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谨最后决定独自去韩觉的家里进行确认。
多少次梦回韩觉家的门前,过了这么多年,许谨依然记得韩觉的家在哪一栋楼的哪一层。但计划没能成功。她鬼鬼祟祟的打扮和行径连小区的大门都进不去。
正当焦急的许谨打算往韩觉家点个外卖或寄个快递的时候,她听到小区旁边的超市老板和水果店老板在聊韩觉,喔哟喔哟地说韩觉这个明星大概是当到头了,邋里邋遢的模样如何如何惨,买东西也只买了那么一点。
许谨偷偷听着,听到一半激动地跑过去向老板确认聊的是不是韩觉本人,又是什么时候出来买东西的。
两位老板被吓了一跳,而后迅速冷静下来,说韩觉是早上出来买东西的,是他本人无疑。两位老板还向许谨推销韩觉买过的同款零食和水果。很会做生意。
但许谨已经听不进去了。在老板遗憾的目光里,许谨转身往家走去,走着走着,步子就越迈越大,跑着,跳着。
上韩觉的消息,就发现韩觉的名字出现在了吐槽大秀的阵容里,并参与了录制,据现场观众的反映,这期效果很好。
确定了韩觉的安危之后,许谨没有什么被耍了的想法。这一瞬间,她心里只有无尽的庆幸和高兴。感谢上天,虚惊一场。
等了一个多星期,许谨终于在吐槽大秀的正片里看到了活生生的韩觉。只是看着看着眼泪就不受控制地流下来了。
她也不是那么爱哭的人。但听到里面诸如韩觉“打粉丝”的吐槽,她想哭,看到韩觉一脸心平气和懒得动怒的表情,她想哭,看到韩觉想挽起袖子却又马上放下来的小动作,她最想哭。
继续观察了一段时间,许谨放下了心,认为韩觉应该是不打算死了。韩觉的事业再次启程,逐渐有了起色,参加比赛和综艺,重回大众视野,整个人变得跟以前不再一样。许谨虽然心疼,却也为韩觉的破而后立感到高兴,衷心祝愿韩觉能好好发展。
至于遗书,许谨有些犯难,一下子不知道要怎么处理。
韩觉似乎把她给忘了。日子过了很久都没来联系,既没有把钱要回去,也没有把遗书要回去。
这像是一种默认让许谨按信里说的那样,到小纸条上面的地址,把遗书放在盆栽下面。或者说,她按照信那那么做也没事,不然韩觉早就上门来要了。
尽管许谨对那个让韩觉多次轻生的女人很没有好感,甚至厌恶,但她已经不会再过分干涉偶像的私生活了。
许谨寻着地址,来到了某高档小区的某一户门前。
门口确实有着盆栽,但很明显长久没人打理,样子并不好看。
许谨把遗书放到了盆栽下面就走了。
大概过了一年,有人找到家里,被许谨的父母热情招待,问金沙王先生去年寄来的东西还在不在。
许谨当时人在外地,接到家里的电话时很是谨慎,问对方是谁,这次过来是想干什么。
对方说是来拿韩觉去年寄过来的东西。
许谨说让韩觉亲自来拿,否则她不会给。
对方说:“好,只要你没弄丢就行。”
许谨回到魔都之后,去了纸条上的地址,看遗书还在不在。
盆栽已经枯萎了,而遗书依然在。
过了一个月,对方又来了,悄声说他是韩觉女朋友那边的工作人员,“现在她和韩觉都没法亲自来,所以能不能先把东西给我?”
“如果真是韩觉的女朋友,直接问韩觉就可以了。”许谨说。
对方表情看着有些奇怪,但还是拿出手机,当着许谨的面打了一个电话。把许谨的话重复给电话那头的人听,过了一会儿,这人嗯嗯啊啊几句,然后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挂了电话,笑着跟许谨说,“原来是在花盆下面。”
许谨心知对方身份是真的了。再去地址的时候,发现门口的盆栽没了,遗书也没了。
“所以你以为是翁楠希拿走的?”韩觉问着许谨。
“对。”许谨点了点头:“但是我前天晚上跟她说这个,她好像一点都不知道,所以我就以为”
韩觉看着地上的瓷砖,眼神放得很远,让人不知道他正在想什么。
半晌,韩觉说:“你回魔都之后有去看过吧?应该就是这里被跟踪了。”
许谨低下了头,似乎在为当初没能更加小心而感到愧疚。真是丢了擅长跟踪的私生粉的脸。
过了几秒,许谨好奇道:“所以那些人是谁?最后怎么会到你手上?”
韩觉沉默片刻,说:“是记者有人帮我截下来的。”
韩觉记得他从章耀辉手里拿过这封遗书的时候,章耀辉说他是从记者那边截下来的。
以前的韩觉一直很相信这个说法,因此由衷感谢着章耀辉。但在知道了章耀辉的狡猾程度远超自己的想象之后,多疑的韩觉十分愿意把章耀辉想得再坏一点,更坏一点。毕竟圈子里的人忌惮着章耀辉,不仅仅是因为其商业上的手段精准且高明。几个身败名裂的艺人、吃着牢饭的对头和几个至今无人认领的谜团,无不充分证明着黑的灰的,他章耀辉也很擅长。
如果章耀辉保留了遗书的复印件
如果章耀辉要挟我跟傻妞分手
如果
许谨歪了歪头。
韩觉感受到了许谨探究的视线,回过神来,想到现在不是发呆琢磨最差打算的好时候。回头再跟大家商量商量,希望工作室新招的另一只老狐狸能给点力
“你后来怎么没来拿遗书?”许谨问。
“我后来不记得这件事了。”韩觉说,用手指点了点脑袋,意思是因为抑郁症,他对以前很多事都变模糊了。
“那你给我写的信呢?记不记得?”
“不记得了。”
“为什么把遗书寄给我也不记得了?”
“也不记得了。”
“那给我打的钱”
“这个我记得!”韩觉瞪大了眼睛。
韩觉和许谨都笑了起来。
许谨眼神闪烁,深吸一口气,摘下了口罩,问着韩觉:“那我呢?”
韩觉安静地凝视片刻,摇摇头,轻声说:“不记得了。”