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媒体的镜头，冯小钢意气风发地道：“金杯银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
你拿到金狮奖又如何？你拿到金球奖提名又如何？你拿再多的奖项又如何？老百姓买账吗？对一部电影而言，票房的成功最重要的！
世纪巅峰，会议室。
吴瑞德、邱元旭、宁皓，已经其他相关部门的人都在，张然坐在会议桌最上面的中间位置，此刻他们正在开着会议。
在众人面前都放着一份报告，这是这几天公司组织人在全国五个城市的多家院线进行的一份问卷调查，以及票房上映以来在各大城市的相信数据分析。
张然看了看众人，认真的道：“报告大家应该都看过了吧？”
众人都点了点头，望向张然，等着他继续往下讲。
张然就道：“我相信大家都看出了问题的所在。《爆裂鼓手》和《时空战士》在国内上映的时候，魔都是最大的票仓，但这次魔都的票房相当一般！为什么会出现这个问题？根据观众的反馈，主要是题材问题。对白领来说，他们对农民造飞机的故事并不感兴趣。
此外，根据我们从全国五个市场做得的问卷调查来看，观众反应了一个问题，也是最大多大问题，这些年来我们国内拿奖的电影给观众留下了一个印象，文艺片很难看。我们一直宣传奖项，就给观众留下了一个印象，《飞行家》是文艺片，很多人一听到文艺片就本能的拒绝。
另外，从调研报告来看，有接近一半的观众看电影是盲目的，是到了影院，才根据影院的排片、宣传海报、认识的明星做选择。很多人一看我们宣传海报上的各种奖项，直接把我们列为难看的文艺片，就把我们排除了！”
宁皓不解地道：“《爆裂鼓手》也在东京电影节拿奖了？为什么观众没有这种印象？”
张然解释道：“东京电影节影响力很小，我们也没有以这个为宣传重点，宣传的是轰动日本！我们一直强调目标观众，但这次就栽在上面了。这是我的错，《爆裂鼓手》和《时空战士》的成功让我太过自信。我们宣传主要阵地在互联网，以及写字楼，这部分是大都是年轻人和都市白领。
根据调研反馈的结果，这部分人看电影追求的是娱乐效果，就是冲着放松去的。如果在没有更好选择的情况，他们可能会选择《飞行家》，但现在有冯小钢加葛优、刘德华的组合，选择的天平就偏向《天下无贼》了。
《飞行家》是讲时代的电影，是一部讲情怀的电影，年轻观众缺乏足够的感触，能够真正体会其中的精髓，往往更为成熟的观众。
所以我们一开始对观众的定位就有问题，应该想着如何将30岁以上的观众拉近电影院才行。这次的事对我们是个教训，以后在电影上映前对观众进行调研，确定准确的目标观众，然后才能确实营销的战略，一定不能想当然。”
邱元旭有些担心：“现在我们调整宣传策略来得及吗？星期四《功夫》就要来了，电影质量非常高，很多人预测有可能会打破《英雄》的华语片票房记录！”
吴瑞德表示同意：“我去看了《功夫》的点映，电影确实很强，对我们是个巨大的威胁。如果我们在接下来的一周中，不能吸引到足够的观众，那我们的电影很可能会被腰斩，走长线的战略就无法实现，我们没有选择，必须调整策略！”
宁皓比较着急：“周星驰的强大我们都知道，关键是现在怎么办？”
吴瑞德笑道：“我觉得宣传上我们必须更换海报，不能让观众觉得我们是文艺片，着重对于30岁年龄层以上的观众进行宣传，加重对报纸广告等拼命媒体的宣传，要打情怀牌！”说到这里，吴瑞德停了一下，看着大家道：“现在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光靠宣传只怕作用有限，我倒是有一个主意！”
邱元旭道：“别卖关子了，有什么直接说嘛！”
吴瑞德微笑道：“《功夫》星期四上映，在这周的最后四天总，如果我们每天能拿100万出来包场，会是什么效果？大规模包场，我们可以以非常低的价格拿到票。100万可以营造出2，300万的效果，四天我们就可以营造出1200万的效果。就算比不过《功夫》，但绝对可以压死《天下无贼》，保住我们的排片！”
邱元旭和宁皓对视一眼，这主意好像不错。
买票房！张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随即站了起来，双手在桌子上一拍：“不行，我们不能这么做！买票房这种事不管别人做不做，但我们一定不做！”
《飞行家》对张然来说具有特别的意义，他宁可零票房，也不愿意和买票房这种丑闻扯上关系。等到将来人们盘点买票房的源头，就把《飞行家》拉出来说这是中国买票房的起源，那绝对是张然不愿面对的耻辱！
吴瑞德没想到张然反应这么强烈，有点意外，问道：“那你有什么主意吗？”
张然看着众人，坚定地道：“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拼命宣传，采用小城市包围大城市的策略！”
吴瑞德和邱元旭有点懵，不明就里，宁皓却是眼睛一亮：“你是说学《暖春》？”
《暖春》是2003年，中国电影的一个奇迹，一部无明星、无名导、投资仅为200万小成本农村题材影片，影片制作方独辟蹊径，把目光投向了众多离农村更近的中小城市，采用“小城市包围大城市”的发行之路，最终在全国取得了2000多万的票房。
张然笑着道：“我是这么想的。首先，我们要巩固一线城市的份额，毕竟一线城市是票仓大户，丢掉一线城市就丢掉了半壁江山。尽管我反对买票房这种行为，但该有的促销活动还是要有，比如我们世纪巅峰的网站上线也有半个月了，付费用户寥寥。我们可以推出一个充值15，送电影票的活动！
其次，我们需要进行大规模路演，而且必须进行阶梯型路演，重点举办二线城市的观众见面会，然后挑选部分三四线城市，进行更加有针对性的地级营销。我们先跑几个重点城市，然后分成2组，争取在半个月之内跑完30座城市。
宁皓，你联系中影方面，让他们把全国票房前100名的城市数据传过来，我们选择票房比较高的二三线城市进行作为重点突破口！”
很快，中影就将去年一年国内前100名的城市数据传了过来，大家在对各个城市的数据进行简单分析后，将大规模路演的第一站定在了苏州。苏州在全国各大城市的票房中排名11，而且是工业城市，对飞行家这种故事更容易理解。
12月22日，《飞行家》大规模路演开始。张然和剧组成员在苏州举行了多场观影活动，场场爆满。
在观影活动结束之后，张然他们的现身点燃了现场气氛，他们与观众亲密互动，还给观众带去很多惊喜，当然也收获了最好的祝福。观众也纷纷对电影给出了极高的评价，称“影片人物鲜明、细节动人”，更有网友写下长诗，称赞《飞行家》情节跌宕有制，是独具艺术色彩的惊艳之作。
就在《飞行家》路演的同时，华谊也在忙着《功夫》的零点首映。
这天，北平大雪纷飞，却阻挡不住观众的观影热情，各大影院的《功夫》零点场被抢购一空。成都天气阴冷，十数家影院都已经爆满，影院不得不临时增加场次；与此同时，全国其他城市《功夫》零点场的火爆程度出乎意料，远远超过《天下无贼》。
几乎所有的影院经理都认为，《功夫》将是贺岁档的王者！
第406章 票房大战
贺岁片就图个高兴，《功夫》正好适合观众这种需要。再加上周星驰以前很少有作品能在内地大银幕上与观众见面，像这次这么大动作地在国内同步上映，对于周星驰的作品而言还是首次，所以没有不火的理由。
不过《功夫》的首日票房并不是特别高，只有1300万，甚至还不如《天下无贼》的首日票房。当然《天下无贼》首日完全没有对手，排片接近70%，而《功夫》首日排片只有45%。只有45%的排片，能够拿到1300万票房，已经近乎奇迹。
在票房出炉后，华谊办公室中却没有丝毫的喜悦，反而传出冯小钢愤怒的咆哮：“无耻啊，太他么无耻了！这个天杀！这些王八蛋！”
冯小钢愤怒的原因在于，今天晚上是平安夜，而平安夜是全年票房最为疯狂的晚上。冯小钢本以为《天下无贼》至少能拿到15%的排片，但没想到《天下无贼》的排片骤降到了5%，更让人郁闷的是晚场几乎没有排片。
如果《天下无贼》上座率不行，那冯小钢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但事实并非如此，《天下无贼》上座率相当不错，跟《飞行家》差不多。排片减得这么厉害，完全是因为《飞行家》把分成减了五个百分点，以分成换排片！
冯小钢自然是怒不可遏！
王中垒的脸色也有些难看，按照正常状态《天下无贼》票房应该在1.4亿左右，但按照现在的排片《天下无贼》的票房也就1.2亿出头的样子，生生少了2000万。
王中君眼中闪过一抹阴冷的光：“我有一个建议！咱们《天下无贼》也降5个点的分成！”
王中垒摇头道：“没什么意义，我们就算减分成，《天下无贼》的排片也起不来了！”
王中君咳嗽一声，压低声音道：“我们的排片确实起不来，不过如果我们给院线方面一点暗示，让他们把《功夫》的票房转移一部分到《天下无贼》上，你觉得如何？”
王中垒一怔，随即双手在桌子上一拍：“老二，你简直是天才啊！”
冯小钢目瞪口呆：“这不是偷《功夫》的票房嘛，不太好吧？”
王中君笑盈盈地道：“小钢，你跟周星驰是朋友，但朋友是朋友，生意是生意。这片子是哥伦比亚主投的，我们的股份很少，而《天下无贼》是我们主投的电影，当初《大腕》在海外发行哥伦比亚是怎么坑我们的？我们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冯小钢咬牙道：“那偷个两三千万就行，别偷多了！”
王中君指了指冯小钢哈哈大笑起来，我就打算偷个一两千万，你竟然想偷两三千万，这心可比我狠多了！
24号傍晚，全国各大电影院的大厅内就已经是人满为患，买票的观众排起来了长队。放眼看去，好似春运期间火车站的售票大厅。
售票员机械地发布着票，他们心中的震憾已经无以复加，往年的平安夜也很火爆，但却没有火到这种程度。
“两张8点的《飞行家》。”
“对不起，8点的票卖完了。”
“卖完了？那8点还有什么电影？”
“都没有了。只有10点以后的票！”
“这，那来两张10点的《飞行家》！”
全国各大影院几乎都是类似的情形，黄金时段的电影票被抢购一空。
张然和张婧初路演完，已经十一点。今天完成了六场路演，两人都很累。不过从影院出来的时候，张婧初看着满街的行人，挽着张然的手道：“今天平安夜，我们逛逛吧！”
张然打发掉工作人员，拉着张婧初的手，在街上慢慢地逛着。因为是在无锡路演，不像北平那么多记者和狗仔，路上也没人认出他们，两人很悠闲的走着。
路上的行人三两相伴，偎依在一起，感受着节日的美好氛围。整个城市都处在一片欢腾中，连空气中都带着欢乐的气息。
张然和张婧初没有说话，只是牵着手静静地走着。没有北平城里那么多的摩天大楼，也没有万人瞩目的闪耀，只有这陌生的城市，还是身边的恋人，陪在自己身边，一路前行。
这种感觉，让他们觉得很幸福。
走了一阵，看到公园来来往往的人非常多，张然他们就走了进去。最后他们树林边的长椅坐下。张然问道：“婧初，你累么？”
张婧初道：“有一点！”说完，她就顺势躺了下来，头枕在张然大腿上。
张然理了理她的头发，手指在她的脸颊划过，柔声道：“这次都怪我，不然也不会这么辛苦的！”
张婧初笑着道：“跟你在一起，再累我也不会觉得辛苦的！”
张然微笑起来：“你真傻！”
张婧初坐起来，将头慢慢伸过来，吻住了张然的嘴唇。张然紧紧抱住她，放佛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直到永远……
与此同时，华谊和世纪巅峰的办公室都是灯火通明，大家等在等待票房数据。
不只是他们，还有很多人在关注着这场对决，这是一场全中国电影人都瞩目的三王争霸。
这是一场票房的战争，由观众来投票决定最后的胜利者。
凌晨三点，各个院线的数据出来了。《功夫》拿下1800万票房，《飞行家》收获1100万票房，而《天下无贼》则拿下400万票房。
世纪巅峰的办公室内，吴瑞德他们笑了；华谊的办公室中，冯小钢他们也笑了。
很多媒体记者都想不通，《飞行家》上映后票房一直表现平平，怎么突然就打鸡血了？
原因很简单，圣诞节期间电影院人满为患，晚上的黄金场次的票更是抢都抢不到。只要有场次，都是座无虚席。对电影院来说，排什么电影带来的收益差不多，不过现在《飞行家》降了5个点的分成，排《飞行家》就能获得更多的收入，因此《飞行家》黄金时段的场次非常多，都快赶上《功夫》了，最终取得这个票房并不奇怪。
25号是圣诞节，又是周六，国内的票房继续大爆发。《功夫》票房达到了1900万，《飞行家》票房小幅上升到1200万，《天下无贼》出人意料，竟然拿到了500万。
26号是周日，全天放假，电影院里《功夫》的观影热潮有所衰退，当天取得了1300万的票房，《飞行家》大幅下跌，只取得了500万的票房；《天下无贼》取得了300万的票房。
这一周，《功夫》以6300万的票房高居榜首；《飞行家》以4100万排名第二，累计7900万；《天下无贼》以2100万排名第三，累计1.22亿。
这个成绩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功夫》面对《天下无贼》和《飞行家》的夹击，竟然取得6300万的票房！
网络上周星驰的粉丝们陷入了狂欢。
“拳打张然，脚踢小钢，要问票房，星爷称王！”
“不愧是星爷啊，太牛逼了！”
“什么贺岁档之王，什么内地票房之王，那是星爷没来。现在星爷来了，分分钟教你们做人！”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贺岁档的冠军是《功夫》的，甚至连媒体都打出了“三王争霸，星爷称王”的标题！
张然并没有看媒体的评论，他根本没有时间。这两天他一直在疯狂的进行着路演，一天一个城市，每个城市要走6到8个电影院，连喝水吃完的时间都没有，哪有功夫看报。
回到宾馆已经是凌晨一点，张然在床上躺了几分钟，然后打开电脑，点开MOJO，看了一下《飞行家》在北美上映的情况。
情况还不错！
上周周五，《飞行家》在北美正式上映，34馆开画，单馆14361，周票房48万。这个成绩对于好莱坞电影来说可以忽略不计，不过对于外语片来说，算是不错的了，至少张然比较满意。
媒体对《飞行家》的评价相当高，毕竟《视与听》和《电影手册》都给出了超高的评价，要是自己给差评会显得很没水准。北美的影评人几乎是一边倒的好评，烂番茄的新鲜度为96，MTC给出的综合评分为86！
关掉mojo，张然又看看国内上周票房的新闻，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吴瑞德的电话：“吴总，《天下无贼》的数据有点异常，他们排片那么少，票房却如此之好，完全不正常，应该是虚报票房了吧？”
吴瑞德恩了一声，道：“我早上看到数据的时候，就觉得不对，我暗中打听了一下。不是虚报票房，上周他们从《功夫》身上挪动了将近500万的票房！”
张然一怔，《天下无贼》偷《功夫》的票房？他记得冯小钢还因为这事跟人打过嘴仗，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太他么不要脸了，这事捅给媒体！”
吴瑞德马上道：“不能这么做，偷票房是潜规则，大家都是暗中较量，如果捅给媒体，那我们就变成院线的公敌，恐怕就连中影星美和南方新干线都不会挺我们，甚至我们以后的影片可能都会被穿小鞋！”
《金陵十三钗》上映的时候，张纬平想把分成比例提升到45%，被六大院线联手抵制。电影上映的时候，《金陵十三钗》场次看起来很多，可惜是早场、晚场多，黄金时段场次少，最终《十三钗》票房不如人意。
现在要是把这事捅出去，肯定会引起院线方面的震怒，肯定会像对付《十三钗》那样对付《飞行家》。
偷票房是附在中国电影身上的一颗毒瘤，很多人都吃过亏，但院线方面比较强势，大多数片方只能选择沉默，偷吧，你总还要吐点票房给我吧。
张然抬头看了看天空，可以看到天上的星星，咬了咬牙，道：“有些事，总要有人来做的！偷票房存在很多年了，但一直都是圈内的事，圈外人不知道。我觉得还是捅开好，捅开后影迷、粉丝知道什么是偷票房，可以帮电影进行监督。就算无法根治，但至少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进行遏制。”
吴瑞德苦笑道：“虽万千人，吾往矣吗？”
张然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我没那么傻。我们不急着捅，下下周的周一票房公布后再捅，等这事全面爆发后，我们的炸弹也差不多引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