿惊了他,只怕段时间内,他不会再去厂子附近晃悠了。”

  白元赶紧应了,利索的出门找槐子,这事可耽搁不得。

  槐子听了白元的话,皱眉问道:“陶桃没认出来?”那人的木仓伤还是她造成的。

  白元摇头:“没听她提起。应该是没认出来吧。”

  槐子‘嗯’了一声:“这事你别管了,厂子那边,我会跟郑厂长说的。也会叫人留意街上那些叫花子,既毁容,又瘸腿的,应该不难找。”

  白元将话带到就行了,剩下的事情他还真没能耐插手。跟槐子告辞,就直接离开了。

  槐子想到了乔汉东,上次事件他没有参与,遇上这后续的事情,于情于理都得通报一声,于是主动上门,拜访了乔汉东。

  将事情一说,一边陪着的曲桂芳就笑了,“想找到他也容易的很,只要有足够诱人的饵料。”

  槐子就不搭话了。乔汉东朝曲桂芳看去,“你说说看。”他如今到是很乐意相信曲桂芳。因为上次她的主意不错,收获也是巨大的。

  曲桂芳一笑:“男人要是失败,一半都是败在女人身上。丁帆年纪不大,但也是个男人。年少慕艾,心里总是有惦记的人的。”

  乔汉东一愣:“他爱慕谁?”

  “田芳。”曲桂芳呵呵一笑,“我只要打眼一看,就知道你们这些男人肚子里的弯弯绕。”

  乔汉东有些沉吟,看向槐子:“老弟,你以为如何?”

  槐子垂下眼睑:“上次的事情我没有参与,这次的事情不过是上次事件的后续,还是由乔兄来吧,善始善终。”

  这自然再好没有了。

  从三十八号出来,槐子心道:这家伙赶明就敢汇报说是又发现了倭人的重要谍报人员。反正使劲的吹呗。

  这事又不大,他在后面关注就是了,不想露这个脸。

  可直到天气和暖起来,也没等到乔汉东那边有任何进展。槐子只能感叹,这些年纪不大的小间谍,也在斗争中成长起来了。

  槐花盛开,槐树林这边得加强戒备的时候,槐子来了。还跟林雨桐说起这事。林雨桐摇摇头,“曲桂芳这次可错了。少年的感情最真,跟她那种逢场作戏可不一样。丁帆要是真喜欢上田芳,以前的他会不顾一切的要见她。现在变的又丑又瘸,只恨不能有多远躲多远,不想叫他最不堪的一面叫她给看见。所以,百试百灵的招数,在这种时候就失效了。罢了!揭过去吧。估计他在段时间内是不会露面了。”

  这话到底是传到了曲桂芳的耳朵里。她当时就愣住了,原来真爱是这样的!她有些嗤之以鼻,又觉得心里酸软的厉害。掏出烟吸了一口,吐出两个眼圈,烟笼罩在脸上,叫人看不清神色。

  改良后的步木仓后坐力小,精准度提高很多,射程等等都不可同日而语。第一批一组装成功,跟旧式的武器一对比,优势十分明显。

  有了成果,郑东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军方的势力从来都没拧成一股绳过,看似都听老姜的,可老姜想调动人家,军费开支少了一样,那也指使不动。郑东这边,不少人都来套交情,等着批量生产呢。

  郑东几乎天天缠四爷,想把这事提上日程。可四爷手脚却慢了起来,机器也是各种出故障。他安抚郑东:“科学实验这种事就是这样,实验成功了,要想转化为生产力,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郑东也只得无奈,这事他是真不懂。

  可林雨桐却知道,四爷是有意压着的。如今长征到了艰苦的时候,给当局造出了杀伤力大的武器,然后呢?内战吗?

  四爷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这段时间很宝贵,一项实验完了,我们还要进行下一项。轻武器重武器,先都在实验中将人手磨砺出来。”

  可这只实验不投产的做法,也势必会叫他有压力。来自各方面的压力都会倾泻下来。

  她一下一下的拍着他的背:“尽力就好!咱们尽最大的努力就好。”

  回头四爷还得继续忽悠郑东:“……囤积原材料,等着时局变化,好东西就得换来好的价码……”后面的话林雨桐也没听清,反正絮絮叨叨的跟郑东洗脑,最后林雨桐上了好酒好菜,两人喝的挺欢快的。郑东走的时候也很兴奋,不仅没恼,还对四爷的信任更上了一层。

  林雨桐:“……”说好的他是个聪明人来着,这么容易就被忽悠了?

  反正这事看的林雨桐觉得挺邪乎,没等她琢磨明白这里面的道道,杨子跑来了,来的时候脸都白了:“我二姐不见了!”他是这么说的。

  什么叫做不见了?

  林雨桐递了一杯温水过去,“别急慢慢说。是怎么不见的?”自己走的,还是被人绑了?总会有迹可循的吧。

  杨子将水喝了,这才道:“这个周末,二姐没回来。娘叫我给二姐送点吃的去,结果到学校才知道,她这一周都没去学校,上个周末就跟老师请假了,说是家里有事,她得请一周假,所以没去学校老师也没问。”

  “那上个周末她在家?”林雨桐问道。

  “在啊!”杨子咽了口唾沫,“在家,趁着天气好,还把家里的被褥拆洗了一遍,连你那边的被褥都拿出来晾晒了一遍。”

  “那个时候你在家,就没发现点异常?”林雨桐问道。

  “我……上个周末我跟同学去开会了,抗倭救援会,学生会组织的。”杨子眼里闪过慌乱,“所以我只吃饭在家,其他时候不在。”

  林雨桐皱眉:“她上周回来之前就请假了,可周末却都在家。咱家也没什么事要她请假,这么说来,她是有预谋要走的。早就打算好了。你没问问家里少了什么,这出门总不会不带钱吧。”

  杨子一愣:“也是我急糊涂了,给大哥报了信就跑来了,也没回家去问问娘。我这就回家……”说着,撒丫子就跑。

  林雨桐喊住他:“我跟你走。”说着,又扭头跟叫佟婶,安顿好家里的事。

  佟婶不放心的道:“要不我叫锤子跟着你回去看看。”

  铜锤肩负着这里的安全,什么事都没这园子要紧。她摆手:“不用,我大哥如今好歹也是署长,这点事还能查不明白。”

  这道也是。佟婶这才不坚持,只叫林雨桐放心,家里有她,不用记挂。

  坐在车上,杨子的手搓来搓去:“我当时就不该叫她念书的。脑子简单的人,做事全凭着一股子冲动。”

  林雨桐摸了摸杨子的头,“还得问问她的同学老师,看看平时她都跟哪些人交好。有没有参加什么团体,或许也是跟着一些团体去外地活动了也不一定。”

  杨子点头:“下回去问问娘,我再去学校问问。蔫人主意大,看着不声不响,谁也不知道她在什么时候会点一个大炮仗。”十分懊恼的样子。

  一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林母撕心裂肺的哭声,她在大骂槐子:“……早叫你搬出去住,你不听。要是住在那洋楼里,能见的都是有身份的人,谁会做出诱拐好人家闺女的事……”

  林雨桐听的火大,直接接话道:“杏子出生在这,长在这,十多年了也没出事。照你这么说,这十多年没小洋楼住,是不是早就该被拐了十回八回了。如今不想着看看杏子最后跟你都说过些什么,走的时候都拿了些什么,一味的骂我哥做什么?杏子又不傻,再不济也不至于分不出好赖来。你这听风是雨的,还嫌人家看笑话看的不够是怎么着?杏子去哪了?许是跟着同学去参加什么活动了,怕家里不同意才瞒着的。你这张嘴诱拐闭嘴诱拐的,是嫌姑娘家的名声太好听还是怎的?”

  这话说的又急又冲,林母哭的直打嗝,但到底不敢冲着槐子来了。杨子赶紧过去问道:“娘,你想想,我二姐走的时候,都带什么来。你开箱子看看,家里的钱少了没有。”

  林母一边开箱子,一边细碎的哭:“我怎么就那么命苦,没有闺女的命。一个回来了,一个又走了。”

  合着要是找不回我,杏子就不会出事是吧。林雨桐白了一眼,连话都懒的说了,这人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槐子的脸色一下子就难看了下来:“您说的都是些什么?”

  林雨桐抽噎着,不再言语,将柜子里的东西翻检了一遍,这才道:“少了五十大洋,还有两百钞票。”

  这可不是一笔小钱。

  槐子皱眉看向林母:“不是说家里没有钞票吗?您又收了谁的?”

  钞票这玩意不保值,槐子都想办法换了硬通货。

  林母眼珠子转了转,低着头没言语。见槐子铁青着脸也不说话,就直接道:“也没多大的事,就是前头那老刘家的铺子……”

  “那是卖大烟的!”槐子深吸一口气,“我说过多少次,不管别人怎么样,都别叫想我纵容这伙子卖大烟的。你这一辈子就吃了这大烟的亏,怎么到现在了,反倒……”他气的狠了,“行!您真行!这么着吧,杏子这事过去,我就搬出去。这家里呢,您说了算。我给您请个伺候的,叫她伺候你一日三餐。以后杨子归我管,平时住校,周末要么去城外,要么住我那边,白天可以开看看您。这日子还是您一个人过吧。”

  林雨桐拉住槐子:“先不说这个,先说杏子的事。您说说上周末的时候,杏子在家的时候。她跟您说什么了?您又跟她说什么了?”

第751章 民国旧影(38)三合一

  林母好半天都不敢说话,她也不知道杏子走的事情跟她说的事情有没有关系。她一直是希望尽快的搬出林家的,在林家这么些年,受了多少闲言碎语。谁都知道自己的过往,谁能说自己的是非。是!如今槐子出息了。可是出息了,自己能在外面面前摆谱,难道还能在林家摆谱?这里住的可有不少长辈同辈。他们都是看着槐子长大的。槐子又一项不是个肯听自己这个当娘的话的人,不会因为人家说了什么就迁怒。自己看不上林家的人,但槐子却对这些年没有丝毫怠慢。如今身份不一样了,可对族里,却更好了。好些小子,却因为槐子,谋了好差事。槐子总说,要是没有族里的帮衬,那些年他一个孩子,怎么能撑得起这个家。杨子和杏子不也是东家一点米汤,西家一口菜的糊弄着长大的。甭管一大家子说的又多难听,但到底没看着生在家门口的两个孩子饿死不是。只这一点好,不管人家说什么,咱都得认了。他这么跟自己说,也总是这么跟杨子和杏子说。可叫他说,当年的那点恩情,已经在近七八年还的差不多了。自己有多大的罪过,要受他们一辈子的指摘。自己受了还不算,还得叫儿子闺女继续的感恩。没这样的道理。

  因此,那天她跟杏子说话,想叫杏子找桐桐,跟槐子说说,赶紧搬出林家这几间屋子算了。当然了,还有一个意思,就是搬出去之后,这杏子的婚事也该提了。在林家这样的地方,稍微有头有脸的人,都不会上门提亲的。可等往大宅子一搬就不一样了。周围交往的人家,那都是非富即贵的。还有那送钱上门要好的刘家人,那家可是在城里开了十几个铺子的。说是日进斗金都不为过。他家的小儿子跟杏子年龄相仿,说起来,也是好亲事。如今不比以往,觉得生意人是上不得台面的。有钱就有好日子过。嫁过去就是少奶奶,日子想想都舒坦。再说了,槐子是当官的,这些商户人家到底得忌讳着些,对杏子就差不了。这么一想,越发觉得是个好主意。不免跟杏子提了两句。谁知道这丫头才出去读了几天书,杏子就这么野。当时乖巧的屁都没放一个,转眼拿了钱就走了。一声招呼都不打,连个端倪都没露出来。

  听着林母夹杂着一半抱怨的陈述,杨子脸都白了。他能想到杏子当时的心情。母亲的话大概说的十分不好听吧。什么你们不是林家的种,这些年在林家受了不少气。你们要给我争气,叫林家人看看野鸡也能变凤凰。这样的话她肯定说了,而且说的比这还过分。他靠在炕围子上,身上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样。不管怎么说,林家收留了他们母子三人,这辈子都还不完这情分。杏子性子绵软,娘这话是将她逼的没立足之地了。

  他苦笑了起来,抹了一把脸才道:“大哥,买个小院子,找个手脚麻利的伺候娘吧。她不喜欢林家,那就别在林家住了。您是林家的嫡长子,没道理您搬出去。就算您愿意,林家的长辈也不会愿意。我……我吃林家饭,穿林家衣长大,我跟杏子都是林家的人,这里就是我的家……”他看向愕然的林母,“您不愿意,觉得这十多年在林家受的是苦是难,那就不呆了。如今不是还能离婚吗?您跟爹干脆将婚离了。以后,各不相干!”

  “你说的这是什么糊涂话?!”林母看向杨子,“你是非得气死我!我这到底是为了谁?”

  真为我和杏子好,就别折腾。再折腾下去,我都要没脸面对大哥和大姐了。

  杨子不接这个话题,只看向林母:“您说二姐的婚事,还提到了刘家。那刘家的铺子全都是大烟馆子。这卖大烟的,就没有不抽的道理。家里如今不缺钱,什么都不缺,您干嘛把我二姐往火坑里推。刘家给了几百块钱,说了点奉承话,您就打算把我二姐给卖了?呵呵……娘啊,您少疼我们一份,反倒是我们的福气了。”

  说着就起身,跟槐子和林雨桐道:“我去学校再问问吧。”不过希望也不大了,过了一周了,做火车,只怕早跑到天南海北去了。上哪里找去?

  杨子一甩帘子出去了。留下屋里的三人面面相觑。林母反应了好长时间,才明白过来杨子说的都是什么意思,继而发出痛彻心扉的哭嚎声。

  林雨桐看了槐子一眼,两人从东侧间里出来,在堂屋里坐下了。

  “大哥。”林雨桐面色有些沉重,“杏子只怕短时间内找不回来了。你想过对外的说词没?”

  槐子揉了揉额角,“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一消失,要么是别有用人的人安排的,万一跟倭人有关,事情就麻烦了。可要是事情跟倭人无关,又这么一走了之,就八成跟工党那边有瓜葛。不管是哪一种状况,都不好处置。对外的说法……私奔了!只能私奔了!看上一个穷小子,怕家里不同意,干脆一走了之。”

  要不然怎么解释?要是自家的妹子妹夫身上不是担着大干系,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他也犯不上撒这个谎。可要是真有人说杏子的出走跟倭人有关,或者说是投奔了工党了。那杏子的大姐,桐桐身上又会有什么样的嫌疑呢?这些事情看起来是捕风捉影,但是实质上,到了关键的时候真能要命。

  所以,宁可是杏子的私德上有亏,也别跟大事沾上关系。这里面牵扯的事情大了。

  林雨桐朝里面指了指:“只怕老太太不肯认下这说法。”

  “由不得她。”槐子摇摇头,“桐桐啊,我真是后悔当初认你回来了。”叫你跟着受这些烦难事。

  “我却庆幸。”林雨桐笑道,“没有大哥帮衬,哪里能处处顺心。就说这次你不在,我们住在林家,就跟住在堡垒里一样,安全!”

  槐子苦笑了一声,“是我的运气。一直都是我一个人,你一回来,我出门安心的很,知道家里有你照看,再没有不放心的。”

  这就是兄弟姐妹的意义。彼此扶持,相互作伴。

  两人在林母的哭声中静坐着,杨子回来的很快,进门就往一边一坐,“……最近她确实是参加了学生抗倭救助会。跟几个医学院的学生走的有点近,下午的时候偶尔会去红字会。”

  槐子这才起身:“红十字会那边我叫人去打听,看看可能朝哪边走了?”

  杨子见槐子要走,一把拉住他:“大哥……二姐大概找不回来了。刚才进门的时候有人问娘哭什么,我说找不见我二姐了。有人说这大姑娘不见了肯定是跟人跑了,我没反驳。就这样吧。要不然……姐夫那边怕是有麻烦。”

  竟是跟自己和槐子想的不谋而合。林雨桐一抬眼,正好跟槐子对视。两人都没有说话,槐子只拍了拍杨子的肩膀:“放心,杏子去了也是做护士的。即便是前线,也是相对安全的地方。她有胆子走这一步,反倒叫我出乎意料,我槐子的弟弟妹妹就是不一样,有胆识!”知道是抗倭,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杨子抹了一把脸,眼圈却红了。

  槐子打听消息,天没黑就打听到了,“应该是往辽东去了。”

  林雨桐皱眉:“辽东什么地方?”

  槐子摇头:“……哪里的抗倭联军很活跃。”

  他能这么说,大概是已经知道杏子大致的去向了。

  林雨桐没有再问,跟着叹了一声:“乱世就是这样。国破家亡,四散流离。等吧,也许十年,也许十多年,只要还活着,总还是能见到的。”

  之后有人再问起杏子的事,林家只是黑着脸,从来没有主动说起过。可是很快的,流言还是传了出去。话说的很难听。都知道槐子的亲娘年轻的时候跟人跑过,如今生下的野丫头也跟男人跑了,果然是一脉相承的。有人热心的问槐子,要不要帮忙打听。毕竟做生意的,天南海北的跑,登一登寻人启事,也是举手之劳。槐子一概拒绝。语气也说不上好。这就更从侧面证实了这个说话。娘跟人跑了,妹子跟人跑了,丢人也丢死了。难怪从来不言语,别人一问就跟点了炮仗似得。

  没几天连林德海都惊动了。他到林家见槐子倒是好意:“……就说是我做主,给杏子说了个外地的亲事,将人远远的给打发了吧。别人顶多骂我不是东西,反正我也确实不是东西,骂就骂呗。如今这亲老子卖了亲闺女的都有,我卖了野种算什么大事?反正我是混账了一辈子,亲儿子亲闺女都不管,别的跟我有什么干系。这骂名老子背了也不冤枉。总比现在……一说起来,就少不得提到你额娘当初的事。你这脸上也太难看了。如今在京城,你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别把自个的脸不当回事。你额娘那人糊涂……这么着,你刘婶子隔壁的院子你花几十块钱买下来吧。从后墙上开了小门,平时那门两边都锁上,如此,叫人看着就是一家人。可关上门各自过各自的日子。要不然你将你娘送出门,别人不说你娘糊涂,只说你不孝顺。可跟我紧挨着住着,谁也说不出什么来。我跟你娘不在家里住,对外根本不用解释大家也能想到。你坚持在家里住,可就这两间屋子,你怎么住?你这年纪不小了,早该成家了。不管有没有合适的对象吧,这把屋子腾出来总是没错的。这是林家的屋子,自然该你住。你娘那边呢,对外就说是顺便给杨子置办的产业。兄弟大了都得分家,杨子又确实不是林家的种,安置在外面,也算合情合理。省的谁指摘你的不是。越是当官,就越是要爱惜自己的羽毛。这道理你好好的寻思寻思……”

  槐子听了,笑了笑也没在意,脸面这东西,他看的没那么重。或者说,这些年早习惯了。只要又本事,这点闲言碎语,能把人怎么样?

  可随后,外面的风声还是变了。说是林母想把闺女嫁到卖大烟的人家,是私自做的主。林德海气坏了,直接说了个乡下人家,悄莫声息的把杏子送去了。听说还收了人家不少钱。如今被槐子逼问了,才说出实情。可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能怎么办呢?再说,到底是当老子的。还说林德海被刘寡妇挑拨,坚持要叫林母过去伺候他。槐子既心疼娘,又没办法忤逆爹,就在刘寡妇的边上买了个小院子,地契上写的却是杨子的名字。还专门请了个哑巴婆娘伺候亲娘等等的话。

  林母本来是不愿意搬的,可到底那房契地契上写的是杨子的名字。自己住了,这院子就是杨子的。自己要是不住,保不齐哪天就卖了。杨子不能总跟着哥哥过日子,迟早得顶门立户的。

  不得不说还是林德海了解林母,这不,林母搬的很利索,不管谁问,都是给大儿子腾房子,给小儿子看屋子,“屋子里长期不住人,好屋子也败了。”她是这么说的。

  对于杏子的事情,她只字不提。再拎不清,也知道杏子去辽东的事叫人知道了,是要出大事的。

  一个到处宣扬,一个低头默认,杏子的事就这样被变成了事实。

  嫁人了!嫁到乡下了!

  有那见不得人好的,说是林家这是在遮丑呢,肯定是私奔了,为了面子才说是嫁到乡下了。反正说来说去,杏子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才上了几天学的人,谁也不会想到她到底是去干嘛了。

  改忙大事的还得忙大事,但是过日子嘛,细碎的小事从来都不会少。日子就在流言中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暑热的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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