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苏珊红着眼睛,咬着牙,轻轻点了点头,然后俯身,叩头。
“帆儿……”
孙亚玲泣不成声,以泪洗面。
陈帆起身走到孙亚玲身旁,搂住孙亚玲的脖子,将脑袋贴在孙亚玲的脸上,轻轻地摩擦了一下,道:“妈,我没事。”
孙亚玲仿佛能够体会到陈帆心中的那份临近崩溃的悲痛一般,她颤抖着伸出手,用枯黄粗糙的右手轻轻摩擦着陈帆的脸庞,轻声道:“既然你决定退出陈家,那么,妈也跟着你退出。不过,你要记得,无论如何,你都是你老太爷的重孙子,妈也是你老太爷的孙媳妇!”
“我知道。”陈帆轻轻点了点头。
随后,眼看苏珊叩完头起身,陈帆推起孙亚玲的轮椅,道:“爸,妈,姗姗,我们走吧!”
“陈建国,你很好,很好!”
听到陈帆的话,陈战咬了咬牙,声音沙哑地对陈建国说了一句,然后走向陈帆。
而苏珊则是快步走到陈帆身旁,帮着陈帆一起推着孙亚玲离开。
人群再次自动散开,给陈帆一家四口让开一条通道。
在大多数人红着眼睛的注视中,陈帆一家四口缓缓地走到了重症监护室门口。
嘎吱!
陈帆伸手拉开房门,步伐却是停了下来。
他回过头,深深看了一眼远处面色复杂的陈建国。
这一眼,仿佛要刺进陈建国的内心!
随后,他缓缓开口了。
“陈建国,为了让老太爷一路走好,我不和你争,不和你闹,我们一家现在就滚出陈家!”
“但是,请你,永远记住今天的所作所为!”
“今日之耻,来日,必定百倍还之——总有一天,我,陈帆,会让你后悔我发誓!”
话音落下,陈帆推着孙亚玲走出重症监护室,铮铮的话语却如同炮弹一般,在众人的耳畔炸响!
第359章 【屠夫出世!】
这是一个信息爆炸的时代。
在这个时代,信息的传播速度是人们无法想象的。
陈老太爷逝世的当天晚上,新闻联播就播出了陈老太爷逝世的新闻,新闻播出后,并未引起太大的震动。
毕竟,这么多年来,陈老太爷并没有太多地出现在人民眼前,论在普通群众心中的影响力,不要说和老一代领袖相比,就是和当代一些站在权力金字塔顶端的人都无法相提并论。
这从某种意义上说,是一个极大的讽刺,也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对于普通人而言,陈老太爷的死在他们看来,只是一个老一代英雄的逝世,而对于体制内的人而言,陈老太爷的死无疑是一道惊天巨雷炸响!
在陈老太爷逝世后的两天里,身份和地位达到一定层次的体制内人士、军方人士均是人心惶惶。
可以预见的是,在不久的未来,局势将因为这个老人的死而彻底改变,届时中低层选择当墙头草观望的,重新选择队伍的,坚定不移继续坚持队伍的,都会一一浮出水面。
至于上面的博弈也将悄然拉开帷幕……
牵一发,而动全身!
到时,从上到下,将迎来第一轮洗牌!
三天后,就当陈老太爷的遗体火化仪式在八宝山殡仪馆举行的时候,身为陈老太爷最为器重、溺爱的后代,陈帆并没有参加。
不光是他,陈战夫妇也没有去。
机场入口处,苏珊推着轮椅,和婆婆孙亚玲交谈着什么。
经过三天的时间,两人的情绪要比三天前稳定了许多,只是眸子里的那屡哀伤终究无法抹去。
相比两人而言,无论陈战和陈帆都不是懦弱之人,今天的他们,脸上再也无法找到半点忧伤的情绪。
他们将那份忧伤,深深地隐藏在了内心深处,不让外人去偷窥。
机场外,陈帆和陈战站在一起抽烟,烟雾环绕在两人的脸庞,隐约可以看到,陈战的脸上流露着一丝担忧,而陈帆则是一脸的平静,犹如没有波澜的湖面。
“真的不打算让我出山帮你?”陈战缓缓吐出一口浓密的烟雾,然后掐灭烟头,深深地看着陈帆。
“不用,你为了我妈放弃了锦绣前程,默默无闻守候在她身后接近二十年,她已经习惯了你的守候和陪伴,我不希望这一切发生改变。”
陈帆轻轻摇了摇头,声音不大,语气坚定,说话的同时,眺望着东方缓缓升起的红日,心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到陈帆的话,陈战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暗暗叹气的同时,他还有着无法抹去的担忧,担忧陈帆的未来。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陈建国之所以将陈帆从陈家踢出,最大的原因便是在于陈帆之前树立的仇敌实在太多太多了,这其中包括了燕家和薛家这样的恐怖势力,在这样一种情形下,陈老太爷一死,若是陈帆继续留在陈家,那些人展开报复的话,无疑会牵连陈家。
陈建国将陈帆踢出陈家,无疑最大程度上保护陈家利益不受损失,毕竟,那些人要报复的话,也是冲着陈帆去,就算波及到陈家,也不会波及得太严重。
相比这个原因而言,担心陈帆抢夺家主之位所占的分量就要轻的多了——没有陈老太爷撑腰,自己一家人在陈家人轻言微,就算陈帆表现再好,只要陈建国不大肆支持,家主之位终究是无法落在陈帆头上的。
正是因为知道这些,他才担心,担心陈帆如何迎接接下来一波又一波的困难,在他看来,接下来,无论是陈永瑞、陈飞父子还是外部敌人,绝对不会放过陈帆。
而以他对陈帆的了解,他不难猜出,三天前,陈帆在出门之前对陈建国说出那句话的用意。
在他看来,陈帆那么说,等于是直接向陈建国宣战了——没有陈家的庇护,我照样可以对付那些敌人没有陈家的培养和支持,我照样可以做得比你陈建国的子孙出色,甚至做到让他们仰望的地步!
只是——
失去陈家光环的陈帆,要做到这一切,谈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